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被看穿了,不急不急

  「你恢復思思娘親在任府大夫人的身份,給這府上,把規矩立好。」

  「讓那個姓藍的刻薄女人,還有她那個嬌蠻任性的女兒,從今以後,尊卑有序。」

  「那我就不與你為難,自會離開。」

  「你說什麼?」任禮怒指齊雲,「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怎麼了?」齊雲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

  「剛才,你不還一副愛女心切的樣子嗎?」

  「怎麼現在,又不敢了?」

  「你就這麼怕那個姓藍的女人?」

  「你懂什麼?」任禮呵斥,「我是任家的一家之主,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關乎任家興亡!」

  「別說那些。」齊雲擺手,「看在思思面上,我跟你交個實底。」

  「我身份不是你查的那麼簡單,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話,沒一句誇大。」

  「這次我來鹿城,是九鳳樓主請我來的。」

  「你不必懼怕那姓藍的女人,也不必怕藍家,自然也包括後面的御寶齋。」

  「我給你個機會。」

  「站在我這邊,給思思和我岳母該有的,以後幫我做事,我可以幫你,讓任家不再受制於人。」

  任禮愣在原地,怔了半晌,端詳著眼前的齊雲。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當然知道。」齊雲攤手,「我話放在這,看你怎麼選擇了。」

  任禮眸子閃爍,眉頭沉了又沉:「你怕不是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吧?」齊雲深邃的眸子直視任禮雙眼,咄咄逼人。

  「你深更半夜,來找我們,想送我們走。」

  「可是你心裡也清楚,就算出了任家,又能如何,也不一定出得了鹿城,出得了鹿城,也不一定能順利走出五逐郡。」

  「你那尖酸刻薄的夫人,還有那個心腸歹毒的女兒,她們什麼德行,你最清楚不過。」

  「你之所以來了,無外乎是心裡過意不去。」

  「想著,這也算是盡一份力了,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之後再發生什麼,也就心安了。」

  「我說的,不對嗎?」

  任禮看著齊雲怔怔出神,眼神閃爍:「你在胡說什麼?」

  「我做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齊雲挑眉。

  「這可不是什麼脫褲子放屁的事,這件事意義重大著呢。」

  「這些年,你仰仗著藍家,在鹿城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任家也算是被你保全下來了。」

  「但你深知,任家人才是你的根基。」

  「而這些年,你為了討好藍家,縱容藍旖林那個刻薄夫人,行寵妾滅妻之事。」

  「任家人中,對你有微詞的人,不在少數吧。」

  「今晚,演這一齣戲,一來收攏人心,二來還能在藍旖林那女人那,演一出苦肉計,讓任家的人心再次向你聚攏。」

  「至于思思還有岳母她們娘倆的死活,就不在你考慮範圍之內了。」

  「我說的,沒錯吧?」

  「你,你……」任禮身子晃了晃,「你在胡說什麼?」

  呵斥齊雲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被看穿了。

  他的所有心思,全都被這個一共就見了三面的小子,給看穿了!

  剎那間。

  任禮只覺得毛骨悚然。

  在官場沉浮這麼多年,歷經大變,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齊雲眼神犀利,看著任禮,目光中帶著審視。

  原本只是揣測,現在看任禮的微表情,八九不離十了。

  「道貌岸然,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能力!」

  齊雲幽幽說道。

  「所以,我才說,看在你是思思父親的份上,給你個機會,為我辦事。」

  「記住,翻身的機會,只有一次,並且稍縱即逝。」

  「胡說八道!」任禮怒拍桌案,騰地起身。

  「我好心來此,你卻如此揣測我?」

  「你記住了,思思她們,都是被你害的!」

  「罷了,這事,我不管了!」

  「你要跟夫人,跟藍家,跟御寶齋鬥法,那隨你的便!」

  任禮怒吼,臉色鐵青。

  話音落下,拂袖而去。

  齊雲對人心細緻入微的洞察力,確實讓他驚駭。

  但齊雲說的那些,什麼神秘身份,什麼樓主相邀,他根本不信。

  真以為,他這幾十年,是白活的嗎?

  怒氣沖沖,出了客房。

  再沒看佟湘雲、任思思母女二人一眼。

  直到出了客房,走到院子裡,面上的怒容,才換上一副無奈、哀傷的樣子。

  「兄長,怎麼樣?」任奇湊了過來,聲音急切。

  「唉,女大不中留……」任禮嘆息,「她就信了那個小子的鬼話,非要留在這,跟素素她們娘倆,一較高低。」

  「這,思思這孩子……」任奇皺眉,「那大嫂豈不是也要被連累……這些年,大嫂苦可沒少吃。」

  「都怪我!」任禮攥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樹幹上,力道之大,拳頭上見了血跡。

  「這些年,為了任家,世界是我……虧待了湘雲啊。」

  「大哥,你不必自責,我們弟兄都懂。」任奇勸說,「要不是大哥忍辱負重,任家也不能有今天。」

  「都怪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過也好,素素那孩子已經去找御寶齋的子浩公子了。」

  「到時候,有他苦頭吃。」

  「他死了最好。」

  「也好給思思另擇佳婿。」

  「唉,思思這孩子,命苦啊……」任禮連連嘆息,痛心疾首,說著,似乎急火攻心,身子一晃向前栽倒。

  任奇趕緊扶住任禮:「兄長!」

  任奇攙扶任禮,向東苑外走去。

  被任奇攙扶著,搖搖晃晃的任禮,眼角餘光掃了眼身後,那燈火通明的房間,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看穿了他心思的人。

  該殺!

  與此同時。

  任府夫人壽宴,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姑爺,攪的雞飛狗跳的事,在鹿場,傳開了。

  九鳳樓,總舵。

  一座華麗的宮殿中。

  赤鳳使黃蘇面朝一面珠簾,跪俯在地。

  「樓主,齊雲跟任家發生了衝突,被任家給扣下了。」

  「晚上,齊雲帶來的隨從,說看到了齊雲放出的信號,到梧桐客棧掌柜那,說要找我,搬救兵。」

  珠簾後,一左一右,兩道身影,模糊不清,隱隱約約間,似乎在下棋。

  黃蘇話音落下。

  「啪——」

  珠簾後傳出落子聲。

  緊接著,是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

  「你見了?」

  「回樓主,屬下沒見,第一時間來稟報樓主。」

  「嗯。」珠簾後,傳出這一聲後,便再沒其他聲響。

  黃蘇眼皮微抬,瞄了眼珠簾上的虛影。

  「樓主……那我要不要先出面,把齊雲從任家府上帶出來?」

  許久之後。

  伴著落子聲,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