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琉璃眨眨眼,驚訝地看著星悔,與話本里騙錢的算命先生一般無二的話,從九星門掌門口中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怪異。
也許她想錯了,星悔其實並不知道炎璽的身份,並不知道以他的修為,沒有人能傷得了他。
連長耳都歪著頭對星悔「吱」了一聲,像是在說,白髮老頭,你說的真的是大魔王嗎?
炎璽只是目光微閃,面色不曾有絲毫變化。
星悔將二人的神色看在眼中,也不生氣:「二位隨我來。」
他轉身走上高台,站在九星盤下。
琉璃跟在他身後,從這裡看去,星空更是浩瀚壯觀。
星悔指著方才夢離說的那兩顆星辰,指著其中藍色的一顆:「這顆便是炎璽道友的運星。」
藍色星辰是整個星盤上最亮的一顆,琉璃毫不懷疑星悔的話。
「可是您方才說,這顆星星星軌清明,星途坦蕩,能永世安好。」
「那時的確如此,可是,方才其他人離開的時候,星盤卻變了。」星悔指著藍色星辰前方某處,「你們看這裡。」
琉璃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藍色星辰原本清明的星軌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股黑色迷霧,完全遮住了星軌,不見前路。
甚至迷霧中有沒有前路,都看不清楚。
琉璃心中一緊,再沒了方才覺得荒唐的心思,對九星門占星之術的強大她從未質疑過。
「星掌門,請問,星軌斷了,會如何?」
星悔知道她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嚴重,幽幽答道:「星軌斷了,星辰隕落。」
大眼微睜,琉璃只覺心中一陣巨大的恐慌,連前世她遭雷劈時都不曾這麼慌過。
可她分明記得,方才這裡是沒有這團迷霧的。
「為什麼只過了這麼一會兒,星軌就變了?」
星悔搖頭:「不知。不過,我推測,應該與方才各派占星有關,但到底是哪個,卻不知。」
琉璃仔細回想方才各派詢問的事情,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異常。
她看向炎璽,見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星盤,不知在想些什麼。
琉璃拉住他的手,炎璽下意識回握住她,目光對上她的,挑眉一笑:「若我不想,誰都傷不了我,無需擔心。」
琉璃知道,可她也知道天道對他的反噬,那是他足以致命的弱點。妖族偷襲浮塵派那夜的事情依然在目,想到那種無助和絕望,琉璃第一次嫌棄自己修為太低,晉級太慢。
她緊了緊握著炎璽的手:「星掌門,可有解決之法?」
星悔輕咳一聲,笑道:「琉璃姑娘,九星門的占星推演之術只能窺探一絲天機。會告訴你解決之法的是算命先生,是神棍。」
被看穿心思的琉璃訕訕一笑,對上炎璽好笑的目光,使勁捏了捏他的手。
她是為誰擔心啊!
炎璽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笑意更深了。
星悔看著二人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九星門背負了三千年的愧疚總算少了些。
「其實,也並非就是死局。」
他指著藍色星辰旁邊的紅色星辰:「這顆紅色星辰與藍色星辰星軌並肩,二者相守相護。紅色星辰便是炎璽道友唯一的生機。」
琉璃仔細看去,果然發現,藍星確實被紅星的光芒籠罩,二者交相呼應。兩顆星星離得很近,若一直這般近,紅星的光芒便可照亮迷霧。
甚至,若是紅星的光芒再明亮些,說不得可以破開迷霧。
她驚喜問道:「星掌門可知道這顆紅色星辰是誰?」
星悔深意微笑:「是你。」
琉璃愕然。
炎璽笑了。
九星門後山的花園裡,琉璃和炎璽離開大殿後,便由弟子領著去了給他們安排的寢殿。琉璃想看九星門的景色,很快又拉著炎璽出來了。
兩人走在一處花園中,琉璃忍不住第三次對炎璽強調:「以後,不管我跟誰戰鬥,你都不許出手。我會保護好我自己,打不過我也會叫人。」
炎璽嘴角高高翹起,第三次回答:「好。」
琉璃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如果你下次再插手,我們就……」
深眸微眯:「如何?」
琉璃擺手:「那就就此別過吧。」
如果他總是忍不住救她,那就索性分開。他不會受傷,她也就不用擔心了。
琉璃想起築基的時候,姬赤送給她的玉符,猶豫著是否該去找姬赤。若有姬赤在,她還能放心些。
