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小心路滑!
這話真不是扒瞎!
杜家父女跟個彈簧一樣, 一下子跳開。
砰!
胡相偉滾下十來節樓梯,咣當一下摔在單元門口,撞在了牆上, 發出重重的響聲,他慘叫出聲:「啊啊啊!!!」
樓上樓下傳來疑惑的聲音:「什麼動靜兒?」
「這是出事兒了!」
「這是胡相偉的聲音,出去看看!」
「這是打雷?」
……
到底是公安家屬院兒啊,反應那叫一個快,嗖嗖的, 人就出來好幾個。
「老杜?這是怎麼了?」
杜國強生怕被賴上,趕緊說:「他下樓的時候滑到了,呲溜兒一下子就下去了。真是嚇死人, 年輕人咋這麼不穩重啊, 你看給我閨女嚇的。哎媽呀,真是太毛躁了,小胡你沒事兒吧?」
胡相偉覺得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頭疼胳膊疼腿疼, 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隨即破口大罵:「這樓梯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多水, 媽的, 這不是要人命嗎!咱這樓這麼多不上班的, 閒著沒事兒就不能收拾收拾?一個個懶得要死,害的我滑下去。真是該死!」
今天十分不順,心氣兒不順的胡相偉怒道:「你們怎麼不拽著我點, 就這麼看著我下去, 就這還叫鄰居?真是自私!」
杜國強也沒生氣也沒發火兒, 倒是帶著幾分委屈的說:「你呲溜兒一下就下去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啊,你就要賴我們,我可太委屈了。真的,太委屈!」
杜國強是沒發火,但是有人不客氣啊,樓上的李大媽不高興的怒道:「小胡,你這話說的就可笑,怎麼的我們在家就得收拾衛生?憑什麼?下雨天人進進出出的,地上有水不是很正常的?你一個大老爺們,走路不知道小心點,怪這個怪那個,你也太可笑了吧?咋的?你上不去天怪褲衩兜風?你拉不出屎怪地球沒有引力?你可真是笑死人!」
二樓的田嬸子說:「就是啊,你自己摔的咋還能怪別人,可沒你這麼不講道理的。平日裡看你挺通情達理的啊,現在怎麼這樣了。」
杜國強和杜鵑互相對視一眼,父女倆很是意味深長,還能因為什麼,不就是這個人是裝的嗎?
呵呵!
呵呵呵!
「大偉啊,我的兒啊,你這是咋了?你們這是幹啥啊?趕緊讓開!」胡相偉他媽常菊花扒拉開人群,趕緊衝下去,哭嚎:「我的兒啊,老天無眼啊,你咋了啊?別嚇唬媽啊?杜國強,杜國強你個癟犢子,是不是你推了我兒子,你說!」
她怒目圓瞪,緊緊的盯住了杜國強,上來就潑髒水。
杜國強可不接這個黑鍋,高聲:「常大媽,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兒子是自己摔倒的,大家可都聽見了。怎麼的?上來就想訛人?你這是看我家條件好,伸手就要訛啊。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就要找組織求助了。沒道理我這剛不上班,就有人騎到我頭上想要拉屎,這可不是舊社會,想要平白無故的冤枉人,你做大頭夢吧!咋的還沒睡覺就想做夢?」
也不等常大媽開口,杜國強繼續說:「你要是這麼說話,以後我們遇到你可得距離你八丈遠了,不然真是稍不留神就被冤枉了。這個真是惹不起,哪有這麼幹的。」
杜國強叭叭叭,常菊花氣的不行,她張口:「你個……」
「你幹什麼!」
胡大叔從屋裡出來,說:「你這是幹什麼,丟人現眼的東西,你腦子糊塗了?竟然冤枉人,我們老胡家的門風都被你敗壞了。趕緊的,送大偉去醫院看看。」
胡大叔拎著兩件雨衣,衝著杜國強說:「杜兒啊,不好意思啊,你大媽沒念過什麼書,不懂道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大叔給你賠個不是。」
杜國強笑了笑,說:「沒事兒,我沒放在心裡,反正大家都知道常大媽是啥樣人。」
胡大叔被噎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趕緊下樓。
胡相偉這會兒也開口:「是我自己滑下來的,真不關別人的事兒,老少爺們不好意思啊,我是撞的腦子疼糊塗了。大家別跟我一般見識。」
「沒事兒,你趕緊去醫院吧。」
「就是。」
胡相偉:「哎,對不住哈。」
胡相偉雖然心裡火氣很大,但是他可不想自己的偽裝被戳破,有個好點的名聲,這是很重要的,這鄰居關係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能用上,而且他上班幾年,也曉得對外有個好名聲至關重要。
他都裝了好幾年了,可不能破功,胡相偉可不想跟院裡的人交惡。
他故作不好意思,衝著大家點點頭,這才跟著家裡人離開。
哦,雖然是滑下樓梯,但是看著不太重。
胡相偉一瘸一拐的,李大媽嘟囔:「這不能摔瘸了吧?」
「那不能吧?這也沒多高。」
「那哪好說了?」
「不過小胡最近運氣不咋地啊?他回來的時候額頭就受傷了,說是撞的,這又摔了,這運氣簡直了……」
樓里的鄰居們湊在一起碎碎念,杜國強倒是拉著杜鵑奔著三樓,來到了衛副所他們家,衛副所也出來看熱鬧了,見他奔著自己,詫異:「你們找我啊?」
杜國強:「對。」
他帶著幾分嚴肅,衛副所也正色起來。
別看杜國強有時候搞事兒是真搞事兒,但是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的,正色起來的時候也肯定是真有事兒的。
「走,進屋說。」
杜鵑還是挺著急的,一進門迫不及待的就說:「衛副所,我發現壞人了!」
她三兩句就交代清楚:「我今天外出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對男女鬼鬼祟祟的,我覺得不太對就跟蹤了,結果聽到他們說要搞仙人跳。而且目標還不止一個呢。」
衛副所嚴肅:「你詳細說說……」
杜鵑:「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就聽到這麼多,他們看樣子不是本地人。」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努力回想那兩個人還有什麼特點,說:「那個女的,挺會演戲的,我跟蹤她到住的地方了,她就跟變個人一樣,還挺老實樸素的,然後……」
她當然知道那是一個叫「三月紅」的團伙,但是她半點也不能提「統子」的事情。
但是,沒事兒。
只要他們好好調查,也一樣會調查的清清楚楚。
杜國強和杜鵑這邊兒是有正事兒,那頭兒胡相偉就很氣急敗壞了。他這人就這樣,別人對他好呢,他不一定記得。但是對他不好,他是一定記在心裡的。
不然也不能因為截胡兒的事兒記恨江維中,現在還想著順勢算計人。
明明那事兒是他的錯,但是他不這麼想。
錯的從來就只有別人,不會是他自己。
這一次也一樣,他很是怨懟杜國強父女兩個,他們不是做公安的嗎?他摔倒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拽住他?如果他們拽住他,他就不能受傷了。
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真是該死。
胡相偉陰沉著一張臉,琢磨以後一定找機會報復!
