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窗簾,一直到真真切切的看見南溪,陸見深才鬆了一口氣。
嚇死他了,剛剛他全身上下都是冷汗,還以為她真的不見了。
「怎麼坐在這裡?」他上前,柔聲問。
南溪仍然坐在窗戶上,靜靜的,沒有說話。
她靠在一側的牆上,一雙烏黑的雙眼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身上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而且,她一點兒也不想和他說話。
陸見深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十分單薄,風一捲起,衣角就翻飛了,根本抵擋不了任何寒意。
伸手一摸,心口更是一驚,她身上冷的厲害,幾乎沒有什麼溫度,就像冰塊一樣。
再也沒有猶豫,陸見深直接彎身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到床上,又蓋上被子。
到了燈光下,他才發現她全身凍得厲害,一張瓷白的小臉此刻蒼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周圍都是白的,臉頰中間卻被凍的紅通通的。
她的手,纖細的就像只有骨頭似的,冷的就像從冰箱裡剛剛抽出來的一樣。
「為什麼不穿衣服?」陸見深有些生氣。
她怎麼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知不知道她凍壞了他會心疼。
「……」
南溪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嬌小的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卻沒有理他。
「今天一天的飯,早餐,中餐,晚餐,都沒有吃?」他極力的隱忍著問。
南溪平靜無波的眸子眨了眨,輕輕應道:「嗯!」
「為什麼不吃?」
「沒有胃口。」她說。
陸見深何嘗不知道這是她找的藉口,可他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他又伸手,摸了摸南溪的手,卻發現她的手還是冰涼的,完全是和剛剛一樣的溫度,一點兒都沒有暖和起來。
「怎麼還是這麼冷?」
說完,他把南溪的小手放在了自己寬大的手掌里,一點一點,輕輕的揉搓著。
同時吩咐傭人:「讓廚房的人去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備一點甜湯。」
他觀察過,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喝一些甜湯。
「你不用準備。」南溪終於動了動眼皮,開口道。
見陸見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淡淡解釋道:「我不想吃。」
「馬上去準備。」
陸見深沒有聽她的話,依然吩咐著。
揉了有一會兒手,感覺到她的手終於暖和了一點,他懸著的心也才算放了一點兒下來。
「身上怎麼樣?暖和了嗎?」他問。
「還行。」南溪說。
陸見深把手伸進了被子,將信將疑的摸了摸她身上的溫度。
這一摸,他立馬打開了房間的空調,然後脫了外套,直接躺進被子裡,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
當下,他覺得只有這種方式取暖才是最快的。
「你幹什麼?」
見他進了被子,南溪反射性的往後退,整個人更是像驚弓之鳥一樣,嚇得臉色煞白。
「給你暖暖。」
陸見深看著她,目光寵溺,語氣更是溫柔的不像話。
如果不是有過親身體驗,她差一點就要再次淪陷了。
可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會了。
「不用,我自己能暖和。」南溪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如果你自己能暖和,就不用這麼久了,南溪,別逞強。」
話落,陸見深仍然霸道的將她抱進懷裡,然後將她整個身子圈著,手落在她柔嫩的後背輕輕搓著。
雙重措施下,南溪的身子很快就暖和了。
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一些,有了點兒血色,不再像之前那麼慘白。
可是,她的腳依然冰涼的不像話。
觸摸到她的雙腳時,陸見深狠狠的皺了皺眉,又想起剛剛把她從窗戶上抱下去時,她光著一雙小腳丫,什麼都沒有穿。
想到幾日前她的腳被玻璃渣刺傷的情景,陸見深立馬緊張起來:「腳還疼嗎?」
南溪搖了搖頭:「挺好的呀,不疼了。」
她說了謊。
當然疼啊!
那麼多玻璃渣扎進去,那麼深的傷口,這才幾日,她當然疼。
可是,她已經不想把她的脆弱,她的無助,她的可憐,展現在他面前了。
有人疼,是一個寶貝;
沒有人疼,就只是一個笑話。
從今往後,她不想再讓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這時,陸見深的電話響了,是方清蓮打來的。
她聲音一來就哭哭啼啼的,傷心極了:「見深,你終於接電話了,你知道這幾天沒有聯繫到你我有多慌嗎?」
「我囑託過林宵,他會照顧好你的。」
「我不要,我要的人是你啊,我不要林宵。見深,你難道真的那麼狠心,真的要丟下我一個人嗎?我都做完手術幾天了,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來看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這些天我日盼夜盼,每一天一睜開眼就祈禱你能來見我。」
「見深,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嗎?」
這些話,南溪無意想聽,也沒有任何想聽的興趣。
可是,或許是兩人隔的太近了,也或許是房間裡太安靜了,她竟然能聽的一清二楚。
方清蓮做手術這麼多天了,他竟然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嗎?
怎麼可能?
南溪覺得她一點兒也不信,他不是寶貝方清蓮寶貝的像什麼一樣,怎麼捨得丟下她一個人在醫院。
「你手術的時候,林宵跟我說轉達過。」陸見深說:「醫生說過問題不大,幾天就能恢復的很好,算算時間,你恢復的也差不多了。」
「收拾下行李,晚上我讓林宵來接你。」
「見深,你說真的,你真的讓林宵來接我?」方清蓮喜出望外。
「嗯。」
聽著這話,方清蓮瞬間興奮到不行,她開心極了。
南溪捏緊了手心,心裡更涼了幾分,果然啊,他這麼快就迫不及待了。
「陸見深,我還沒有走呢?你就算再迫不及待,也先把字簽了,等我們離了。」南溪憤怒的看著他。
就算要走,也是她不要了,主動離開這裡,而不是因為方清蓮的到來,她被迫離開。
「你別太過分,你到底要欺負我到什麼時候?」
南溪越說,越覺得委屈。
心口一疼,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陸見深一句話沒說,他伸手,極有耐心的一點一點擦拭著她落下的淚水,始終未曾解釋一句。
那邊,方清蓮卻已經開心死了。
尤其是聽見南溪憤怒的聲音,她愈發開心。
盼著日出等天亮,這幾年,等啊等,熬啊熬,她還以為自己終於要熬出了頭,終於要轉正了。
太好了,從今天開始,她將如願以償的,光明正大的住進見深的家裡。
她簡直太開心了。
然而,就在方清蓮興奮的手舞足蹈時,下一刻,陸見深的話幾乎徹底將她打入深淵:「林宵會把你送出國,從今往後,不要再回來,我會刪掉和你之間的一切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