炎璽停住腳步:「你敢,不准別過,想都別想。」
琉璃抬頭對上他黑沉的臉,臉色也冷了下去,比他好不到哪裡去:「你看我敢不敢。」
經歷過一次,她比誰都明白,生死面前,任你再厲害,也是無能為力,她賭不起更不會賭。
兮彥還沒尋到,她不想他又遇到什麼意外。
於她來說,他們任何一個,都是她不能失去的人。
見炎璽神色不好,琉璃轉開眼:「炎璽,以你之能,自然是為所欲為。你不會明白,唯有生死,我輸不起。」
炎璽深眸微睜,前世親眼見她被天劫劈得灰飛煙滅的場景重回腦中,心中驟然巨痛。
他不是為所欲為,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看著她倔強又悲傷的神情,炎璽眸中閃過殺氣。也許,就這麼輕易饒過九星門太過便宜他們。
星悔剛剛走回自己的大殿,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
花園中,炎璽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拉著琉璃的衣袖,低聲道:「不生氣,好不好?」
琉璃不理他。
炎璽微微低頭,輕輕晃了晃:「我答應你,除非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出手。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從未這般小心翼翼,本就沒生氣的琉璃大眼動了動,回頭看著他,卻不說話。
四目相對,炎璽眼底藏得極好的一些東西再也忍不住,瞬間爆發出來。放在她衣袖上的手轉而握住她的手腕,輕輕用力,將她拉入懷中。
像是怕傷著她,並未用力,只是輕輕擁著。
直到聽著他胸口快速的心跳,琉璃才反應過來,正想掙開,就聽見頭頂傳來炎璽低醇的聲音。
「我答應你,不輕易動手。所以,不要分開,好不好?」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怎麼捨得跟她分開。
「星悔老頭說,你是我唯一的生機。如果我們分開了,我真的遇到危險,怎麼辦?」
琉璃眨眨眼,竟覺得他說得該死的對,無法反駁。
她抬起頭:「你是黑暗之主,說話算話。」
炎璽垂眸:「自然,我一向說一不二。」
除了事關於她。
琉璃仔細看著他的眼睛,很深,卻很乾淨,她皺了皺鼻,算是信了。
炎璽笑了,牽著她的手:「走吧。」
「去哪裡?」
炎璽走在前面,聲音輕快:「九星門的觀景台是世間離星星最近的地方,難得來一次九星門,自然要去看看。」
琉璃瞬間來了興致:「好。」
她看了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驀然發覺,最近他們似乎太親密了些。
她動了動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手:「炎璽,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炎璽被她輕盈的力道撓得心頭微癢,手上握得更緊了些,悄悄彎起唇角:「自家師兄妹,牽個手有什麼不好?」
琉璃翻了個白眼,你一個不知幾萬歲的老古董,跑來當別人的師兄,還這般理直氣壯。
她若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說不定真被騙了。
臉色微紅,到底,還是沒有掙開他的手。
時辰尚早,二人向九星門弟子問了路,不慌不忙,一邊看風景一邊朝觀星台方向慢慢走去。
琉璃去的仙門不少,九星門的風景絕對是最特別的。
花海蝶舞的春色花海,蓮葉接天的夏日荷塘,漫山紅葉的秋高氣爽,白雪紛飛的雪虐風饕。他們不過走了一個時辰,就走過了四季。
此外還有靈泉仙氣,仙鶴齊舞,百鳥朝鳳,火樹銀花,每一處都恍如仙境。
琉璃越走越慢,在看到冬雪紛飛時,停下了腳步。
堯山四季如春,從未下過雪,她上一次看雪還是跟爺爺奶奶住在山裡的時候。
反正有靈力護著也不覺得冷,她索性蹲在雪地里不走了。像小時候一般,把雪花堆到一處,堆出兩個靠在一起的雪人,笑眯眯的,正一臉慈愛地看著她。
炎璽也不催她,站在她身邊,替她擋住風雪,看她堆雪人,聽她講山裡的事情。
他似乎看到一個大眼小姑娘,光著小腳丫,漫山遍野地跑,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看著兩個雪人,炎璽知道這一世她燦爛的笑容從何而來了。
琉璃眼中浮起懷念:「這就是我的爺爺奶奶。」
這兩個無私的老人,在人生最後一段歲月,用盡全力給了她最大的溫暖。
