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磋磨

  一起,一起睡嗎?

  君蘭雖不太懂人之間的男女情事,但他跟著昌平來到公主府,又看著她拒絕駙馬一同入睡,便知道能一同睡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

  他只坐在床邊看著昌平入睡,還從沒有陪她睡過。

  現在她讓他陪她睡,是不是代表著,她很喜歡他,把他當做最親密的人!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難受起來。

  卻不是痛苦的難受,而是鼓脹的,跳動的,緊張又無措的。

  他打著手勢,又問了一遍。

  昌平也是有些慌亂的,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

  怎麼就昏了頭,說出這種話。

  還好君蘭是精怪不懂這些,她勉強鎮定下來,問道:「你不願意嗎?」

  君蘭連忙搖頭,忽然覺得不對勁又趕忙搖頭,最後抱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懷裡蹭。

  昌平被他蹭的紅了臉,卻也沒有推開他,待他平靜一些後,側身睡到裡面,君蘭則立刻跟過來,緊緊摟著她的腰。

  昌平推了推他的手,他卻收的更緊了。

  「你,你把褻褲穿上。」昌平臉熱透了,伸手把藏在床榻最裡面的褻褲拿過來,塞給身後的君蘭。

  君蘭這才想起來自己沒穿褲子,趕忙收回手,下床將褻褲穿好。

  昌平沒敢回頭,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這才問一聲:「穿好了嗎?」

  又想他不會說話,索性轉過身。

  見他撩著外袍站在床邊。

  雖然天色已晚,但今晚月光皎潔,從窗戶透進來的光還是將內室映照出盈盈光亮。

  他外袍下面的褻褲十分肥闊,並且長短不一。

  最長的還只到小腿肚處,看起來十分滑稽。

  君蘭低頭瞅瞅自己的褲子,又看看昌平,眼神純淨無辜。

  昌平既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沒做過衣服,做的不好,你快脫下,待我得空出去給你買一條。」

  君蘭搖搖頭,放下外袍,重新爬回床上,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字,沒有不好,我很喜歡。

  昌平笑了,依偎進他懷裡,不再說話。

  聞著他身上的清幽的蘭花香氣,漸漸睡去。

  次日醒來,天光大亮。

  君蘭已經離開。

  昌平心情卻很好,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起身。

  只是今日卻沒有侍女進來服侍。

  她喚了幾聲才走進來一個老嬤嬤。

  看起來好似是楊氏身邊的人。

  「大奶奶真是好眠啊,日上三竿才起身。」老嬤嬤翻著眼睛,譏諷道,「便是外面那些個農家婦也知道早起侍奉婆母丈夫,大奶奶倒是連她們也不如,萬幸是被陛下斷了親,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丟皇家的臉面呢。」

  昌平冷笑了聲。

  從她進來開始,她就知道是來者不善。

  大概是看做了兩天法事,君蘭也沒有出現,楊氏便以為是將妖怪鎮住了。

  這便迫不及待的派人過來整治她了。

  老嬤嬤見昌平冷笑,好像抓住了什麼把柄,張嘴就罵:「懶婦笑什麼,你還當………」

  「啪!」

  話未說完,老嬤嬤臉上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她震驚的轉過臉,捂著火辣辣的臉:「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

  昌平冷道:「你這樣一張嘴,打你一巴掌已經是對你極大的恩賜。你剛說的什麼?說我連外面農婦都不如?我昌平再不濟也是在宮門裡出生,在宮門裡長大,由淑妃娘娘教養,你說我不如農婦,是說淑妃娘娘不如農婦的母親,我出生長大的皇宮不如外面的山村嗎!」

  她冷冷睇著她:「莫說你只是夫人的奴僕,你便是當朝大學士,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東廠便要先將你扒去三層皮!」

  老嬤嬤本是奉命前來尋事,正想借著被打的事情好好鬧上一場。

  昌平這一番話讓她汗流浹背,再沒了鬧事的心思,捂著臉色厲內荏道:「我,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大奶奶你不要硬往我頭上栽贓!

