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本官應該認得?」陳言反問。
「此物乃是大周曆代帝皇所持的玄金秘櫝啊!」公孫城無奈地道。沒想到遇到個鄉巴佬,不愧曾經只是個偏遠之地的縣令,哪怕進過京升了官,仍然還是個土包子,連這都不識!
原本在他看來,拿出來的時候,陳言就該震驚到渾身發抖,甚至有可能急忙跪地,對著這符三呼九叩,誠惶誠恐。
可沒想到,這廝居然不認得它!
「玄金秘櫝?有何玄虛?」陳言一呆。
公孫城沒轍,只好又將那符拿了過去,一擰一送一扯,喀地一聲輕響,那玄金秘櫝登時一分為二,露出中間一幅薄薄的絲布。
「這機關好生精巧!」陳言也不禁動容,方才他再三翻看,確實沒看到有接縫,這個櫝製作工藝相當不一般!
「此物天下只此一件,乃是數百年前工家巨匠的心血之作。」
「後來傳至大周先祖手中,被奉為國之至寶!」
「櫝面對著光看,可以看到它的名字。」
「內中的機括這數百年來不知多少人模仿,卻無人能夠重新製作出一個一模一樣的。」
「此物一直以來,只有大周之帝可以擁有。」
「但如今的偽帝不得天道,豈配擁有此物?」
「因此在十多年前,先帝便將此物傳至吾主手中,原本是屬意將帝位傳予他。」
「內中這幅絲布,便是先帝有意傳位的證明!」
公孫城一邊說,一邊恭敬地將那幅薄絲布拿起,小心展開來。
原本只是小小一方,可展開後居然寬長超過三尺,足見其薄。
陳言嘖嘖地道:「這倒是挺奇特,材質且不說,本官對你們這摺疊技術甚是好奇,居然能折到如此齊整!」
公孫城沒理會他的話,道:「請大人將此帝絲對光而觀。」
陳言依言接過,對著空中一看,只見絲布上以色澤較深的絲線繡著百來個細小的文字。他如今對大周文字也掌握得七七八八,勉強一看,看清最開頭的一句,頓時一震。
「吾兒……」他顫聲道,「唐潛?!」
唐潛。
寧王!
陳言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腦滿腸肥的傢伙,再看看這絲布。
我勒個去!
這二人真正的主子,竟然是那成天只知吃喝玩樂、不理朝政之事的肥豬?!
「此乃先帝令人繡上的絲函,上面早已寫明,十多年前先帝便有意將帝位傳給主上。」
「此函當時並非秘密,朝野盡知,著實轟動。」
「至今無人知道先帝為何要將帝位傳給寧王殿下,但可以肯定,先帝聖明,絕非昏庸之輩,這決定必有深意!」
「只是後來變故頻生,未能成行,最終被偽帝登上了大寶之位。」
公孫城解說的過程中,陳言已經將絲布上的文字全部看完,確實上面繡的內容是有意將帝位傳給唐潛。
他放下絲布,面色古怪到無以復加。
竟然不是他猜測的唐銳!
「大人或許還不知道,十餘年前,原本寧王殿下是在朝廷之中有任職務的。」
「但後來此物忽然『遺失』,惹得先帝大怒,撤了他的職。」
「從那之後,寧王殿下便再不干涉政事。」
「實際上,他是知道大周暗潮湧動,不宜浮於台面,韜光養晦,明哲保身。」
公孫城接著說道。
陳言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道:「什麼暗潮?十年之前,偽帝尚是孩童,總不可能她那時便攪起了什麼暗潮吧?」
公孫城嘆了口氣,道:「大人只怕也不知道,寧王殿下『遺失』這玄金秘櫝的前夜,寧王府發生了一場大火,全府上下險些沒能逃脫,包括寧王在內。」
陳言錯愕道:「這大火有名堂?」
公孫城用力點頭:「乃是有人有意縱放!而且火起之時,寧王府全府上下均因被人在飯菜中下了蒙汗藥,昏睡不醒。若非當時機緣巧合,天降一場暴雨,這世間再無寧王!」
陳言狐疑道:「真的假的?有這麼巧?」
公孫城點頭道:「此事當時無人不知,一查便知真假,豈有作假的餘地?事後主上激流勇退,假裝遺失了玄金秘櫝,借這事引綹而退,從此做個閒王,瞞過世人的耳目。」
陳言疑惑道:「你是說是有人暗殺寧王?誰?」
公孫城搖頭道:「此事無人知道,但依主上的估計,動手者,必是其他諸王之一!因知他得先帝寵愛,便想將他除去,以奪帝位。」
陳言皺眉道:「這猜測有個破綻,若真是某位王爺下的手,為何最後卻是絕不可能參與此事的偽帝登了位?」
公孫城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大人如此聰明,豈能看不明白?先帝必也猜到了是諸子之中有人人性泯滅,對寧王下了毒手,方才立了最不可能動手的偽帝啊!」
陳言聽得一呆。
這傢伙的話,倒是將這五年來無人能解的謎給解了。
五年前唐韻只是個少女,再怎樣厲害,也不至於強到讓先帝頂著天下人的反對,把帝位傳給她。
但有了這解釋,一切便說得通了。
自己大力栽培的兒子被其它兒子謀害,這種級別的打擊確實容易讓人失了智,從而做出一些衝動的決定。。
「關於動手者,寧王殿下可有懷疑之人?」陳言心念一轉,問道。
「自然是有的。」公孫城坦然道。
「誰?」陳言好奇道。
「益王。」公孫城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陳言又是一呆。
最支持唐韻的人?
「支持偽帝的緣由,自然是因為她是女子之身,若能借她除去其它的對手,回頭再要收拾她便輕鬆許多。」公孫城沉著臉道。
「倒也合理。」陳言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但這只是曾經的猜測,如今因為大人,主上改變了想法。」公孫城卻話鋒一轉,「大人能隻身將益王說服,解除京城之圍,說明益王並不是那個人。他絕不可能將自己置身於那般險地,甚至被偽帝斬殺。」
「那豈不是沒了頭緒?」陳言順著他話頭接了一句。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燕王也不是。」公孫城再道,「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成了大事,得了天下,到時候再要清查出幕後之人,便非難事!」
「的確。」陳言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不早了,二位還是趁夜趕路吧,本官就不耽擱你們成就大業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