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陽侯什麼都沒幹就回去了。
惹得侯夫人惱怒非常,叫嚷著要去法華寺請法師。
她也確實是急了。
蕭羿到現在還沒醒。
她是真怕自己兒子就這麼沒了。
余陽侯顧慮頗多,攔著不讓去。
「你這蠢婦!陛下現在又對道家感興趣了,那觀主又是個有些本事的,你現在鬧起來,鬧到陛下耳中,豈不是助那觀主在陛下跟前得臉!
到那時候,已經得罪了那妖道的咱們還能有什麼好?
你別忘了,皇后娘娘在宮裡的日子可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侯夫人哭鬧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讓我怎麼辦?我羿兒又該怎麼辦?」
正在爭執,忽聽蕭羿叫了一聲。
兩人趕忙停了手,守到蕭羿身邊,見他眼角划過淚水,口中叫著「素素」「素素別走」。
余陽侯重重地嘆了口氣,瞪向侯夫人:「你瞧瞧,你瞧瞧,羿兒變成這樣,說到底還不都是被你害的!
他跟素素明明好好的,你偏偏在其中橫插一腳。
還使計著人特意繡了個相同的香囊,悄無聲息地掛到別的男人身上,故意讓羿兒瞧見!
現在他變成這樣,你又能怪得了誰!」
侯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反唇相譏道:「我當你什麼都不知道呢,你既然知道得這麼清楚,當時怎麼不攔著我?說到底,你也不希望兒媳婦是那樣出身的人家,現在過來馬後炮,你有意思嗎!」
余陽侯臉紅脖子粗,指著侯夫人:「你,你自己做的惡,反到怪起別人不阻止?就你這樣的品行,便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怎麼樣,我看你還不如人家書院出身的女兒!」
「你拿我跟周靈素那種低賤的女人比?」侯夫人氣昏了頭,上手去撓余陽侯。
余陽侯自是不會慣著她,抓住她的手,往她臉上抽了一巴掌。
頓時,兩人更加鬧得不可開交。
下人們瑟瑟發抖。
根本不敢進去勸架,反而還想躲得遠遠的。
侯夫人是什麼脾性?
讓她們這種奴僕瞧見她被余陽侯打,那她們就別想活了。
因此余陽侯夫婦在蕭羿塌前鬧了許久,直到雙方都累了,侯夫人趴在蕭羿榻上痛哭的時候,才發現蕭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只是沒有看他們。
目光直直的望著天青色的帳頂。
「羿兒!」侯夫人也顧不得哭了,連忙抓住他的手,「羿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啊,身上疼不疼,餓不餓啊?」
余陽侯撐著膝蓋在喘氣,見蕭羿醒了,也顧不得喘氣了,忙過來看蕭羿:「羿兒,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啊?真是周雲觀那個觀主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兩人都迫切地想跟蕭羿交談,可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湯藥,飯食更是一律不進,看起來已經沒什麼求生的意志了。
侯夫人哭得跟淚人似的,六神無主之下,也顧不上計較余陽侯打她的事情,問道:「怎麼辦啊侯爺,這樣下去,羿兒早晚要沒命的!」
余陽侯不耐煩道:「那就別惦記著請什麼法師了!你沒聽羿兒未醒之前喚的誰的名字嗎,不想讓羿兒死,你就去把人給請回來!」
在兒子的性命面前,侯夫人便是再憋屈,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同意了.
侯府的下人去到周府時,周靈素正在房間看書,周大嫂在她身邊刺繡。
院子裡,周家老爹喝著小寶泡的茶。
陸鳴謙則在幫忙翻曬書籍。
今日天氣好,又是他的休沐日,這一整日都找藉口留在周家。
小寶在他腿邊跑來跑去,對著翻開的書籍東看一眼,西看一眼。
有感興趣又不大懂的,便揚聲問陸鳴謙。
陸鳴謙是翰林院的,別的不怎麼擅長,做學問方面可以說是博古通今。
小寶算是問對人了。
被陸鳴謙餵了不少學問在肚子裡。
周大嫂是怎麼看怎麼滿意,悄悄去看周靈素。
她在專心看書,並沒過多關注院子裡的人。
周大嫂搖了搖頭。
在心裡嘆道,小姑才受了情傷,恐怕沒那麼快就走出來,陸翰林可沒那麼容易抱得美人歸了。
不過好事多磨嘛。
他三年都等了,還等不得這一時嗎。
就在這時,府中下人過來通報,說是侯府的人求見。
屋裡院裡的安寧氣氛頓時為之一凝。
周大嫂立時便站了起來,走出來道:「都已經和離了,他們還來做什麼!還嫌害得我家小姑不夠慘嗎!」
小寶攥起了小拳頭:「娘,小寶跟你一起打欺負小姑的壞人!」
周老爹臉色也沉了起來。
陸鳴謙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周靈素。
周靈素神色淡淡的,她放下書問那下人:「侯府的人過來所為何事?」
下人忙道:「好像是侯府的小侯爺不大好了,想叫您過去瞧瞧。」
陸鳴謙的手下意識地攥了起來。
周靈素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我又不是大夫,不能醫治小侯爺,過去又有什麼用,你去回絕了便是。」
主人家對侯府是個什麼態度,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現在又得周靈素這句話,那下人立刻便轉出去回話了。
陸鳴謙攢起來的手緩緩鬆開,嘴角微微揚起,低頭繼續翻曬書籍。
周家小院又恢復了寧靜舒適。
只是侯府又炸開了鍋。
「她不願意過來?」
侯夫人拍著桌子罵道:「好個毒婦!即便羿兒現在不是她夫君了,那也有三年的情意呢!是個人都會念及舊情,何況她同我羿兒還算是青梅竹馬打小一起長大的!
竟這般絕情狠毒!」
余陽侯捏著眉心,不想搭理她。
侯夫人已經又召來了下人:「她周靈素,她周家算個什麼東西!本侯夫人偏要召她入侯府,我看她敢不從嗎!」
余陽侯忍不下去了,也拍著桌子道:「你耍威風把人叫來有什麼用!你還沒搞清楚嗎,現在是你求人家,不是人家求你!你覺得羿兒面對著一張冷若冰霜甚至厭惡自己的臉,會肯吃藥吃飯嗎!」
侯夫人噎了噎,強勢的聲氣兒軟下來:「那你說怎麼辦?她不過來,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過去請?」
余陽侯道:「那不然呢?你自己捅出來的禍端,你不去,還指望誰去?我去嗎!」
侯夫人憋得臉色通紅:「我堂堂侯爵夫人,去請她?我還是她曾經的婆母,她受得住嗎!」
余陽侯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忌你那臉面,你也不看看你兒子現在怎麼樣了!」
侯夫人不吭聲了。
默了默,終是起身出府,親自去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