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允一臉懵地看著顧清的背影。
這就走了？
酒店的二樓全是包廂，多是用於官權富貴來談要事的。
顧清上去後，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了一會兒，便看見陸景炎的助理站在一個包廂外面。
看來陸景炎真的在這裡。
顧清快步走過去。
酒店的地上鋪著一層地毯，高跟鞋的聲音落在上面幾乎聽不見聲響。
顧清跑到門口，助理才看見來人。
他連忙朝顧清鞠了一躬：「顧小姐。」
問候過後，他又恭敬地問道：「您怎麼在這兒？」
顧清朝他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不過沒回答他的問題，看了眼包廂房門，問他：「景炎在裡面嗎？」
助理點頭：「是，陸總在與人談合作。」
他又問：「顧小姐，需要我進去跟陸先生通報一聲嗎？」
談生意自然不能打擾，顧清搖頭，抿唇笑道：「不用，我不急，在外面等著就好。」
見她這樣說，助理便點頭噤聲了。
顧清在走廊邊上的沙發坐下，手機剛好響起消息提醒聲。
她打開一看，是周承允發來的微信。
周承允：【顧醫生，你遇見誰了，這麼著急？】
這句話後面，還跟了個八卦的表情包。
顧清扯了扯唇，打字回復他：【你爸讓你跟著我，是來學本事的，不是當小報記者的。】
完後，她又緊接著發了條消息過去：【你吃完先回去，不用等我，今天這頓算我欠你的。】
那邊很快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
顧清將手機放進挎包，坐在沙發上，靜靜等著包廂里的人出來。
包廂內。
合作夥伴看了眼時間，談論了將近四個小時。
他始終覺得陸景炎身上透露著一種低氣壓，頭一次讓他覺得時間這麼漫長。
剛開始那兩個小時還好好的，就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皺著的眉頭就一直沒舒展過。
都說陸家大少冷言寡語，沒想到會誇張到這種程度。
這低氣壓，簡直快讓人凍死。
終於，在他的讓步下，陸景炎對他提出的要求點了點頭。
也不枉他一下午說了那麼多話。
他站起來朝陸景炎伸出手，陸景炎跟他握了下，淡淡說了句：「張總請便。」
聽見他這話，那位叫張總的中年男人立即掛著笑離開了：「那就不打擾陸總了。」
包廂里安靜了下來，陸景炎顯然還沒從剛才看到的畫面里走出來。
顧清扯了那個男人的領帶。
領帶和男人的皮帶，是不親昵的人，觸碰不得的東西。
雖然顧清在微信上面跟他說清了那個男人的身份。
他也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他控制不住。
陸景炎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眸光微黯，眼底浮上一抹自嘲。
和他相比，那個男人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還有一雙不同於自己的健康的腿。
正當他陷入思慮時，包廂的門響起。
「咔噠——」
陸景炎以為是助理來叫他，仍低著腦袋，沉聲說道：「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回答他的不是助理畢恭畢敬的回答，而是一道好聽的聲線。
「我也不能進來嗎？」
那聲音又嬌又軟，還很溫柔。
陸景炎背脊一僵，太陽穴「突」地跳了下。
他忽地抬起頭看過去。
顧清就站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位置，歪著腦袋衝著他笑。
「你……」
像是做夢一樣，陸景炎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的人沒有突然消失，才繼續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唔。」
顧清眼珠轉了一圈，用他以前追她的時候對她說過的話，故意逗他：「也許是心電感應吧。我知道你現在在想我，所以就出現在你面前啦。」
她情話信手拈來，落入陸景炎耳里，猶如一顆石子拋進池中，濺起無數水花。
他下顎線變得緊繃，硬朗的臉上驟然升起一道紅暈。
「我……」他想說，他沒有想她。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在撒謊。
見陸景炎對這番話沒有一絲熟悉感，顧清也沒多失望。
畢竟在剛開始治療他的時候，她就有心理準備了。
「不跟你開玩笑啦。」看他一副話說不出的模樣，顧清粲然一笑：「其實我上來找你，是專程來跟你解釋的。剛剛樓下跟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朋友。今天他剛從國外回來，我去機場接他，所以才一起出來吃飯。而且……」
說到這，顧清別有深意地掃了陸景炎一眼，笑道：「他這次回國的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的女生。你可千萬別誤會了，不然到時候，他都不願意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陸景炎聽到她說，是專程找他解釋的，心裡像是有束煙花炸開，之前所有的不安，瞬間被撫平。
心裡的窒悶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歡喜，可對上她赤裸裸的眼神，陸景炎卻無法直白表達歡喜之情。
喉結上下滾動，他把臉偏向一邊，下意識嘴硬：「我沒誤會。」
他不敢……
他不敢將自己的情緒外露。
「哦，是嗎？」面對他的彆扭，顧清挑了挑眉，還是選擇順著他：「那就好。」
包廂內安靜一瞬，陸景炎復垂下眼眸。
細微的腳步聲從前面傳來，漸漸拉近。
未等他抬頭，鋪著繁瑣花紋的暗紅色地毯上，出現一雙銀色細高跟。
顧清停在陸景炎的面前，蹲了下來，主動牽著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不管你有沒有誤會，我都要跟你解釋，因為我想告訴你，別人再好，都跟我沒有關係。只有你，是我唯一認定的人。除了你，我不會考慮任何人，也捨不得你吃醋。」
她的語氣格外輕柔，像是在哄難過的小孩，臉頰還時不時蹭一下他的手背。
她似乎在犯規。
怎麼會有人把情話說得這麼好聽？
陸景炎喉嚨一緊，雙眸像是有水光微微閃動。
他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反反覆覆，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只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一個字：「嗯。」
顧清知道，他聽進心裡了。
-
顧清回到顧家，到停車場泊好車。
剛跨進大廳門口，就被顧若叫住。
「實在是沒想到呀，我的姐姐原來這麼能幹。」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她嘴裡吐出來。
顧若一找她，準是來作妖的。
顧清今天懶得搭理她，準備從她面前掠過，卻被她抬手攔住去路。
顧清眉頭蹙起，偏頭盯著她看。
顧若在哪方面都不喜歡認輸，尤其是在顧清面前。
見她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也皺眉瞪回去。
顧若不知道的是，她是娃娃臉，跟顧清偏清冷感的鵝蛋臉不同。
這樣的眼神動作出現在她臉上，毫無壓迫感，反而顯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