  夫人說了,讓你過去伺候,誰家媳婦都是這樣的,大奶奶要是實心過日子就按規矩來。」

  楊氏這次倒是學聰明了,沒有直接斷了水米,而是用這種細碎的法子折磨人。

  她要是跟著她們走,日後的日子肯定會很難。

  但要是不從,水米再斷,君蘭定會立即察覺,再去尋楊氏的麻煩。

  楊氏必定會再去請法師過來。

  而再來的法師,不知還有沒有這次的好運氣,都是些常人了。

  一旦稍微有些道行的,以君蘭目前的樣子,肯定會被殺掉。

  以前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心,也給身邊的蘭花安排好了去處。

  可是現在……

  她無法推開他。

  也有些捨不得死了。

  或許……

  或許她放下傲骨,苟且過活,等上十幾年,幾十年,楊氏死了,君蘭的修為也增加了,那她就能離開這裡了。

  昌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老嬤嬤都已經做好回去稟告楊氏,讓她親自過來整治昌平的準備了,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妥協了。

  一時還有些驚喜,忙道:「那大奶奶快些過去吧。」

  昌平垂眸,抬步走出去。

  楊氏坐在自己院子的正堂上首,侍女站在她身後替她捏著太陽穴。

  外面的侍女進來福身道:「夫人,大奶奶過來了。」

  這話一出,不說楊氏,連站在楊氏身後的丫鬟手也停住了。

  楊氏睜開眼睛,扭頭去看身後的侍女:「我沒聽錯吧,她還真過來了?」

  楊氏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這兩天她幾乎都沒怎麼合眼。

  開始是害怕那個妖怪,後來是被和尚們做法的聲音攪的睡不著。

  到凌晨的時候才小睡了片刻。

  只是又被噩夢驚醒。

  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想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昌平而起。

  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先是找來和尚仔細問詢一番,確認那妖怪已經被驅逐,便讓身邊的嬤嬤去找昌平過來伺候。

  她知道昌平的脾性,定是不肯過來,她也只是找這麼個由頭,好藉機發難。

  誰知,她竟過來了。

  楊氏來了精神,好似頭疼都好了許多。

  坐起來吩咐道:「就說我頭疼難受,已經睡下,讓她在外面等著。」

  傳話的侍女應聲轉身要出去,又聽楊氏道:「不要給她座,就讓她站著。」

  「是,夫人。」

  侍女轉身出去對站在檐下的昌平道:「夫人這兩日身子不好,頭疾犯了已經睡下,大奶奶在外面等一等吧。」

  昌平沒有說話,卻也沒就此離開,脊背挺直的站在那裡。

  楊氏透過窗戶看到昌平站在那裡的模樣,心氣兒頓時就順了,甚至連頭疼也好了不少,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道:「讓她等著吧,我且去睡一會兒。」

  她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時分。

  侍女過來服侍她起身,楊氏一邊穿衣一邊問:「人還在那站著嗎?」

  侍女道:「回夫人,她還站著呢。」

  楊氏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又淨了面,神清氣爽的去了正堂吩咐道:「傳飯過來。」

  廚房早就備著,不多時便送了過來。

  侍女在旁準備布菜,楊氏卻道:「不用你們,讓昌平進來伺候。」

  侍女道:「是,夫人。」

  轉身出門對昌平道:「大奶奶,夫人喚你進去伺候。」

  昌平站了大半天又水米未進,臉色和嘴唇都是白的。

  聞言也沒說什麼,面色平靜的挪動著發疼的雙腿進了正堂。

  楊氏坐在上手看著她。

  昌平垂手去拿碗碟。

  楊氏冷笑道:「見了婆母,一不行禮,二不喚人,這是什麼規矩?」

  昌平收回手,福身道:「母親。」

  楊氏沒再說話了,昌平便又伸手去拿碗碟,楊氏此時卻道:「跪下。」

  昌平頓住,抬臉去看楊氏。

  楊氏道:「我讓你跪下!」

  昌平道:「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跪?」

  楊氏道:「你犯的錯便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是我大度不與你計較,讓你跪下不是懲罰,是習俗。

  但凡做人媳婦,為顯恭敬,伺候婆母時都需跪著,我這是在教你規矩。」

  昌平平靜的臉上浮現出絲絲怒氣。

  楊氏冷笑:「怎麼?你不願意?不願意就還回荒園住吧,我眼前可容不得你這尊大佛。」

  昌平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君蘭的臉在心中縈繞,最終她還是曲膝跪了下去。

  楊氏臉上快意的笑遮都遮不住,故意使喚她從桌子這一頭,到另一頭去夾菜。

  昌平拼盡全力忍耐,膝行來去。

  直到地上出現血痕,楊氏這才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