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走到床邊。
蘭夫人依舊一無所覺。
雲安握著刀柄的手在顫抖。
這個賤人雙手沾滿血腥,她與她的仇不共戴天,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她!
可當真面對她的時候,那種面對權貴的恐懼竟然還會如影隨形。
雲安暗恨自己不爭氣,咬牙雙手握住刀柄,閉上眼睛狠狠紮下去。
「啊啊——」
蘭夫人的叫聲立刻響起。
雲安睜開眼睛,見尖刀正扎在她肩膀上。
因為閉眼,竟然扎偏了。
雲安慌起來,立刻抽出刀再次紮下去。
但蘭夫人已經醒了,扎在肩膀的傷並不致命,她驚慌地大叫,又拼命地伸手抵擋,雲安一時竟也扎不下去。
而關著的房門已經被推開。
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衝進來。
雲安紅了眼睛,知道自己就要被抓,等待她的又會是一場凌虐。
手裡的刀扎不下去,她便俯身朝著蘭夫人的脖子咬上去。
蘭夫人頓時叫不出來,眼珠子差點爆出來。
丫鬟婆子已經沖了過來,一面大叫一面撕扯雲安。
手裡的尖刀最先被拽開。
緊接著有人來掐脖子,捏下頜。
但云安就像一頭獸,咬定不鬆口,丫鬟婆子又怕強行扯開會傷到蘭夫人,驚慌了一會,有人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瓷瓶,朝著雲安後腦狠狠砸下去。
「砰!」
雲安腦後受到重創,眼前頓時眩暈一片,在血從腦袋上流下來之時,她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丫鬟婆子七手八腳將雲安從蘭夫人身上扯下去。
蘭夫人半個肩膀上全是血,喉管也是血肉模糊,她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看起來十分可怖。
「夫人!夫人!」
丫鬟婆子們喊著她的,急得團團轉,聽到她們的叫喊聲,外面進來一些僧人。
見狀也是大驚失色,一個趕忙出去找大夫,剩下的過來幫忙止血。
一時之間,十分忙亂,沒有人顧得上雲安。
素娥從她頭髮里鑽出來,扯住她一縷頭髮使勁拽了拽。
但她還是人事不省。
紙人只好從她頭上跳下來,順著凳子跳到房間的圓桌上。
上面還留著半盞殘茶。
那是蘭夫人進來時喝剩下的。
紙人四下瞧瞧,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便抱上茶盞從桌子上跳下去,回到雲安身邊,跳起來往她臉上一潑。
涼茶潑面刺激的雲安皺了下眉頭,小紙人又蹦到她身上使勁拽她的頭髮。
雲安這才轉醒。
但視線中的人影影綽綽,她受了重創的腦子昏昏沉沉遲鈍得有些想不起剛才自己做了什麼。
小紙人大急,跳到她眼前,壓低聲音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趁著他們沒顧得上處置你,還不趕緊跑!」
雲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爬起來匆匆跑出去。
但裡面的人很快發現了,立刻追趕出來,嘴裡還在高聲呼喊。
雲安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她腦袋上有血,走路還搖搖晃晃,周圍又那麼多人,她好像根本逃不掉了。
小紙人站在雲安腦袋上急得直跺腳。
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它若出手肯定能救下雲安。
可這樣不知會不會擾亂因果,剛才叫她醒來,還有上次把她從謝運生和阿旺手裡救出來,都已經是冒著風險了。
要是小姐在就好了!
她一定知道該怎麼做!
「抓住她!她就是行兇的賊人!快抓住她!」
丫鬟婆子追在後面拼命地叫喊。
前面的僧人已經動身過來,看樣子是要抓雲安。
前後夾擊,雲安又慌又急,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小紙人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的時候,目光忽然瞥到人群,發現裡面有個漢子有點面熟。
那漢子的穿戴雖然普通,但人高馬大,相貌兇悍,在人群里跟鶴立雞群似的,十分顯眼。
小紙人定睛看了一會兒,忽然就想起來了。
這人不就是前些日子科舉時從周雲觀門前經過的東廠番子頭目嘛!
東廠的人就等於是李修。
現在可不就是小姐說的迫不得已的時候嗎!
小紙人大喜,立刻對雲安道:「往人群方向跑!」
雲安已經有些六神無主,聞言想也沒想就轉了方向往人群方向跑。
在人群驚呼的時候,小紙人又道:「人群里那個人高馬大,一臉兇相的漢子你看到了嗎,往他身邊沖,去求他,把你的冤情說出來,求他帶你去見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