「撿到我的時候,爺爺奶奶已經很老了。爺爺總擔心,有一天他們去世了沒人照顧我,每天都去撿到我的地方看看。希望我的家人能來尋我,可是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都沒等來。」
炎璽忽然明白,她為何不願知道父母是誰了。
不是不想,是不願。
深邃的眼中掠過一抹思緒,轉瞬即逝。
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他抬手揮出一道黑色靈力,落在兩個雪人上。飄落的雪花便像被什麼東西擋住,再落不到雪人身上。
琉璃笑眯了眼,朝雪人揮了揮手,拉著他很快走出了冬雪,出現在一處花園中。
琉璃回過頭,發現剛剛出來的地方只是花園的一道拱門。
「好厲害的幻陣!跟鳳天的空間幻陣相比也相差無幾了。」鳳天可是大帝級的存在。
她曾研究了不少陣法,但幻陣卻始終學不會,最多只能破陣,自己是布不出來的。
今天倒是一個研究的好機會。
她看了看四周,拉著炎璽走到花園中的亭子裡,讓他坐在石桌邊,從空間裡取出一堆話本,還有他喜歡的吃食靈果放在桌上。
笑眯眯道:「麻煩大師兄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
說完,不待他拒絕,轉身跑了。
炎璽猜到她想做什麼,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挑了挑眉,學她往日的模樣,攤開話本,一邊吃著吃食靈果,的確挺愜意。
琉璃走到牆邊,開始研究陣法布置。
不愧是九星門,陣法看起來毫無痕跡。她仔細看了好一陣,才隱約發現幾個利用靈花靈草的位置和靈氣形成的隱匿之陣。
琉璃震驚,仔細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花園裡每一株花草的位置都有它的含義。
難怪她看不出異常,原來九星門的陣法,竟然是利用天然的地形和靈植。
琉璃嘖嘖稱奇,研究得更入迷了。
花園頗大,幾個方向都有拱門。此處距離觀景台不遠,幾個方向都有別派的弟子慢慢往這邊走。
沉香谷幾個女弟子對九星門神奇的景色連連驚嘆,為首的香冪卻興致缺缺,有些心不在焉。
一行人正好走進花園,旁邊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咦,那不是浮塵派那個炎璽嗎。」
有女修士嘻嘻笑道:「沒想到他這麼高冷,竟然跟我一樣喜歡嗑瓜子看話本。」
「為什麼他連嗑瓜子的樣子都這麼好看!」
香冪轉頭看去,美眸微亮。
夕陽下,那人就坐在花園中間的亭子裡,影子拉得很長。他單手撐著頭看著桌上的書,好看的手抓著幾顆瓜子把玩著。暖陽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光,給他清雋的側顏添加了幾分柔和。
炎璽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香冪有幾分痴了。
星悔說,她未來的夫君現在在山上,而所有人里,她只看得到他。
香冪臉上多了幾分篤定,臉上微紅,笑容輕輕綻開,比旁邊盛開的花更美,旁邊立時響起抽氣聲。她自信一笑,蓮步輕抬,朝亭子走去,淡藍色的流仙裙盪開迷人的漣漪,目光緊緊落在亭中人身上。
炎璽早已注意到周圍的動靜,卻並未在意,隨意翻看話本,注意力卻一直在琉璃身上。
忽然,他眉目微擰,抬頭朝牆邊看去。
琉璃正在研究一簇翠竹,來回看了許久也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但她莫名就覺得這幾棵翠竹不簡單。
大眼不服輸地微眯,琉璃想了想,取下姬赤送的防禦神器,小心翼翼朝翠竹伸了過去。
香冪剛走進亭子,嘴角含笑:「炎璽道友……」
話剛出口,就見炎璽臉色一變,站起身,揮出一道靈力,直接飛出了亭子。
琉璃碰到翠竹的瞬間便發現了不對,她睜大眼,以最快的速度凝了一道靈力牆,往後退去。
可是為時已晚。
翠竹晃了晃,上面的竹葉化為無數綠色的靈力刀刃,從各個方向朝她刺去。
同時,翠竹後的花園牆壁突然鼓起厚厚的靈力波光,帶著強大的威壓鋪天蓋地朝她壓下來。
其威勢,堪比分神期修士全力一擊。
琉璃凝出的靈力牆僅僅只是擋下竹葉刃就潰散了,看著緊接而來的靈力波,她目光一凝,只來得及在頭上撐起一道結界,握著防禦神器,擋在身前。
眼看靈力波就要砸到她頭頂,忽然,兩道強大的靈力攜著驚人之勢從兩個方向同時飛來,越過琉璃朝靈力波襲去。
轟隆兩聲,兩道靈力撞上靈力波,直接將靈力波沖得潰散,強大的餘威更是直接轟向了後面的花園牆壁。
