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信使低頭應是。
與九鳳樓聯絡，這種事，秦凡能派他去做信使，顯然是信得過他，把他視為心腹的。
這他心知肚明，但秦凡氣勢太強了。
即便已經在洪王府效力多年，但每每面對秦凡，他都倍感壓力。
「她想在哪見面？」秦凡醇厚，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傳來。
「臨泉縣城往北三十里的碧波亭。」
碧波亭……
秦凡眸子微斜，瞄了眼掛在一旁的地形圖，打量了一番碧波亭的地形地勢。
「傳聞，九鳳樓聖女，性情乖張，剛愎孤傲。」
「看來，名不副實。」
「她這個人，謹慎的很。」
自顧自的嘀咕一句，他抿了口茶水，將茶盞放下。
「給她回信，本王答應了。」
「明日辰時，碧波亭見。」
「是。」信使應了聲，退出了房間。
信使離開後。
秦凡看向一旁的屏風：「你找我有事？」
話音剛落。
屏風後，一道高挑身影走出。
正是秦羽。
單獨面對秦凡，她沒戴面具，十七歲的年紀，靚麗的面容上，還有些許少女的稚氣。
「二哥，你為什麼瞞著我，派人去殺齊雲？」
秦凡眉頭微蹙，眉心形成一道淺淺的褶痕：「你這是在質問我？」
「羽，不敢。」秦羽躬身。
「不敢？」秦凡嘴角下撇，目光銳利，「那你此時在幹什麼？」
「這個時候，你要做的，難道不是去籌集軍費嗎？」
「齊雲的事，你就不要摻和了。」
秦羽揚起臉，看著秦凡，眼神倔強：「二哥，您素來有容人之量，惜才之心，為什麼唯獨眼裡容不下一個齊雲呢？」
「嗯？」
秦凡眸光驟冷，審視秦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葛林死了，一百飛羽衛，一百王府精兵，全都葬身虎頭山。」
「白澈現在也生死不明。」
「到了這時候，你還在跟我說這個？」
「二哥，你若不對齊雲下殺手又怎麼會這樣呢？」秦羽民樂抿嘴唇。
秦凡微怔，不禁怒笑。
「呵呵呵……」
「小羽，你在埋怨本王？」
「你現在怎麼了，是腦子不清楚？」
「齊雲跟你三姐扯上關係了，他活一天，你三姐就有威脅我的把柄在，我不該殺他嗎？」
秦羽目光晃了晃：「可是，齊雲並沒有跟三姐走……」
「那是因為九鳳樓聖女突然出現在虎頭寨！」秦凡眼中怒意閃爍。
「你來找我，到底要說什麼？」
「如果就是想來給那個齊雲鳴不平，那就不必再說了。」
「二哥，其實……」秦羽輕喚了聲，頓了頓，猶豫片刻，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次你跟九鳳樓聖女談判，可以把齊雲換過來，讓他來洪王府效力，把他留在身邊，不放他回虎頭寨。」
「這樣，也不用擔心他落在別人手裡。」
「我覺得他適合做一個謀士……」
「行了！」秦凡抬手打住。
「做好你手裡的事，如何處置齊雲，你就不要管了。」
「二哥……」秦羽還想再說什麼。
「嗯？」
秦凡面色冷肅，看向秦羽，眼中威嚴，不容置疑。
與秦凡的目光對視半晌，秦羽最終還是垂下了眼帘。
「遵命。」
秦羽抬手，再次戴上了青銅面具，轉身向屋外走去。
「等一下。」秦凡叫住秦羽。
秦羽腳步頓住，轉過身來，躬身拱手：「二哥。」
「你回軍營吧，軍費的事，我會另外安排人做。」秦凡說道。
秦羽睫毛顫了顫：「是。」
「去吧。」秦凡擺手。
「這段時間，你也清醒清醒，好好想想，咱們要做的事，到底是什麼？」秦凡教訓道。
「是。」
秦羽應了聲，出了房間。
一路上，有些失神，不知何時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中，猙獰的青銅面具，眼神恍惚，籠罩著迷惘。
要做的事，是什麼？
二哥要建功立業，登上皇位，做大乾的中興之主。
那我呢？
我到底要做的是什麼？
輔佐二哥，助他成就不世功業，讓父皇對我刮目相看，讓所有人都不再無視我，不再做可有可無的人。
這不就是我要做的嗎？
所以我才會拼命……
才會九死一生，征戰沙場。
可是……
為什麼我現在忽然覺得對這些，提不起興致了呢？
我是怎麼了？
剛才，我是在頂撞二哥嗎？
可是，二哥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啊……
怔怔的看著面前銅鏡，秦羽眼中愈加迷惑，煩躁不安，好像心裡被堵住了什麼東西一樣，不吐不快。
可是又不知道要吐什麼……
煩死了！
「好煩！」
秦羽狠狠給了梳妝檯一巴掌。
質地堅硬的梳妝檯，被拍的散了架，散落一地。
凌亂不堪，猶如她此時的心境。
……
秦羽離開後。
秦凡靜坐著，眉心深凝，越皺越深，一片陰鬱。
秦羽一向對他言聽計從。
現在竟然開始頂撞他？
就為了那個齊雲？
哼，明天談判，本王就向南宮雪要來這個齊雲。
倒是要看看，是個什麼貨色？
一想起齊雲，便想起葛林、白澈，還有那一百飛羽衛精銳，還有那一百精兵。
心中更是煩悶。
這半年來，真是諸事不順！
秦凡靠在椅子上，抬手揉捏著眉心。
若非這般不順，好似冥冥中有什麼人跟自己作對一樣。
他也不至於請道家的人占卜。
身為法家、兵家的弟子，他對道家，一向不以為然的。
不過，現在姑且寧信其有吧……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他長身而起，出了房間，穿過迴廊，走入一布置清雅的小房間。
屋內。
有一身穿道袍的年輕人，在蒲團上，盤膝而坐。
他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生的俊俏，盤起來的髮髻，有些許散亂的碎發垂在額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去。
大而明亮的眼睛，半睜著，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二殿下，您來了。」
秦凡點了點頭，略微寒暄後，直奔主題：
「道長，本王請你占卜的事，卦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