陸妄沒開口，只是低眼看著面前人的小臉。
半晌，他開口，「你先回去。」
他語氣非常平淡，不帶一絲波瀾，卻讓人聽了莫名有種服從的感覺。
唐瓷抿了抿唇，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阿妄，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晚上我一個人睡覺害怕。」
唐瓷不願離開，一隻小手緊緊扯著陸妄的衣角。
短短几秒，唐瓷的眼淚就已經涌到眼眶。
「從前我不在的時候，你晚上又是如何度過的呢。」
「轟隆——」
昏暗房間內驟然亮起一道白光，閃電劈進房間，將陸妄的身形勾勒，將唐瓷原本便毫無血色的臉被照得煞白。
不知為何，唐瓷在這一刻有種被看穿的感受，她下意識顫抖，唇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從前你不在的每一個晚上，我都睡不好。」
「唐瓷，你是不是覺得，這幾年我什麼都沒做。」
這樣的情境下，陸妄這話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可唐瓷卻恍若聽懂了，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周身開始微微顫抖。
「你回去吧。」
陸妄低眼凝視著，沒再多說一句話。
「啪。」
他毫不猶豫將門關上。
門外。
隨著關門的巨大聲響，唐瓷身子一抖。
在旁人看不見的角落中，唐瓷那張一貫甜美的小臉變得扭曲陰鬱。
幾秒後，唐瓷轉過身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手指在屏幕上面飛速旋轉。
「當初那件事情，到底有沒有處理好……」
屋內。
商稚坐在床尾的位置，靜靜看著那抹人影接近自己。
她抬眼看著陸妄，想要在對方臉上捕捉到一些情緒，卻因為昏暗環境什麼都看不到。
商稚抬眼看著對方，「你不回去嗎。」
「你不是都聽見了？」
陸妄聲音仍舊是沒有什麼波瀾，掀開被子重新躺到床上。
他手臂一伸，非常自然地將商稚拉到懷裡。
男人身上溫暖的感受傳到自己身上，商稚竟然下意識衝著對方靠攏。
不知不覺間，原本還存有幾分牴觸關係的人此時緊緊擁抱在一起。
商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有種想要問出口的衝動。
她直勾勾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著對方昏暗的輪廓。
商稚開口，「你和唐瓷之間，是什麼關係。」
就連商稚自己也沒注意到，在問出這句話時，她手下意識攥緊了。
「你覺得呢。」
「她喜歡你。」
「然後呢。」
「你也喜歡她。」
說完這話，商稚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呼吸非常明顯停滯了一瞬。
男人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尤其深邃，「你感覺錯了。」
這次輪到商稚感覺自己的呼吸特別慢了。
兩個人就這樣維持著動作，誰也沒動。
商稚開口，「不可能。」
說完，商稚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話語沒有說服力，又補充道。
「公司里的人都這麼說，我看著你感覺出來的也是這樣的，你對唐瓷很不一樣。我重新回到莊園裡的那一天，你表現出來的所有都讓我覺得，你愛慘唐瓷了。」
「但是你會問出來這種話，不就說明，你自己也產生疑慮了麼。」
聽著對方的這句話，商稚反駁不出任何。
確實，如果自己對陸妄的感情堅信無比，那麼自己就不會問出這種話。
在商稚問出來這句話的瞬間，她心中想到的一切，便非常明確了。
按照兩人現在的關係，這個話題應該在這裡非常禮貌地結束。
或許是今晚的環境很適合點一個蠟燭玩一玩類似於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也或許是這一刻早在商稚心裡就存留了很久很久，然後終於出現了類似的畫面。
商稚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所以呢，現在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沉默再次浮起。
陸妄一言不發將商稚拉進自己懷中，手臂緊緊圈著商稚，讓商稚無法看著他繼續打量。
「你只有問一個問題的權利，現在問完了。」
「誰定的規矩？」
「我就是規矩。」
商稚撇撇嘴。
很久以來，商稚和陸妄都是針鋒相對的關係。
像是今晚這樣的相處，商稚也覺得自己瘋了，才會和自己討厭的男人待在一起。
商稚想要伸手將面前的人推開，但是她的身體卻好似有一種說不出的神奇魔力，讓商稚就那麼接受著面前人。
她任由自己一張小臉貼在對方胸口，「公司里的人說見了你都很怕，所以你大可不必這樣，試著多聽一聽別人的聲音。」
「所以呢，按照你的邏輯，多聽一聽別人的話，就是要把自己的私生活告訴別人？」
最近一段時間，商稚感覺自己功力見長。
從前的時候，商稚總是在陸妄嘴裡裡面落不到一點好處。
她以為自己是反敗為勝，沒想到現在和陸妄在嘴巴上還是平分秋色。
「隨便你。」
商稚撇撇嘴，不繼續再問。
她小聲嘀咕，或許是因為今天累了，所以聲音中帶著幾分溫溫軟軟的味道。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不想知道呢。」
說完之後，商稚睫毛顫了顫。
再一秒，商稚被整個翻過來。
男人的呼吸在一瞬間拉近，商稚感覺自己面前是溫熱卻又冷冰冰的香味。
她唇角緊了緊，「做什麼。」
再一秒，吻落下。
如果剛剛是翻雲覆雨，裡面的吻是侵略和霸占。
那麼這一刻，陸妄的吻，溫柔的讓商稚不知所措。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接吻時候的那些負面情緒，或者讓商稚感到不舒服的行徑全部消失不見。
他像是在品嘗全世界最美味最柔軟的草莓布蕾，一寸一寸一點一點欣賞著對方的味道。
陸妄的手也一點一點向上游移，先是覆蓋在商稚的腰上，然後是跑到商稚的下巴，執拗地攥著她，卻特別特別溫柔。
商稚感覺自己有些淪陷了，在這樣一個吻里。
慢慢的，商稚竟然也開始回應。
一雙手臂緊緊束縛著對方，商稚闊別已久的主動讓陸妄欣喜若狂。
原本已經在狂歡中結束的兩個人，此時此刻用另外一種方式，重新帶著彼此到了一種新鮮的感受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