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浮塵派新進弟子的資質鑑定，跟弟子選拔一樣，一點也不用操心。
傳承萬年的古老仙門，總是有些神奇的收藏，浮塵派的驗基石就是其中一個。據說是許多年前，師門裡一個煉器宗師煉製的。任何人只要把手放上去，就可以鑑定出你的靈根屬性。
以及，經脈強弱。
靈根資質決定修煉功法的屬性和速度，資質越好，與空氣中靈力的親和力越強，修煉得越快。經脈強度則決定你修習功法的韌性，經脈越強，你能承受的壓力也越大，能到達的境界也越高。
資質是天生的，經脈強度則可以通過後天鍛鍊來提高。
靈根屬性越多，可以修煉的功法越多，當然，升級起來也越困難。曾經有個三靈根的修士就因為修煉太駁雜，一直無法晉級，隨後僅止於金丹期。
相比之下，修習單一屬性，能更加專一，可能走得更遠。只是，五行相生相剋，單一屬性若是遇到同等級的相剋屬性，便會被壓制了。
管理寶庫的邢老站在一邊，手上小心捧著一個盒子。盒子裡是一座一尺見方的圓形石台，石台中間空無一物，旁邊鑲嵌著五塊代表著五種屬性的寶石。
黃綠藍紅灰，金木水火土。
他將一塊上品靈石放進石台的靈石槽，對幾個新弟子說道：「你們上前來，把手放到中間，什麼也不用做，放鬆就好，你們誰先來？」
幾個弟子相互看了看，白又撓了撓頭：「我先來吧。」
他上前，將肉肉的手放到石台中間，靈石亮了起來，整個石台像是置於旋渦之中。白又只覺得似有什麼從身體掃過，隨後，石台上黃色和灰色的寶石同時亮起極亮的光。
邢老點頭，頗為滿意：「金土雙靈根，經脈等級為高級。」
柳風骨臉上浮起驚喜，金屬性和土屬性對於煉體之人來說，再合適不過。追源峰的其他弟子也一臉欣喜，追源峰能多一個資質上好的同門，未來就會多一個強者。
白又之後，流光測出金屬性單靈根，經脈等級比高級還強上不少。
問劍峰曲雲自然也很是高興，冰冷的金屬性，可以讓修士與靈劍更好地融合，輕易達到人劍合一，對於劍修來說，這也是最好的靈根屬性。
緋雪的測試結果則是水屬性高低，加上低等級的木屬性，也是極好。
之後，其他人也分別測試了靈根，雖然沒有之前三人這麼變態，至少也都是有不錯靈根屬性和經脈等級的。
總的來說，今年新進弟子的資質意外地好，忘衍幾人很是驚喜。
其他弟子們也很高興，同門越強大，能給門派爭取的資源也越多，也能讓整個門派更加安全。
其他人都鑑定完成，所有人看向琉璃，臉上滿是好奇和期待。
小師妹這麼變態，不知會是什麼屬性的靈根。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琉璃看著驗基石，心中嘆息，走上前，將小手放了上去。
等了一會兒，驗基石上什麼反應也沒有。
咦，難道小師妹竟然沒有靈根？
勿虛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看著琉璃睜大眼看著驗基石發呆，以為她是失望難過，開口道：「沒有靈根也沒有關係，浮塵派擇弟子從來不看資質。歷來也有許多沒有靈根的弟子最後成了了不起的人。」
所以，浮塵派擇師大殿的順序才會是先拜師，然後才是鑑定資質。只要通過了問心之路，就一輩子是浮塵派的弟子。更何況，能通過的，心性自然無比強大，成就也不可能差到哪裡。
琉璃聽到勿虛的話，看向他，甜甜一笑。
勿虛看著軟萌乖巧的小徒弟，心中一軟，胖胖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沒有靈根又如何，一生快樂無憂就好。卻在下一刻，驚訝地睜大了眼。
同時，正殿裡想起一陣驚呼。
「呀！」
驗基石上，代表火屬性的寶石先亮了起來，發出刺目的光芒。眾人還來不及驚訝，木屬性的寶石也亮了起來，光芒同樣的耀眼。
忘衍等人驚得蹭地站起來，這樣強烈的光芒，不僅他們，整個浮塵派數萬年來可能都沒有見過。
這意味著，琉璃對於與兩種屬性的親和力達到了可怕的地步，修煉起來也會是事半功倍。不對，這麼強大的親和力，也許是十倍。
勿虛也站了起來，木火……是煉丹最好的屬性。這麼強大的親和力，對火和草藥的掌控也能無比精準。
然而，驚訝還遠不止如此。
「喝！」
驚呼聲再次響起，木火亮起來後，另外三個屬性的寶石几乎同時亮了起來，同樣亮得刺眼。
正殿裡鴉雀無聲，所有人看著驗基石上的五道光都驚呆了。
五靈根！竟然是萬中無一的五靈根！
萬中無一偶爾總還是能找出一個來，但這麼強大的五靈根，絕對是前所未見。
難怪小師妹八歲就能通過問心之路，原來是絕世天才！
