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羨南並未特意去看。
但接過來的那一刻,他雙眼輕鬆的就看見了上面的字。
是一張藥單,上面的藥名有些熟悉,他記得自己好像接觸過。
揉了揉眉心,他努力想了想,卻未想起。
最後,開車踩下油門的時候,他腦海里猛然冒出幾個字。
是的,他想起來了。
那幾個藥,是針對一種病的。
現在一想,好像很多東西瞬間就解釋通了,怪不得季夜白會突然找到他,並表示可以救南溪出來。
原來,他竟然得了這個病。
紅綠燈時,周羨南把藥單摺疊起來,小心翼翼的收藏好。
季夜白去見南溪,是在第二天早上。
看見他的那一刻,南溪有些詫異,但隨即一想,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
夏柔出事有幾天了,按時間來說,季夜白也該回來了。
「看見我不意外嗎?」季夜白問,語氣顯得有些柔和。
「意料之中,不是嗎?」
「確實,不過,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嗎?」
「除了夏柔,我想,你應該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來看我。」南溪應。
季夜白卻搖了搖頭:「我已經去見過我媽了,她表示自己已經主動認罪,也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接受一切制裁。」
「她讓我不要起訴,只需等待法院的宣判就行。」
「我同意了她的提議,所以你猜錯了。」
這一點,確實很出乎南溪的意料。
雙眸里布滿驚愕,她看向季夜白:「為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你一直都想讓我媽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她終於要付出代價了,你心想事成了,不是嗎?」
南溪點頭:「是,她觸犯了法律,這也是她理應承受的,所以我不會感到抱歉。」
季夜白看向她:「或許你說的對,從法律上,我無法反駁你。」
「季夜白。」突然,南溪看向他:「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事到如今,你問吧!」
深吸了一口氣,南溪緩緩開口:「其實,你早就知道你媽會對我婆婆下手,而且你也算準了大概時間,對嗎?」
「為什麼這麼說?」
「不僅如此,就連我婆婆車禍出事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給見深的,那些天的天氣不好,一直陰雨綿綿,時有霧霾和暴雨,你料定了見深知道我婆婆的消息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趕回去。」
「你早就提前算好了一切,然後故意把消息告訴見深,讓他搭上那趟藏有危險的飛機,對嗎?」
雖然是猜測,是疑問。
但是,南溪的話里卻是滿滿的篤定。
這些天,她在裡面一直在想。
越想,她越覺得蹊蹺,越覺得世界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而如今,她只想求一個真相。
「如果我說不是呢?」季夜白雙手交叉,堅毅的臉頰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
一如既往的淡定,讓人連絲毫情緒都窺探不了。
南溪沒有歇斯底里。
她只是搖著頭,一字一句篤定的開口:「我不相信。」
「你要清楚,飛機的起飛並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你覺得我有本事對飛機動手?」季夜白反駁。
「確實,可那個城市的天氣一向陰雨居多,雨天飛行對他們來說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你算準了,飛機起飛的概率很大,所以你在賭,賭見深會上飛機,賭飛機有失事的機率,不是嗎?」
「或許是萬分之一的機率,可是你賭贏了。」
說完這些,南溪心裡已經翻滾的厲害。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拼命的交握在一切,拼命的抑制自己的情緒。
否則她怕自己會有撕碎季夜白的衝動。
「既然你已經把一切都猜到了,又何必問呢?」季夜白依然冷靜的看向她。
「我只是想要一個準確的答案,我要聽你親口承認。」
季夜白沒有說話。
但這時,他的沉默已是肯定。
這一次,南溪終於徹底崩潰。
她站起身,幾乎像一隻兇猛的小豹子,一下拽住季夜白頸上的領帶,用力抓緊:「季夜白,你怎麼敢?」
「我從來不敢以最惡的心思揣測你,可你們怎麼會這麼可怕?」
「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你的親哥哥,就算再不想承認,你們身上也流著同樣的血,你們有一個爸爸,你怎麼會這麼冷血呢?」
吼完,南溪突然無力的鬆開他。
「算了,像你這樣冷血至極的人,我就算說再多,你也無動於衷吧。」
所以,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這時,季夜白的目光卻突然落在南溪肚子上。
「聽說你懷孕了,又有了寶寶。」
南溪倔強的偏過頭,沒有理他。
「孕婦是很辛苦的,我見很多孕婦又是噁心又是吐,而且早期很容易流產,你要保護好自己。」
「這和你無關,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只是叮囑你,希望你作為一個媽媽,無論在任何時候都照顧好自己的寶寶。」
南溪依然憤恨的看向他:「我說過,不用你操心,我的寶寶,我當然會保護好。」
「若是他有危險呢?」
「我也會傾盡全力,用盡所有的保護他,這不勞你費心。」
季夜白繼續不依不饒的追問:「你有沒想過,若是陸見深再也回不來,寶寶沒有了爸爸,你還會留下他,把他生下來嗎?」
「她是一個生命,也是我和見深愛情的結晶,我當然會生下來。就算沒有爸爸,我也會給她所有的母愛。」
季夜白眼眶熱熱的。
喉嚨滾動,他回道:「那好,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話。」
站直了身子,他認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直到那身西裝被理的一絲不苟,他才看向南溪開口:「今天,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這句話你之前也說過。」
誠然,南溪並不相信他口中的話。
更重要是,她也的確不想再見到他。
「以前,或許是假的;但這一次你要相信,是真的。」
好像是怕南溪不相信,季夜白又看向她篤定的補充了一句:「這次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