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子安坐,方正一朝胡太醫跟王猛使了個眼色。
走出房門外,方正一立刻急不可耐道:「老胡,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胡太醫囁嚅著:「不..不太好。」
看他唯唯諾諾的模樣,方正一急的直跳腳:「什麼叫他媽的不太好!說人話,是生是死,給個準話。」
胡太醫喉結上下一動,附耳道:「怕是..挺不過去了。裡面的人說了,早已宮開十指,可是這孩子就是出不來,位置還不正,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問題,再拖下去...恐怕就是一屍兩命!」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能像治腸癰一樣,把肚子剖開,孩子取出再縫合,要不讓王猛試試?」
「尼瑪....」方正一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搗上來。
這個老東西學的真他媽夠快的,不過現在根本沒這個條件!
剖腹?那就是十死無生,出這個餿主意,王猛還得把命搭上。
王猛此刻就站在一旁側耳傾聽,聽到胡太醫說剖腹,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這倒也是個辦法,我研究過要害部位,按原理來說剖開應該不會死。」
「你能做剖腹產?」方正一驚詫道。
「不能,用猴子練過,大出血全死了,除非能有止血的法子。不過想來就算能止血也是不夠的...」
「我....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方正一又是一陣氣結。
「哦,老爺您說的那個產鉗,我前兩日就找人做出來了。」王猛說著打開藥箱,裡面放著幾把明晃晃的產鉗。
方正一眼前一亮,這東西跟上輩子在網上看的差不多,看邊角打磨的還挺圓潤。
「對對對!就是這玩意。你們會用嗎?用過了嗎?」
「沒用過,不過我想單靠這東西也是不太頂用,應該還有更好的方法,讓我再想想...。」王猛道。
胡太醫跟方正一同時急切的看向王猛。
此時李元照正好也推門而出。
王猛閉目苦思,以往解剖過的女性身體在腦中不停的浮現。
過了良久,王猛猛然睜開眼,沉聲道:「有了,不必剖腹這麼麻煩,既然只是頭大,那就在會陰開一刀。沒有致命的要害,到時只要縫合即可。」
「不行!絕對不行!男女大妨,你豈能做這樣的手術?」胡太醫氣的直哆嗦,鬍子眉毛一齊顫了起來。
等了半天就等出這麼一個答案,聽起來倒是合理,但哪怕是讓魏良娣死了也萬萬不能做這樣的手術。
他給宮裡妃子把個脈還有諸多講究呢,這可是皇家的聲譽!
「怎麼就不能做了!人命關天,治病救人還講什麼男女大防!王猛,你給本宮現在就進去救人!」李元照大喝一聲,急速上前一把拽住了王猛的袖子。
方正一趕緊拉住他,額頭已是見汗。
「殿下...你別急,等一等。」
絕對不能讓王猛進去做手術,且不說魏良娣特殊的身份,哪怕她是個普通女子。
一旦傳出去,那雙方都沒法做人了,王猛就算不死,後半輩子也得活在唾沫星子裡。
這是道德上的最大禁忌,就連他也不敢輕易挑戰。
王猛被拽的疼了,趕忙道:「殿下別急,切開會陰不算什麼難事,我帶了兩個穩婆,她們都學過解剖,更熟悉女子的身體結構,理應不成問題。」
「而且她們對力道的掌握遠超過我,還可以使用產鉗輔助,女人進去總沒有關係吧?」
雖然不知道產鉗是什麼,但李元照眼中瞬間爆發出光彩:「沒關係!那太好了,這不就一點問題沒有了嗎?趕快去!」
方正一也喜上眉梢:「那趕緊準備,穩婆呢?算了,我出去叫人。」
王猛被扯進了屋內,不多時穩婆也被叫來。
景帝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見幾人著急忙慌的樣子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
「父..父皇..有救了!王猛帶來的穩婆可以施救,讓桃源醫館的穩婆進去救人。」
景帝聞言大喜,自然無不應允。
產房外,王猛又從藥箱中掏出兩罐酒精,開始現場給穩婆和隨身攜帶的器具進行簡易消毒。
一切準備好後,通知裡面開門。
就在這時,穩婆忽然問道:「手術是需要麻醉的,麻醉湯呢?」
王猛愣了一下,皺眉思索著道:「應該不能麻醉,得讓她保持清醒才是,否則使不上力啊。」
「對,沒錯!就是這樣,快去再找些麻繩,得把人固定住不能讓她亂動!」
穩婆張了張嘴,心中不免有些慌了。
她們在桃源醫館內學習了一些新的醫學常識,也跟隨王猛做過動物解剖。
可是都是在麻醉的前提下進行的,如今在病人清醒的情況下要給下面豁出一道口子...不吝是一種酷刑。
李元照冷汗連連,驚的臉色發白,想到那恐怖的場景心裡再次揪了起來。
方正一更是如此,同時暗自慶幸自己這邊一切順利。
他上輩子那點醫學常識可能已經趕不上王猛了,沒有插話的餘地。
只是如此下去,人不會痛死吧...
景帝倒還不知道要怎麼施救,只知道事情不簡單,可現在也只能聽王猛指揮了。
於是高聲道:「快去給朕找繩子來!」
一切齊備,王猛又交代了幾句下刀的心得,兩名穩婆便緊張的進入屋內。
她們平日裡都是給百姓接生,給這樣尊貴的人接生還是頭一次。
而且還用的這麼殘暴的方法。
不過入了產房之內,出於職業素養迅速的便進入到了狀態之中。
病床上,魏良娣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狀態,神志也有些不太清醒,任憑穩婆用繩子將她牢牢束縛住。
憑著本能虛弱道:「孩子...孩子..怎樣了?」
「孩子無恙,一會兒會有些疼,您千萬要忍住!我讓您用力的時候記得用力。很快就過去了。」
穩婆安慰了兩句,接著拿起手術刀仔細的觀察情況,找准位置下刀。另一人已經淪為助手,準備遞上產鉗...
......
房門外,已是陷入寂靜。
方正一啃著指甲,跟著李元照一直盯著門口,眼珠一動不動。
忽然,一聲此前從未聽過,悽厲無比的慘嚎從房中傳出。
這一刻,所有人寒毛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