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秦凡心頭升起不詳預感。
騎兵疾馳，遭到雷驍率領的白虎營阻截。
「左翼軍助戰！」秦凡當即下令。
「轟轟——」
平靜沒多久的荒原，再次動盪，軍隊如同數股湍急的洪流碰撞一處。
不同的是。
洪流碰撞，激盪飛濺的是水花，而軍隊碰撞，撞碎的是血肉之軀，飈射的是血水。
慘烈混戰中。
秦羽一人一騎，險象環生，穿過戰場，奔到秦凡軍陣前。
剛到陣前，便一頭栽下馬去。
「快，把她帶過來！」秦凡趕緊下令。
秦羽被帶到秦凡面前。
「小羽，你怎麼樣？」秦凡攬住渾身血污的秦羽，搖晃著，「發什麼了？」
眼看著秦羽虛弱到開口艱難，秦凡扭頭吼道。
「快，傳軍醫！」
「二…殿下！」秦羽頭腦昏沉，差點喊出二哥，話到嘴邊，及時改口。
「我沒事，只是脫力了而已……快撤軍，往城裡撤軍，快！」
話音落下，秦羽昏了過去。
秦凡抱起秦羽，在一隊軍士護送下，回了大營。
牙帳中。
段罡看到秦凡抱著渾身血跡的秦羽進來，臉色一變。
「這是怎麼了？」
「繞後的精銳出事了。」秦凡面色凝重。
說著，他手掌貼在秦羽後心，洶湧內力如龍出海，灌進秦羽心脈中。
察覺到這內力波動，段罡倒吸一口涼氣。
二皇子內力竟如此深厚！
可用雄厚內力強行催動心脈，這份內力修為，有點嚇人了……
皇帝十三子，善戰者，唯第二子！
天下皆知的傳聞，果然不虛。
段罡驚疑的當口。
隨著秦凡內力的湧入，秦羽面具下的臉龐迅速變得紅潤，緊接著轉變成病態的潮紅。
不過幾個呼吸間。
「噗——」
秦羽身子猛地一顫，一口鮮血噴出，眉心痛苦的皺起。
但她終究是醒了。
醒來的第一句。
「快撤軍！」
「別慌。」秦凡按住秦羽，「你現在在大營中，告訴我，你們繞後的一萬精銳，發生了什麼？」
「中埋伏了嗎？」
「沒有！」
「沒中埋伏，那是怎麼了？」秦凡莫名煩躁，先前的淡定，此時正被一點點撕碎。
「只是遭遇戰……」秦羽費力說道，「邪教真正的精銳，並沒有在正面戰場。」
「邪教四護法只有白虎在正面戰場，其餘三護法，青龍、朱雀、玄武三營，共一萬精銳，另有十二天煞、三十六地劫眾營中，抽調出的一萬精兵，合共兩萬兵馬，由邪教教主陸海生親率，繞後……」
「……」
按照秦羽的講述。
秦凡是聽明白了。
他想著正面戰場吸引注意力，另派精銳繞後，直插邪教後方，偷襲老巢。
而邪教教主跟他想一塊去了。
只是就算是遭遇戰。
就邪教那破爛戰備，怎麼可能打得過他裝備了新武器的一萬精銳？
「陸海生帶的人只有兩萬？」秦凡追問。
「只有兩萬……」秦羽回道，眼中閃過驚悸，似乎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情。
「但是他們的兵器不對勁，全都是禁軍武器！」
什麼？
秦凡渾身一顫。
「兩萬人，全裝備著禁軍武器？」
「不可能！」段罡跳腳。
「這絕對不可能！」
「三成鋼的武器，不是那麼好鍛造的，因為三成鋼，不可能大規模量產，只有在鍛造之術上的造詣足夠深，才能鍛造出來。」
「而且，每一把三成鋼兵器，都得有十幾把甚至數十把廢鐵胚，才能成功！」
「即便是老夫親自出手，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鍛出一把，而且還要廢掉十幾把鐵胚！」
「那些邪教妖人，上哪去弄這麼多三成鋼兵器？」
秦凡臉色變幻，一顆心急速下沉。
段罡說的，他豈能不知。
正因為三成鋼的兵器，成本極高，量產又難。
所以整個大乾，只有皇帝的禁軍，才全軍都裝備的起三成鋼以上的兵器。
京都皇城司的匠作監，專為禁軍鍛造兵器，收錄著天下六成以上，專精鍛造之術的墨家大師，另有工匠數萬。
這才能支撐的起皇帝禁軍的兵器鍛造。
區區邪教妖人……
他們怎麼可能裝備的起三成鋼兵器？
就算他們有錢，也沒地方去買啊！
可事實就擺在面前。
秦羽不會騙他，而且秦羽的眼光也不會差，更何況實打實的戰果也不會騙人……
心底念頭急速掠過。
秦凡猛地抬頭。
「不對勁！」
「邪教雖然人數眾多，兵力數倍我軍，但他們的兵員素質，與我軍相差甚遠。」
「兩萬精銳都被陸海生抽離了正面戰場，那正面戰場的那些雜兵，怎麼可能將我軍打到這般地步？」
「除非，他們裝備的兵器……」
秦凡猛然驚醒，可怕的念頭好似驚雷在心頭炸響。
這時。
「報！」
飛騎急報聲衝進軍帳。
「左前軍潰敗，左前軍主將、副將盡皆被斬！」
軍帳門帘被掀起。
寒風灌進大帳，寒氣逼人。
寒風寒，心更寒！
秦凡虎目泛紅，周身無形勁力鼓盪，鎧甲下擺，魚鱗般層層疊疊的鐵甲片搖晃著。
清悅的金屬碰撞聲，此時顯得莫名沉重。
「殿下，撤軍吧！」秦羽勸道。
撤軍？
秦凡一口鋼牙幾乎咬碎。
戎馬多年，馳騁沙場，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般狼狽。
自己當然想戰！
自己還有滿腔的戰意，還有沸騰的氣力，還有雄厚的內力！
但人力有時窮。
一個人再是神勇，終究不是無敵。
面對千軍萬馬，還是有可能是裝備著禁軍武器的千軍萬馬。
別說是自己。
就是化勁大圓滿的大宗師來了。
又能如何？
或可殺敵上千，但最後，也不過落個被亂刀砍死的結局。
數以萬計的軍隊，兵器上斷檔的差距，不是個人武力能夠彌補的。
大宗師尚且如此。
更何況是自己……
這時。
又是一道急促的戰報聲傳來。
「右翼軍潰敗，主將被斬！」
秦凡心中最後的一絲戰意，徹底被壓垮。
「傳令，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