旁邊的刑老眼中也是難以置信，看向琉璃，眸光閃過一絲複雜的幽光，轉瞬即逝，沒人發現。
琉璃卻是一臉平淡，像是不明白這樣的光有什麼意義。
實則，兩年前，她被雷劈醒後，第一次試著修煉就發現了，她對空氣中五行靈力的親和力達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除了金木水火土，別的一些特殊的變異屬性也清晰感覺到，甚至包括暗屬性。
她不禁再一次好奇這具身體的身世，這樣千古難見的全屬性體質，絕對不是隨便就能撞見的。
可是，當她試著引氣入體時，才發現，自己沒法修煉。
這才是她回到這裡的原因。
忘衍心裡像是被天上掉下的大餡餅砸到，他不禁開始幻想，浮塵派若是又誕生一個強大的天才……
可他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浮現在臉上，驗基石上的光突然滅了。
他一怔：「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疑惑，莫不是驗基石壞了？
刑老連忙上前查看：「掌門，驗基石沒有問題。」
他想了想，又換了一塊新的上品靈石，讓琉璃再試一次。
琉璃聽話地把手放上去，還是如方才一樣。
忘衍幾人對視一眼，心底一沉，已經猜到了什麼。
勿虛抿著唇走到琉璃身邊，蹲下看著她純真的大眼，牽起她的手，胖胖的臉上綻開前所未有的慈祥光芒：「別怕，師傅看看。」
琉璃點頭。
勿虛催動靈力，順著琉璃的脈絡想查看她的身體，卻發現，根本就沒法進入，試了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勿虛拍了拍琉璃的頭，站起來，朝忘衍幾人搖頭。
忘衍幾人嘆了口氣，坐了回去。
弟子們看著掌門長老的反應，證實了心中的猜測，看著琉璃的目光變成了同情。
驗基石完全滅了，只有一種可能，測試之人經脈不通。
經脈不通，不管你跟天地間的靈氣如何親近，無法引氣入體，都無法修煉。
明明是極為少見的五靈根，卻又是千古少有的經脈不通體質。早知道，還不如測出無靈根好，至少沒有那麼打擊。
好在，琉璃還小，似乎還不懂測試結果的含義。
刑老嘆了口氣：「五靈根，經脈等級……無。」
先前的希望太大，一下子又跌入谷底，饒是忘衍修行了數百年，一時間也有些承受不住，揮了揮手，讓大家散了。
弟子們都不好再看琉璃，擔心她感受到異樣，連忙跑了。
連白又三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各自跟著師傅離開了。
琉璃從頭到尾，都好像懵懂無知一般，臉上毫無變化。她任由勿虛肉肉的手牽著自己，大手跟前世的師父一樣溫暖。
她仰起頭看著勿虛：「師父，我沒有經脈等級，就不能修煉，對嗎？」
勿虛低著頭，對上小徒弟黑白分明的純真大眼：「不能修煉沒關係，自有師父，還有師兄師姐們護著你，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不能修煉的凡人壽命不到百年，於他們修士來說，不足道也，他可以護小徒弟一輩子。
琉璃眼睛眨了眨：「師父，沒法治嗎？」
治？勿虛一怔，忽然反應過來，笑著道：「當然可以治。有一種丹藥叫歸塵丹，可以通經伐脈，待師父練出歸塵丹，琉璃就可以修煉了。」
琉璃點頭，狀似無意地問道：「師父煉丹很厲害嗎？」
勿虛呵呵一笑，想給小徒弟一點信心：「師父是世上唯一的藥王，很厲害。」實際心裡卻沒底。
藥王……不夠呢，歸塵丹屬神丹等級，需藥神才可以練出。而且，歸塵丹的藥方，幾千年前就已經失傳了。
他知道，琉璃自然也清楚。
她看著勿虛極力安慰鼓勵著自己，心中一暖，笑眯眯道：「嗯，我相信師父一定可以的。琉璃以後一定會很厲害，保護師父。」
勿虛也笑了出來：「好。」
兩人出了大殿，勿虛帶著琉璃上了飛劍，往四峰圍在中間的忘憂谷飛去。
琉璃轉頭，遠遠看到方才從正殿出來的弟子們都踩著飛劍爭相朝一處飛去，甚至還悄悄鬥法。
她好奇問道：「師父，師兄師姐們這麼著急去哪裡啊？」
勿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暗暗抽眉，這群小兔崽子！他咳了咳：「師兄師弟們是去飯堂，咱們浮塵派的伙食是修真界裡最好的，琉璃以後也可以去嘗嘗。」
……
琉璃一時無語，這又是和三千年前不一樣的地方。
她摸了摸已經開始打鼓的肚子：「師父，我們不去嗎？」
勿虛笑了：「我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