又是轟隆一聲,牆壁轟然倒塌,兩道靈力仍余勢未消,將牆壁後的一片珍貴的靈木撞倒一大片後,才終於消散。
琉璃正看著面前的慘狀傻眼,就被拉入了熟悉的懷抱。
炎璽略微急促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可有傷著?」
琉璃搖頭,靈力波還沒碰到她就被撞沒了,她自然不會有事。
她看著被毀的花園,悄悄戳了戳炎璽:「聽說九星門視他們的陣法若寶,會不會讓我們賠?」只是靈植她還是賠得起的,陣法她尚且擺不出來。
炎璽語氣沉冷:「他們不敢。」
他們該慶幸她毫髮無損,否則九星門也可以沒了。
察覺到他的怒意,琉璃無奈,自從來了這裡,她總覺得浮塵派跟九星門的關係岌岌可危。
炎璽替她理好亂掉的碎發,才轉頭看向另一邊,方才另一道靈力傳來的方向。
見對方只幽幽看著琉璃,炎璽臉上更多了幾分冷意。
琉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燦爛一笑:「多謝紫御道長出手相救。」
這是紫御第二次救她,這人果然不如外表冷情。
紫御看著琉璃的笑容,嘴角也抿起淡淡的弧度。
花園各個方向站了不少人,各自驚訝不已。
驚訝炎璽的強大修為,驚訝炎璽和紫御的同時出手,也驚訝被毀掉了的花園。
卓清寒站在紫御身後,心中更是震驚。他看著琉璃,實在好奇,對方有什麼特別,竟能讓自家從不多管閒事的師叔出手相救。
香冪還站在亭子邊上,看著被炎璽和紫御同時護著的琉璃,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中的酸澀突然爆發到了極致。她咬緊唇,瞪著琉璃,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
炎璽的目光太過銳利,紫御終於從琉璃身上移開看向他,四目相對,似有什麼轟然炸開。
紫御面色不變,朝他微微點頭,轉身走了。
卓清寒連忙叫住他:「師叔……」
紫御腳步不停:「回去按事實稟告吧。」
「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告訴掌門,我尚有些別的事。」
說完,快步走出花園,在門口處遇到收到消息趕來的星悔和星九。
星悔微微一笑:「紫御道友慢走。」
紫御朝二人點了點頭,快步下了山,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
琉璃看著他的背影,他應該是去急著找那支玉釵的主人了吧。
星悔二人走向琉璃和炎璽。
九星門的陣法碰不得的事情各大仙門都有所耳聞,曾經有客人不小心動了九星門的陣法,便被扔下了山,還被永遠禁止進入九星門。
不少人都為琉璃捏了把汗。
琉璃看著旁邊倒塌的牆壁和破敗的花草靈木,訕訕一笑:「星掌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從空間裡取出許多珍惜的花木種子遞過去,「我沒有辦法復原,這些,就當是我的賠償。」
星悔垂眸看著她手中遠比損壞的靈植珍惜許多的種子,幽幽笑了:「琉璃姑娘客氣了,不過是一些入不得眼的花木罷了,姑娘沒有被傷著便好。否則,便是九星門的過失了。」
其他人再次震驚,入不得眼?九星門裡,連棵草都是極為珍貴的靈草。
琉璃大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這樣的善意,即便兩派關係再好,也太過了些。
目光微動,她將種子塞給星九:「這是我的過失,理應賠償,還得麻煩貴派弟子種下。」又取了一瓶丹藥塞給他,「這個就送給種花的弟子吧。」
星九愣住,看了看自家師兄,見他點頭,方才收下,臉上的笑容再多了幾分:「如此,我便替弟子們多謝琉璃姑娘了。」
心中暗自感嘆,不愧是曾給浮塵派無上輝煌的人,這般大氣又真實的性子,誰人不喜歡,無怪乎浮塵派上下都將她捧在手心裡寵。
琉璃擺手:「星九長老客氣了。」
星悔盈盈笑道:「琉璃姑娘的丹藥太過珍貴,九星門受之有愧。聽聞姑娘得了一枚靈獸蛋,即將孵化,正好我這裡有一滴仙露,可助其一臂之力,便送與姑娘吧。」
說完,取出一個通透的琉璃瓶,底部是一滴透明的水珠。整個瓶中仙器繚繞,果然是仙露。
琉璃這次是真的驚住了,之前她覺得對方對她好是因為炎璽,或是因為浮塵派,現在她不確定了。
對方對她的關注和善意,遠遠超過了對炎璽的討好。
腦中突然出現一個了不得的猜測。
琉璃微微往前湊了湊:「星掌門,你是不是……」
星悔疑惑:「嗯?」
琉璃再湊近,大眼直直看著他,小聲道:「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