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府尹大人竟然是輕裝便服而來,身邊連一個護衛都沒帶!
黑兒從衙役時候干起,到現在代理了捕頭的職務,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用不著,由得他去吧。」陳言繼續吃起來,「回頭本官去找他。」
這傢伙有段日子沒回來過了,難免會思鄉,且讓他逛一會兒再說。
午膳後,張大彪終於回來,匯報搜找的結果。
恢復舊河道的大河奔行了百里之後,重新從下流匯入原河道。沿岸找到了上千具泡脹的屍身,剩下三千餘人沒找到,估摸著多半都是被衝到了河水下游。
好在數十年前洪災後,那一段百餘里的河道兩旁的居民早就已經遷走,因此沒有造成任何百姓傷亡。
「那個姓任的和姓宣的屍身都還沒找到。」最後,張大彪說道。
「暫時將搜救隊撤回來,讓工程隊去處理炸開的河口,將那重新堵上。」陳言淡淡地道。當初他遍查青山縣和周遭地形,確定了多個外圍防禦點,那條久封的河道正是其中之一,不能就這麼廢了。
「是,大人!」張大彪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他前腳剛走,後腳李奉來了。
「大人!不知戰況如何?」李奉一進來急問道。
為了重新調配難民的事,陳言原本安排了軍士去幫他,但因為襄王軍的突然來犯,陳言把緣由告訴李奉後,又將軍士調了回來,參與戰事。
此時他簡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末了說道:「經此一役,痛失四千精銳,襄王必不敢再輕易來犯,不必再擔心。」
李奉鬆了口氣,道:「好在大人在此,否則這次真完了!」
這話倒不是奉承,他管理縣務有一手,但要應付戰事,確實並不擅長。若非陳言在這,只怕青山縣半天都撐不住。
這也是陳言為何看重王岳的緣故,他手下干文職的能人不少,干武職的就要少一些,能夠起到統帥作用的人員,則又是少之又少。
所以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但王岳卻有這方面的天賦,假以時日,可堪大用。
「你那邊難民重新入冊的事辦得如何了?」陳言轉移了話題。
「人手不足,估計至少要七天才能入冊完畢。」李奉有些苦惱地道。就算陳言沒將去幫忙的軍士調回來,人手也大為不足,畢竟新來的難民數量近十萬之眾。
「不必擔心,本官另有安排。」陳言正說到這裡,外面腳步聲傳來,片刻後,王岳大步而入。
「王岳拜見大人!見過縣丞大人!」王岳一一向兩人行禮,然後才向陳言道,「不知大人召我前來,有何吩咐?」
「你訓練的那二千新軍,如何了?」陳言問道。
「呃,已經照大人的吩咐,解散了。」王岳老老實實地道。
姬楚等人一離開後,他便解散了那些新軍,畢竟只是用來應付姬楚等人用的,他們既然不在這,再訓練那些人也沒意義,白白消耗招募銀。
「我要你再將他們招募回來。」陳言吩咐道,「招募銀仍按常數給付,並且這次不用訓練,只要讓他們幹些文職工作便可。」
「是,大人!不知要幹些什麼工作?」王岳探問道。
「一切聽李縣丞吩咐便是。」陳言指指李奉。
李奉到這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大喜。
陡然多了二千個幫手,那這事就輕鬆多了!
王岳有些疑惑,不過陳言既然吩咐,那自然要遵從,遂行禮應聲,跟著李奉去了。
陳言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朝外走去。
差不多該去見何惇了。
青山縣城西區,一棟舊宅前。
何惇負手而立,默默看著荒草叢生的宅子。
陳言從馬車上下來,走到他身後,輕輕拍拍他肩。
何惇回過神來,轉身見是陳言,連忙行禮:「下官何惇,拜見京兆尹大人!」
陳言失笑道:「這麼久沒見,你這官場禮數是越發精熟了!」
何惇笑了笑,道:「禮多人不怪,更何況大人確實官品高過下官,下官向上官行禮乃是成文的禮數,不可怠慢。咦?大人受傷了?」
卻是看到陳言臉上有道擦破皮的痕跡,雖然已經抹了藥膏,但現在仍未痊癒。
那是之前宣正率大軍提前趕到、陳言為了上那小丘時不小心擦傷的,並不是什麼大傷,只有少許傷痕。
陳言若無其事地道:「本官剛剛才宰了四千襄王精銳之師,不受點小傷也實在說不過去。」
何惇一呆:「四千襄王精銳?大人可是在說笑?」
陳言一本正經地道:「你現在去松安縣與青山縣交界處的河道撈一撈,估計還能撈出幾百上千具屍身來。」
何惇終於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大驚道:「襄王的精銳為何會來此?!」
陳言雙手一攤:「我也很想知道,可惜不管是那個任邦還是那個宣正,倆人都不知道緣由。當然,就算他們知道,現在也說不出來了,畢竟泡脹的屍身很難有說話這個能力。」
何惇一聽這二人名字,更是瞠然:「大人竟擊殺了他二人?!襄王居然派這兩人過來,看來對咱們青山縣極為重視!」
陳言奇道:「你知道這兩人?」
何惇驚色難掩,道:「聽聞過此二人的事跡。任邦是赫赫有名的南疆將領,據說本身有一定的夷族血統,在被襄王收服之前是嶺南當地的豪族子弟,歸入其麾下後曾連勝三十餘仗,號稱『嶺南不敗』!」
陳言訝道:「這廝如此有名?不過他這名號得改改了,以後得叫『嶺南一敗』,畢竟敗在了本官手中。」
何惇縱然震驚,也有些忍俊不禁,道:「其實還是嶺南不敗,因為他是敗在咱們這,在嶺南他仍然還是沒輸過。」
陳言哈哈大笑,道:「那個宣正又是什麼來頭?」
何惇面色凝重起來:「此人是襄王的心腹,從後者第一次帶兵打仗時便陪在他身邊,乃是襄王手下兩大名將之一。這麼說吧,襄王有事要離開南境之時,就由此人主持南疆軍的大局,這些年來從未差錯,便可知此人能力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