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客棧內。
一樓正中央，本是唱曲的戲台，此時成了主持拍賣的場地。
戲台之下，所有座位，包括二層的位置，全都座無虛席。
除了座位外，能站人的地方，都沒有空下，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安城內外，只要是能叫上名字的幫派勢力，全都有人來參加，聚集於此。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寶源當鋪掌柜不免緊張的手心冒汗。
這拍賣會，那位可沒少撈啊。
入場每人就要繳一貫錢。
座位按照距離戲台遠近，分成了五檔，最近的一百六十貫一個位置，最遠最便宜的座位，都要十貫錢一個位置。
站著的位置，也根據遠近，分成了五檔，最近的八貫，最遠的兩貫。
二層的位置，更是比一層直接翻了一倍。
最好的座位，收了三百二十貫。
最便宜的站位，都收了四貫錢。
一共進客棧的就八百人，兩層樓加一起兩百個座位，就這麼大點地方，愣是被收出了一萬八千七百二十五貫出來。
但仗著前幾日按照齊雲要求，搞出的噱頭。
客棧中還是站滿了人。
這簡直跟搶錢一樣！
他這種奸商看著都要流淚了。
簡直太黑了！
緊張真不怪他呀！
實在是……他對齊雲的兵器沒底。
他昨夜，偷偷瞄了眼那些兵器。
他是幹當鋪的，眼力是有的，好兵器，他見的絕對不算少。
就那兵器的做工，說實在的，比安城集市大街上賣的八百文一柄的鐵刀，也不強多少。
這下子，招來這麼多人，搞出這麼大陣仗，收了那麼多錢，要是收不了場，就麻煩了。
他剛才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身穿御寶齋長袍的人，但還沒看到有九鳳樓的人出現，心裡越發沒底。
「人到齊了，下去主持吧。」齊雲聲音傳來。
寶源當鋪掌柜聞言，趕緊躬身，態度尊敬。
「是……」
應了一聲，他瞄了眼齊雲，試探道。
「大人，我看到不少御寶齋的人進來了，咱們九鳳樓的高手是不是也已經到了？」
「嗯？」
齊雲橫了掌柜一眼，故作不悅：「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只管把我交代的事辦好，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是是是……」
寶源當鋪掌柜連連點頭。
雖然多少還有些忐忑，但見齊雲這麼有信心，他心裡安穩了不少。
寶源掌柜走開後。
木瑪忍不住在齊雲身旁低語：「真有你的，不用做生意了，就光收門票錢，咱們就收了一萬八千多貫啊！」
興奮之餘，他有些懊惱。
「唉，昨天有人提前買票，今天在外面把票價抬高了三倍不止。」
「要是那些錢也進咱們口袋裡，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沒進咱們口袋？」齊雲微微一笑。
「啊？」木瑪愣住，差點咬到舌頭。
「你你你……你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反正這麼多錢，也瞞不住木瑪，齊雲索性坦誠了一次。
木瑪怔怔看著齊雲，半晌憋出一句話來。
「你真黑啊！」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
他們邊軍，乃至是木家，就需要這種人才啊！
他們快窮瘋了啊！
心中想著，他有些後悔，眼中有些擔憂。
早知道齊雲手筆這麼大，花樣這麼多，一次拍賣門票，就撈了近六萬貫。
他怎麼可能自己來，絕對要帶著邊軍弟兄們，喬裝改扮，護送齊雲啊！
現在搞這麼多錢，怎麼運回邊關是個巨大挑戰。
就靠齊雲帶的那幾十個人，加上他。
運送這麼多錢返程。
和光溜溜的娘們在全是男人的死囚營里閒逛，沒半點區別。
「這麼多錢，咱們怎麼運回邊關？」木瑪皺眉，這種幸福的煩惱，來的有點突然。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齊雲意味深長的一笑，湊近木瑪，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唯有一點，你收起脾氣，別嚷嚷著見到九鳳樓的人就殺，咱們安全返程，還得仰仗九鳳樓……」
木瑪沉眉，鄭重點頭。
「放心，我不是莽夫，輕重緩急，我心裡有數。」
兩人交談的功夫。
寶源當鋪掌柜已經走下了樓梯，來到台上。
他向眾人拱手示意。
幾句客套的場面話後，直奔主題。
「諸位，今日都是奔著寶刀而來。」
「關於寶刀如何了得，我就不必多說了。」
「好刀配好價。」
「市面上，鋼刀要兩貫錢，五逐郡鐵礦稀缺，兵器價格向來都是郡外的兩倍，在五逐郡買鋼刀，至少要四貫錢。」
「本次拍賣，共計六百柄寶刀，兩千四百貫起拍！」
掌柜聲音激昂，拍賣主持人的職業素養直接拉滿。
但他話音落下。
人群卻是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他心裡咯噔一下。
拍賣這玩意，最怕的就是冷場啊。
這剛上來，氣氛就不對啊……
「諸位，兩千四百貫起拍，現在可以出價了。」見沒人開口，寶源當鋪掌柜只能開口墊了一句。
這一句下去，確實有人開口了。
但卻不是叫價的。
「這些天，這批寶刀的名頭，倒是沒少聽，但到現在一把寶刀也沒見過。」
「這讓我們怎麼叫價？」
「還是先驗下貨，若真是寶刀，再叫價不遲！」
一個中年漢子起身質疑。
這質疑聲一起，立即得到大片響應。
「不錯，先驗貨，再叫價不遲！」
「對，先驗貨！」
「……」
質疑聲一浪高過一浪。
寶源當鋪掌柜面露難色，視線偷偷瞄了眼二層某處。
對上掌柜眼神，齊雲微微點頭。
掌柜定了定神。
「好，那就先驗貨！」
不多時。
「砰砰砰——」
一連六口箱子，被抬到了台上。
一名虎頭衛打開一口箱子。
人群皆是伸長了脖子向裡面看去。
直到虎頭衛拿出一柄大刀，交到寶源當鋪掌柜手裡。
眾人這才看清楚。
頓時噓聲一片。
「這就是所謂的寶刀？」
「這跟大街上的普通鐵刀有什麼區別？」
「這不是忽悠人嗎？」
「真拿我們當傻子不成？」
「雖然在安城，你們寶源當鋪，勢力不小，但也不能就這麼拿我們當猴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