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難民不知道怎麼的,衝破官軍防線,一路南……南下。」
「沿途官軍雖然竭力攔阻和賑濟,可仍然還是有大量難民沒能攔住。」
「據說,最早的一批,已經快到隴州……」
黎蕊跪在地上,努力讓聲音鎮定一些。
此事有多嚴重,她太清楚!
冀州民變,唐韻第一時間就是控制相鄰三州,避免難民數量再增加。
同時儘量將外逃的難民驅趕往有儲糧的地方,進行賑濟。
這舉措不僅可以減弱其餘各州的壓力,還能將難民出逃範圍控制住,使其不至於帶來全國性的災難性影響。
由於有天懸山的阻斷,難民基本不往西北邊的雍州逃,而是漸漸擴散在豫、徐兩州與冀州的邊境交接處。
本來最初還好好,出逃的難民基本上已經控制住。
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批難民突然離開賑災點,開始繼續南下。
官軍雖說百般阻攔,可根本攔不住!
最奇怪的是,明明是冀州的難民,居然把豫、徐兩州的地形搞得熟熟的,借著山地地形,和官軍玩起了捉迷藏。
這下騎兵無法發揮作用,官軍只能步行追攔,基本沒用。
消息傳回京城,唐韻差點沒把肺氣炸。
「簡直一群廢物!」
「豫州府尹和徐州府尹,領著朝廷的俸祿,連這點事都干不好!」
唐韻氣得破口大罵,恨不得親自飛過去,現場除了那些廢物的官職。
黎蕊等她發夠了火,才小心地道:「陛下,要不,放開禁令?」
所謂禁令,是指唐韻此前特意叮囑的,不可對難民造殺。
官軍也因此有些束手束腳,難以用強力手段阻止難民的逃竄。
如果能夠放開禁令,那或許能起到威懾作用,延阻難民的四竄。
唐韻想也不想,斷然道:「不行!難民也是朕的子民,豈能那般?」
雖說何進堯那邊進展順利,可唐韻仍是一個頭兩個大。
鳳翎衛在冀州暗中調查幕後煽動民變之人,每日都會飛鴿傳書回來。
可是,沒有任何進展!
現在難民又出了問題,自己剛剛才平定逆王的叛亂,本來期望著能好好修養民生,恢復大周昔日繁榮,結果卻變成這樣!
這天下,難道又要變成亂世?
唐韻長嘆一聲,心中忽然閃過青山縣。
可惡!
為什麼那傢伙的治下,卻能那般穩定富足?
如果陳言肯來替她分憂,說不定天下會安穩許多。
可恨的是,她太清楚了,那傢伙根本沒有入朝的打算,只想窩在青山縣發他的財!
若是強行拉他過來,這傢伙難免還會不出力。
而且她現在還不能強逼他,否則萬一逼急了,他不肯再在生意合作上幫忙,周氏商會賺不到銀子,解不了國庫的急,賑濟冀州的計劃就會泡湯。
更別說後續的打穿天懸山脈計劃,沒他那秘密武器,根本沒法成功!
黎蕊不知道唐韻在想什麼,也不敢插嘴,只能默默看著她煩躁地來回踱步。
忽地,唐韻嬌軀一震,停了下來:「不好!」
黎蕊驚道:「陛下,怎麼了?」
唐韻臉色難看地道:「難民到了隴州,青山縣必不能倖免!那裡是大周最後的樂土,不能讓那裡也被波及!你立刻派人替朕傳信給隴州府尹,讓他務必做好準備。另外,再派人將此事告知陳言,讓他也要小心!」
其它時候也就罷了,現在她要賺錢湊賑災款,青山縣要是出事,她從哪進貨?哪裡都可以出事,唯有青山縣不行!
黎蕊連忙應道:「是!」
她正要離開,唐韻卻突然又叫住她:「等等!不必了,你準備快馬,朕要親自去一趟!」
青山縣所在的隴州和京城所在的司隸相鄰。
從京城快馬過去,要不了半日,便能到達那邊。
抓緊時間的話,現在去,晚上就能趕回來。
她還有另一件不能假外人之口的事,要和陳言親自談,正好連難民之事一起過去處理。
午後,青山縣。
宴賓樓二樓的小包間內,陳言和張大彪兩人舉杯對碰。
「這一杯,就當給你小子壯行!干!」
「謝謝大人!卑職必不辱使命!」
二兩的酒杯,瞬間被一飲而盡。
陳言放下杯子,笑得跟個老狐狸似的:「這趟過來的難民可不少,你千萬要處理好!別走漏了風聲,回頭給本官惹來麻煩!」
張大彪嘿嘿笑了起來:「我辦事,大人你還不放心?不過說真的,大人你也是神了,咋就知道這些難民肯定到得了咱們隴州?」
陳言神秘一笑:「就算他們到不了,我也要讓他們到!」
張大彪腦子不算活,可畢竟跟他久了,心領神會,伸出大拇指:「大人真是神機妙算!」
陳言毫不臉紅,坦然受納。
如今叛亂基本平息,納撫營久無戰果,茶園的廉價勞動力好長時間沒有補充。
所以這次冀州民變,他早就瞧上了那批難民。
唐韻打死也想不到,這些難民之所以會突然失控,拼了老命地南下,是因為陳言動了手腳。
陳言剛到青山縣上任時,這地方人口稀少,連最基本的勞動力都保證不了,哪還有力量建設?
就算他有再多的點子,沒人手也不行啊!
因此他才制定了先拉人頭的策略,讓納撫營先從周圍的山匪逃兵處著手,漸漸增加青山縣人口。
但這還不夠。
山匪逃兵終究有限,陳言又盯上了因為戰事到處流浪的難民,還從納撫營中挑出合適人選,專門組織了一個負責這種事務的特種任務隊。
這個小隊唯一任務,就是到處尋找難民,然後將其鼓動,讓他們自己前來青山縣。
要知道大周五年戰亂,別的不多,難民最多!
這才是青山縣如今這六萬多人口的主力構成。
不過這兩年戰事漸平,尤其是青山縣富足繁榮起來,左近的難民也少了,讓人口增加的計劃有些遲緩。
結果老天賞臉,冀州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