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深剛要開口。
這時,方清蓮突然睜開了眼睛,心疼的,絕望的,楚楚可憐的看向他,虛弱的喚了一聲:「見深……」
如果是平時,陸見深可能早就走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動。
深黑的夜色里,濃稠的黑像一張巨大的布籠罩著。
陸見深就站在那裡,像一個雕塑一樣,動也沒有動一下。
時間,就像定格了一樣。
畫面,也像定格了一樣。
方清蓮頓時淚流滿面,她拼命的搖著頭,怎麼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沒有上車?沒有陪她一起去醫院。
他本來是想上來的。
只是接了一個電話而已。
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電話?
竟然能讓他輕而易舉的改變主意。
「見深……」方清蓮張著嘴,幾乎用盡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虛弱的喚著。
但是,沒有用,陸見深只是看著她,仍然沒有動。
救護車的門,緩緩關上。
那一刻,方清蓮突然使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她伸出手,朝著陸見深的方向用力的抓了抓,目光里都是悲慘和淒切。
「見深……」她痛苦的哀嚎在濃黑的夜色里蕩漾開來。
「清蓮,保重,我相信你會活著出來。」陸見深張唇,揮了揮手。
很快,救護車的門關上,飛速的駛向醫院。
夜色里,救護車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了。
陸見深轉身,吩咐身邊遲遲趕來的助理:「你一會兒去醫院照顧她。」
說完,給林宵打了電話:「馬上讓人把我的私人飛機調過來,我要馬上回國。」
「陸總,您的飛機上次檢修時發現了一點小故障,還沒有修復好,現在開恐怕有危險。」
「林宵,我再重申一遍,我的要求是立刻,馬上。」陸見深直接發了飆。
「好的,陸總,我馬上打電話讓人安排。」
「半個小時後,我要出發回國。還有,現在和銀行溝通,我要取五千萬的現金,讓他們準備好,這件事也是一樣,立刻,馬上。」
陸見深著重強調著最後幾個字。
這一次,林宵不敢有一句質疑的話。
立馬乖乖的去辦了。
他的速度很快,半個小時後,陸見深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登機時,他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離明天早上九點還有十一個小時。
時間很緊,他現在是在和速度賽跑,也是在和死神賽跑。
但是不管怎樣,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趕回去,一定能成功救回溪溪。
上一次,她遇到了危險,他不僅沒有救她,反而以為她在撒謊,在博取他的同情。
她在暴雨里出車禍,充滿絕望的時候,他沒能陪著她,是他的錯。
他沒能保護好她,是他的錯。
他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寶寶,也是他的錯。
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這一次,不管前路有多艱辛,不管要付出是什麼,他都不會退縮。
「溪溪,堅持住,我回來了。」
「我說過,不會再丟下你,這一次,我一定會親自到你身邊保護你。」
「溪溪,等著我。」
飛機直入雲霄,陸見深看著窗外的黑夜,卻始終緊皺著眉頭。
他的雙手,也捏成了拳頭,緊緊交握在一起。
這一晚,陸見深一夜無眠。
南溪清醒時,頭上正蒙著頭套,她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
車子搖搖晃晃的行進著,裡面傳來男人的說話聲和鬨笑聲。
幾乎是立馬,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非常糟糕。
這時,前排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武哥,你說她老公會來救她嗎?」
「我覺得會,畢竟是豪門的少夫人,不管愛不愛,要是真出了事,面子上也掛不住。」
一群人,討論的熱火朝天。
從他們的討論中,南溪終於知道了一個大概。
這群人綁架了她,用她來威脅見深。
而開口的贖金竟然是五千萬。
可是,陸見深現在正在國外,他怎麼趕的回來呢?
想到這裡,南溪心口頓時一片悲涼。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變數真的很多,他不過才出了一趟國而已,她就被綁架了。
一陣劇烈的顛簸後,車子停下了。
緊接著,南溪被他們抬著放到了一個地方。
然後,打開她臉上的頭套。
當發現她眼睛已經睜開了,人也已經醒了之後,武哥挑眉道:「長得的確不錯,怪不得能攀上陸家那樣的高枝。」
「你是誰?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抓住我?」
武哥擦了擦手中的刀,冷笑道:「無冤無仇?」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和你的確沒有過節,但怪就怪在你那個賭鬼老爸欠了我錢。他說了,把你抵給我,任由我發落。」
南溪聽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雖然知道杜國坤是個無賴,心思不正。
但是,她不料,也未曾料過他的心思竟然會壞成這樣?
就算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就算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他們好歹在一起生活過那麼多年,他怎麼敢?怎麼忍心把她扔給這群歹人?
他有沒有想過,如果陸見深沒有回來,她會怎麼樣?
她會被撕票。
她會被這些人悄無聲息的解決掉。
南溪仰著頭,用力的眨著眼睛。
她不哭。
她不會哭的。
她不會為那個人渣哭泣。
可是,怎麼能不心痛呢?
至少在所有的真相揭開以前,她是真的把他當做了爸爸。
可他對她,只有無盡的利用和殘忍的剝削。
這哪裡是一個父親?
全天下最萬惡的人都沒有他可惡。
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南溪看向武鵬:「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個人,我不是他的女兒,他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無所謂,我不關心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只關心錢。」武鵬聳肩道。
南溪冷笑了一聲。
武鵬總覺得她那一笑意味深長,充滿了內容。
他眯著眼,敏銳道:「你笑什麼?」
「我猜,他肯定信誓旦旦的向你保證,綁架我就能拿到錢,但是,你怎麼就沒有想過,如果他可以要到錢,又何必要多此一舉讓你要呢?」
武鵬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緊追著問:「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一點。」
南溪抬頭,看著他。
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回答著:「意思就是,我和陸見深已經離婚了,你們綁了我根本拿不到一分一毫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