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鳴和楊彬都不敢去看陸景炎的臉色,他們覺得自己好像拿了局外人的身份卡,有點分不清狀況,乾脆站在一旁當隱形人。
顧若不知道什麼時候往邊緣退了幾步,站在離他們最遠的位置。
她察覺事情的發展好像與她料想中背道而馳,手心莫名浸了層薄汗。
聽見陸景炎叫她,顧清扭頭看去,閃爍迷離的燈光下,她發現陸景炎眼底翻湧著明顯的怒火。
是因為嫉妒導致。
她眼波流轉,微微一笑。
陸景炎來找她,在顧清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她知道他會來;意料之外的是,她沒想到陸景炎會來得這麼快。
至少,比她想像中的要快得多。
見顧清站著不動,陸景炎眉心跳了下,他放輕聲音說道:「過來。」
顧清回神,正要走過去,周承允突然拉住她的肩膀。
他輕嗤一聲,故意諷刺:「陸總,你覺得這公平嗎?推開顧醫生的人是你,現在讓她回到你身邊的人也是你。你想推開就推開,想讓她回來就回來,憑什麼?」
陸景炎聽著周承允的話,視線卻始終不移地盯著顧清,唯恐錯過她臉上任何一點情緒。
然而顧清仍是目光坦然地看著他,只是不說話。
她眼神太過澄澈,讓陸景炎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心思。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令陸景炎感到後怕,他實在沒辦法看見顧清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更不敢想像她和別的男人有點親密的接觸。
只是知道別的男人對顧清有點苗頭,他就已經被嫉妒的怒火折磨得受不了。
自卑與嫉妒兩種情緒不斷拉扯他,最終還是男性與生俱來的占有欲勝出。
什麼身體上的病痛、什麼心理上的疾病,他統統都不想管了。
他只要顧清在他身邊。
只要顧清在他身邊,其餘一切,他都能拋之腦後。
一行人的視線投向陸景炎,心想周承允說出這麼嘲諷人的話,換作平常人估計會直接轉身走人吧?
可他們卻看見陸景炎垂下腦袋,低聲說道:「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既然你不過來,好,那我過去。」
陸景炎雙手滾著車輪,在顧清面前停下後,他拉起顧清的手,仰頭看著她:「跟我回去好不好?」
陸景炎心攪成一團,表情緊張難捱,他跟她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他怕她不願意原諒他。
顧清垂眸對上陸景炎的目光,他眸光深邃似潭,語氣中含著哀求的意味,尾音還有些發顫。
像是緊張極了。
顧清最受不了的就是陸景炎服軟。
她蹲下身,抬手勾住他的脖頸,嗓音溫柔:「陸景炎,周承允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他有喜歡的人,我也有喜歡的人,我們只是恰好偶遇。我說過的,只要你回頭,我一直在你身後,絕不反悔。」
最後那句話,是以前陸景炎對她許下的承諾,現在換她說給他聽。
陸景炎垂眸看著她,她眼裡純淨而溫柔,好像藏著漫天星光,他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他喉結滾動,嗓音微啞:「那你跟我走嗎?」
顧清揚起唇角,像撒嬌般的嗔罵:「一直等著你來接我呢。」
聽見她的回答,陸景炎緊抿的唇總算鬆了松,扯出一抹淡笑。
顧清推著陸景炎出了酒吧,兩人上車後,司機跟保鏢準備跟上來,卻被陸景炎止住:「你們兩個先下去,我跟我的未婚妻有話要說。」
兩人一聽,有些明白什麼,頷首應道:「是,陸總。」
他們往後退了大段距離,給車裡的兩人留一定私人空間。
陸景炎說完話,抬手把降到一半的車窗關上,回頭對上一雙明眸善睞的桃花眼。
顧清笑看著他,春花明媚。
她的手還被他握著,陸景炎用指腹在她手背輕輕摩挲。
他問:「在笑什麼?」
顧清搖頭,眼中泛著水光,白皙的臉蛋被酒精催化得粉嫩嫩的,嗓音慢吞吞拖著:「我喜歡你叫我未婚妻,再叫一聲聽聽。」
看來還沒徹底醒酒。
車內開了暖氣,她上車便將大衣脫掉,現在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羊絨衫,搭配一件緊身牛仔褲,完美曲線展露眼前。
陸景炎喉結上下滾了兩下,胸腔明顯起伏,暗沉的眸子翻湧著暗潮。
他拉著顧清的那隻手往身前帶力,很輕鬆地將她擁進懷裡。
他呼吸漸沉,重複道:「未婚妻,你是我的未婚妻。」
