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不慕美難道慕丑?

  若夫人沒想到他竟這麼說,怒道:「你莫要胡說!先帝可證明,我當初是以處子之身入的宮!」

  陳言嘖嘖地道:「那襄王只能說是蠢,到嘴的肉居然不吃……不說他了,咱們說先帝。你出身貧寒,想來先帝要納你,也是困難重重,可他卻毅然決然地做了,在我看來,這才叫真情真性的好男兒!」

  若夫人沒想到世上竟然有人這麼歪論她那番苦情過往,嗔道:「先帝本來就是個剛愎自用之人,聽不進人勸。他因為貪圖美色而強納我這個青頭百姓,壞了帝宇規矩,足見胸無大局!」

  陳言哂道:「這話恕難贊同,男兒漢貪女兒家美色怎麼了?天經地義!原本你便順服這資本,不然你若是個無鹽之女,我不信襄王還能喜歡你。再說你不是說襄王也是個難聽人言的石頭腦袋,先帝與他相同,結果你贊襄王而貶先帝,未免過於雙標了吧?」

  若夫人一時啞口。

  這話確實難以反駁。

  陳言再道:「正如女兒家貪圖男子俊朗帥氣、位高權重或家財萬貫,也是合情合理,沒啥可評判的。你我皆凡人,不慕強慕好,難道還慕弱慕丑不成?嚮往美好的未來,本就合乎天理,哪怕是大自然的優勝劣汰,也……咳,沒什麼,總之就是喜愛美好,嫌惡醜惡,方是正理。」

  說多了差點沒把進化論給整出來,好在改口得快。

  若夫人沒想到自己深藏心底的情事,竟被他說得如此不堪,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無理取鬧……」

  陳言哈哈一笑,道:「咱們再說個殘酷之事,夫人想來必是自以為深情卻受盡委屈,不能與心上人共渡餘生,引以為憾。若你真的那麼情如堅石,為何當初不乾脆抗旨?說到底,你也畏權惜命,什麼痴情不過是自我安慰的縹緲之語罷了!」

  若夫人漲紅了臉,卻說不出半句反駁之言。

  陳言笑容一斂:「夫人並不蠢,我說的是否有理,你自然一想便通。不過這不重要,你們的事我也聽夠了,夫人請回吧!」

  他本是心想若夫人既與襄王交情深,說不定知道些襄王的秘密,他就能藉機探點出來。

  可沒想到若夫人原來已經多年沒跟襄王接觸過,那自然不可能知道後者如今的秘密,探也白探。

  若夫人見他轉過身去,一副不想再跟自己說話的模樣,不由氣惱地道:「你這人歪理連篇,難怪忠義如王爺會對你這種人也忍不住動手!」

  陳言頭也不回地道:「他忠義?呵呵!他忠義便不會對皇上身邊最得力的能臣下這種毒手!」

  若夫人一時也有點接不上話,她在宮中,無論是從太后還是皇上又或者鳳翎衛這裡,都聽過了陳言無數好話,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陳言確實是唐韻的死忠。

  別的不說,光他立下的功勞,都夠他將來立碑留傳的了。

  但她心中對襄王始終深信不疑,良久才拋下一句:「你根本不了解襄王爺,他或許未必會忠於皇上,但絕對忠於大周!他既對你動手,必是因為你確實有問題!」轉身快步而去。

  陳言轉頭看著她遠去背影,沉吟起來。

  若夫人沒給他有用的情報,但卻讓他對襄王有了新的認識。

  她的話或許有些主觀情緒,但能讓她把話說到這種程度,甚至連未必忠於唐韻都說出來了,可信度還是有一些。

  襄王此前在殿上,對唐韻便不是十分尊重,否則豈敢貿然在殿上對她的寵臣動兵器?

  但要是若夫人的話無誤,他更在乎大周的安穩,按理說又不可能貿然對他陳言大興兵戈,因為陳言一旦出事,南境糧災之危難解,大周必亂!

  除非,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他正沉吟時,外面傳來黎蕊的聲音:「大人,皇上有旨,請您前往議事。」

  陳言精神一振,回道:「明白了,我立刻更衣前去。」

  看來,襄王的探子已經回來,向他稟報了一切,是時候去看看襄王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大殿上,唐韻高居龍座,看著陳言快步而來。

  兩邊百官齊立,均面帶嘲諷笑容,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眾人自然知道今日有什麼事,方才襄王已經派人入宮來稟報,說自己的探子已經迴轉,一會兒便要入宮回稟,完成賭約。

  換句話說,今日便是陳言大禍之期!

  此後,朝內朝外,便再不用看著這惹人厭的傢伙蹦躂!

  陳言視若無睹,徑直到了唐韻身前,恭敬行禮:「臣陳言,參見皇上!」

  唐韻微微頷首,道:「襄王頃刻便至,你且在此站一會兒。」

  陳言不動聲色地道:「是。」

  剛答出這一字,外面傳來唱喏聲:「襄王入殿!」

  於都、黃良閣等人無不大喜,紛紛轉頭看向殿門處。

  剎那間,滿殿俱寂。

  所有眼睛全瞪圓了,所有人均是嘴巴大張,瞠然看著正從殿門處跨步而入的襄王。

  「這……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

  沒人答得上來。

  連陳言和唐韻都愣住了。

  襄王上身赤裸,雙手反綁,背後插著根荊條,面色難看之極,大步入殿,不多時便到了陳言身旁,朝著唐韻雙膝一低,重重跪落。

  咚!

  兩膝著地,發出重重的聲響,足見這一跪之重。

  「罪臣唐銳,前來請罪!」

  簡單八個字,在大殿內不斷迴響。

  唐韻看懵了眼,下意識站了起來,道:「王叔,你這是做什麼?」

  左右於都和黃良閣、韓兆坤等人均心生不妙之感,相互看了一眼。

  這情況,不太對勁!

  襄王沉聲道:「臣的探子已經回報,臣,錯了!」

  滿殿大殿,無不劇震!

  錯了,就意味著這賭約陳言贏了!

  可這怎麼可能?明明襄王此前那般肯定能贏,以眾人對他的了解,若無把握,他絕不會這麼肯定!

  唐韻和陳言對了一眼,前者道:「哦?如何錯了?」

  襄王苦笑道:「陳大人的青山縣,如他所言,乃是一處貧瘠之地,其地雖然在陳大人的治理下漸漸有了些起色,民眾勉強能夠衣食足身,但絕非什麼繁榮之處。這賭約,臣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