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
李安邦頭腦懵懵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詫異的問:「你怎麼在這裡?外面發生設麼了?有匪賊嗎?」
劉氏這時剛爬起來,她沒有看到熱液噴灑在門上的場景,但見李遙這幅模樣出現在這裡,她心裡的不踏實瞬間變成毛骨悚然的恐懼。
「什麼匪賊!她就是匪賊!」
劉氏緊緊摟著自己小兒子,叫道:「老爺,她要殺了咱們!」
「什麼?」
李安邦腦袋更懵,不敢相信:「我是她親爹,她殺我?」
李遙也懵,望向劉氏道:「夫人,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我真的很委屈啊。」
她橫過手中染血的刀,眼神陡然變的冷厲:「既然你如此想我,那我也只能如你所願!」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飛撲進來。
血腥味撲面而來,劉氏和她懷中的小兒子嚇的尖聲大叫。
「老爺!」
車廂狹小,又事發突然,李安邦也是手忙腳亂。
好再到底是武將,多少還是反應能力,下意識抄起旁邊等小几擋在劉氏和小兒子面前。
「咔嚓」
刀砍在小几上,發出爆裂的聲響。
小几應聲而斷。
那砍下來的刀立刻收勢,轉換方向橫削過來。
這次沒了遮擋,李安邦又沒帶武器,閃避不及,刀削在他箭頭上。
立時就是血紅一片。
李安邦慘叫一聲,心中恐懼頓生,竟趁機一個滾身從窗戶鑽了出去。
劉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大叫:「老爺!」
李安邦沒有回頭,鋒利的刀刃已經到了眼前。
劉氏只覺得脖子一涼。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看到李遙將刀捅進了小兒子的胸膛上。
她如珠如寶捧在手心的兒子,大口吐著血,髒污可憐。
而那個殺了她兒子的人卻沒有絲毫表情。
抽出刀轉身躍下馬車。
劉氏瞪著眼。
意識消弭之時,只有無比的悔恨。
她明明可以安安穩穩做她的夫人,膝下兒女俱全,手裡還有產業鋪子。
為什麼偏要貪心,惹上這麼個煞星。
將自己和全家的性命都交代在這裡……
這一切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李遙殺了劉氏和她的小兒子後立刻追出馬車。
足尖輕點車轅,兩個飛躍就已經追上了慌不擇路的李安邦,輕巧的落在他前方。
她身上的披風濕了一些,因為是深色所以看不出顏色,只是血腥味更重了。
李安邦知道那是什麼,更知道馬車裡發生了什麼。
他被嚇的跌坐在地上:「雲,雲瑤,我是你親爹。你,你不能……」
李遙手握著滴血的刀一步步逼近他:「李大人說什麼胡話呢,我叫李遙可不是什麼李雲瑤,是男人,更不是你的女兒。」
李安邦臉上已經毫無血色,忙道:「是是,我瘋了,我在胡說八道,你不是我女兒,你是威武大將軍,求求你,放,放過我!放過我吧!」
李遙搖搖頭,有些惋惜道:「晚了。早跟你講了,大家相安無事最好,你們偏要逼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說罷,她不再留手,橫刀朝著李安邦劈砍過去。
李安邦滾身堪堪躲過,絕望的叫起來:「你不是已經許我知府之位了嗎!我帶著劉氏和孩子就要離開京城了!
我們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的啊!」
李遙一刀砍空,立時轉變刀鋒砍向李安邦腰腹,李安邦身無長物,急惶之下空門大開,這一刀他逃不掉。
情急之下,他只能伸手去握刀刃。
手掌頓時血肉模糊。
刀刃卡在指骨上,李安邦慘叫一聲,眼淚混著血流下來:「雲瑤!爹爹求你,不要殺我!」
李遙看著他的眼淚,沉默了下。
李安邦感覺到手中刀刃沒再繼續往下壓,心中一喜,忙又求饒道:「雲瑤,弒父是大罪,就算你在河套斬殺敵軍無數,也不能這麼做,不然你逃的過世間的審判,也逃不過你的本心!」
生死關頭,李安邦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替自己謀求一線生機,他緊緊盯著李遙,祈求討好:「這些事都是劉氏在中間搗鬼,如果不是她先發現你的身份,又慫恿我去威脅你,咱們現在都還好好的。
如今,你已經殺了她,也算是泄了憤。
而我也早就對這個婆娘不滿了,我不會怨恨你的。
你放了我,不,你親自安排,你想把我送去哪裡就送去哪裡,我再也不回京城了,這件事我會爛在肚子裡!
何況咱們本來也是一條船上的,我告你,你的身份暴露,難保皇帝不會惱羞成怒遷怒到我身上。
我是沒有多少心機,可我也不是天大的蠢貨,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雲瑤,放了我吧!」
日頭被雲擋住。
天陰下來。
風吹來,帶的林間沙沙作響。
李安邦忐忑的望著李遙,希望自己能逃過一劫。
然而握在手中的刀刃忽然開始發力。
他的半個手掌被削掉,然後那把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李安邦瞪著面前的人,目眥具裂:「你,弒父……」
李遙在他心臟又接連不斷連捅五刀。
「大,大逆不道……」
李安邦嘴裡嘔出大量鮮血,含糊不清,斷斷續續說完這四個字後,終於倒了下去,再無動靜。
李遙把刀從李安邦胸膛抽出來,沉默著轉身走了兩步,又回身走回來橫刀割斷李安邦的喉管。
之後,他重又走回馬車這邊。
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焦躁的踢踏著。
但因為沒了主人的抽打,它也只能站在原地。
車前、地下橫七豎八躺著三兩具屍體。
李遙依法炮製,將他們的喉管全部割斷。
這輛馬車後面還停著一輛。
那是劉氏和李安邦生的大姐和二兒子。
李遙過來的時候,是先解決了他們,才登上了李安邦的馬車。
也如李安邦等人一樣,李遙走過去將地上躺著的屍體喉管全部切斷,這才匆匆離開。
「呱呱……」
有烏鴉飛過來落在林間枝頭上,叫聲嘶啞難聽。
李遙的手在抖。
她察覺到了,有些難以接受。
殺幾個齷齪的,想在利用她謀求利益的腌臢罷了。
她到底在畏懼什麼!
「你……弒父……」
「大逆不道!」
烏鴉的聒噪聲似乎匯聚成李安邦死前說的話。
李遙心緒翻騰,一刀砍在樹幹上。
轟隆隆,大樹緩慢的倒下去。
停在上面的烏鴉受驚,嘶叫幾聲,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李遙盯著那隻飛走的烏鴉,似乎在盯著李安邦。
你算什麼父!
我在後宅被劉氏磋磨的幾欲死去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娘留下嫁妝被侵吞,嬤嬤婢女為了我被折磨死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好不容易長大,逃出府在通州兩年,你又在哪裡!
如今我拿命換來了軍功,你卻看在了眼裡。
想方設法吃我的血肉。
我不過是還擊罷了。
烏鴉越飛越遠,李遙的心緒也漸漸平穩,手也不再發抖。
她輕聲道:「李安邦,你該死,從你找人往我酒水裡下核桃粉開始,你就註定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