在酒吧看見她的第一眼,陸景炎便有想將她錮在懷裡的衝動。
只是當時情況特殊,他不能這樣做,只好隱忍克制。
顧清反應不及,直接撞上他堅硬的胸膛。
「陸景炎,你……」
她剛開口,便見陸景炎傾身越靠越近,唇瓣幾乎快要相貼。
察覺到他的意圖,顧清連忙抬起沒被握住的那隻手抵著他肩膀。
她剛剛才去洗手間吐過呢。
隱約的馨香突然遠離,陸景炎看著抵在肩膀的細長小手,他垂下眸子,眼睫撲閃幾下:「為什麼推開?」
他緩緩地問,語氣里滿含委屈。
可憐巴巴的模樣像是被搶了糖的小孩兒。
顧清放下手,解釋道:「沒有,是因為我剛剛才吐了。」
言下之意就是,可能味道有點兒沖。
陸景炎微愣,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他抬眼看著他:「漱口了嗎?」
顧清點頭,陸景炎扯了扯唇角:「沒事。」
緊接著,他又傾身靠近。
顧清看他不像是開玩笑,連連將他往後推,試圖跟他講道理:「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反正我們以後機會還多著呢,不急這一時,對吧?」
陸景炎盯著她紅唇,凸起的喉結滾了滾,然後將視線往下挪到她纖長白淨的脖頸上。
他雙眸微眯,眼神炙熱,蘊含著不明情緒。
顧清剛在勸說的動作間,身子也稍稍往後仰了點,精緻白皙的脖頸格外顯眼。
「好,不接吻。」沒等顧清鬆口氣,陸景炎突地將她整個人抱在腿上,以面對面跨坐的姿勢。
顧清被這突然的動作驚得叫了一聲,下一秒,便聽見陸景炎說:「這裡總可以吧?」
「唔……」
溫熱的唇輕拂在她頸間,引得顧清一陣戰慄。
未等她反應,陸景炎或惡作劇或占有欲發作,牙齒在她脖頸間輕咬下去。
「陸景炎……」
顧清緊緊抓著他肩膀,酥酥麻麻的觸電感沿著後背一路攀延至大腦,很快她整個人便失了力氣般癱靠在陸景炎身上。
車裡光線昏暗,陸景炎聽見她聲音停下,仰頭看著她,雙眸黑如點漆:「怎麼了?」
沉沉的吐息噴灑在顧清的下顎,像是羽毛拂過,連帶著人的心尖都一陣瘙癢。
顧清雙頰緋紅,伸手捏他滾燙的耳垂,委屈地抱怨:「你別咬。」
「好,不咬。」陸景炎答應得很爽快,接著又埋頭吻上她鎖骨。
「嘶——」
濕軟的舌尖掃過,若即若離時都狠狠吮一下。
確實沒咬,可這比咬還難受!
車外,司機跟保鏢對視一眼,司機伸長脖子眯著眼朝車子的方向看了又看。
他問:「你看車子動了嗎?」
保鏢以他前僱傭兵的洞察能力看了眼,回答說:「沒。」
司機皺起眉頭,一臉納悶:「不應該啊,都把我們支開了,這麼久還沒動靜?」
保鏢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說:「陸總的事少摻和,聽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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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內,顧清跟著陸景炎走後,幾個人在原地呆呆愣了好久都沒緩過神。
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陸景鳴和楊彬對看一眼,前者茫然:「到底什麼情況?」
後者兩隻手攤開,聳了聳肩:「不知道啊,我也很懵。」
周承允見沒自己的事兒了,也該回去好好睡一覺醒酒。
他哼笑一聲,對陸景鳴跟楊彬說道:「你們兩小子,今天的帳我以後再找你們算,先走了。」
一個不算打招呼的招呼。
看著周承允離開的背影,陸景鳴突然發現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好像並不在意顧醫生,而且他也知道顧醫生就是顧清,更知道她是他哥的未婚妻。
他瞳孔微縮,猛地想起什麼。
對啊,之所以他沒將顧清和顧醫生聯想在一起,是因為顧若之前在群裡面說過,顧清長相很醜。
陸景鳴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顧若,質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好像在群里說過顧清長得很醜?」
你管那叫丑?
楊彬同樣朝顧若投去疑問的目光。
面對兩人的質疑,顧若登時愣在原地,腳底像是被釘了釘子一樣動彈不了。
她迫切地想讓陸景鳴快點來揭露顧清水性楊花的一面,迫切到忘記了她並不想讓陸景鳴見到顧清真實的樣貌!
顧若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