還有李大媽,竟然還敢說他壞話,她等著,等著吧!
常菊花怨念:「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看看咱家這些鄰居都是什麼東西,一個個的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都受傷了,他們竟然還說風涼話。那個杜國強也不是個好的,最該死就是他,他見死不救,就該賠錢的。你也是的,你幹啥說自己摔的?你就該說是他推的!反正他家有錢,賠點給我們花有什麼不對!」
她明明很不要臉,但是偏生理直氣壯。
胡大叔從外面交費回來,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他呵斥:「好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看看你說的那些話能聽嗎?不知所謂。做人光明磊落無愧於心,你這小人行徑給我收一收。咱家條件也不是不好,你別是總攛掇兒子做這些下作的事情。」
他又嚴肅的跟兒子說:「大偉你別聽你媽的,學這些不好的。」
胡相偉垂垂眼:「我知道了。」
常菊花扁扁嘴,不敢言語,但是嘴巴嗚嗚噥噥的,一看就是很不服氣。
胡大叔嘆息一聲,他早年當兵不在家,兩個兒子都是媳婦兒常菊花帶大的,結果好好的孩子,都養壞了。娶妻不賢禍三代啊!雖說後來他轉業進了機械廠保衛科,可兒子都大了,也板不過來了。
他現在只能多盯著了。
「你們那些不好的心思給我都收起來,你那胡攪蠻纏的,純純的讓人笑話。咱們還要在這兒生活一輩子,人的名樹的影,做人得坦蕩。」
胡相偉抬頭,說:「爸,我知道了。」
他這會兒已經調整過來了,這些年在他爸眼皮底下,他是演技越來越好的。
他試探著說:「爸,杜叔這大晚上的過來是去誰家啊?有什麼事兒吧?」
難道是杜國強父女發現了他的事情?
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兒被拆穿。
胡大叔:「你管好你自己,少打聽他們公安的事兒。」
胡相偉尷尬的笑笑,說:「我這不是、我這不是好奇嗎?」
「少點好奇心,挺大個老爺們,別跟個老太太一樣,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查愣那些有的沒的,跟你有什麼關係。」胡大叔雖然在機械廠保衛科,但是也曉得,公安的事兒,少摻和最好。
「你那個對象處的咋樣了?什麼時候結婚?就連江維中都相親了。你別是折騰來折騰去還落到他後頭。」
胡相偉臉色變了下,倒是常菊花嗤笑說:「就江維中還想找對象?他那晦氣玩意兒可找不到,這次相親又沒成。我看啊,等咱大孫子都上學了,這小子也找不到對象,活該!讓他先頭兒冤枉我們大偉截胡兒,報應,都是報應。」
胡大叔:「行了,這事兒都過去了,誰讓咱家大偉這孩子以前名聲不好,倒是讓人誤會了。你現在解釋,別人也不相信啊。再說事情都過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就是了。」
對於江維中,胡大叔也是不喜歡的。
他自己相親不成,那是別人看不上他,怎麼能因為他兒子跟女方說過話,就冤枉大偉截胡兒呢。
胡大叔自然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說法的,他兒子雖然胡鬧了些,但是本質是個好孩子的。
這孩子,人品不差的,就是讓他媽帶的有點不著四六,如今不是改了?
胡大叔:「行了,別說這些了,你在醫院照顧大偉,我先回去,明個兒我還要上班的。」
「行,爸,你回去吧。」
胡相偉一副懂事的樣子。
但是人一走,他的臉就陰沉下來。
這一摔,太耽誤事兒了。
他還怎麼算計江維中,白晚秋的孩子等不起啊。
他想了想,低聲說:「媽,你給我做點事……」
娘倆兒嘀嘀咕咕起來。
只是啊,有了防備的江維中,他又會中計嗎?
胡相偉心有算計,不過卻並沒有人知道,畢竟也沒人能想到,這人這麼卑鄙啊。就連杜鵑都沒太把他當回事兒,相比起來,還是「仙人跳」那事兒更重要啊。
一大清早,杜鵑他們就忙碌起來。
雖說杜鵑知道這是一個團伙兒,但是系統又不會告訴他們受害者都是誰,更多東西是要他們自己調查的。杜鵑他們很快就通過街道和管片兒知道了這個女同志的身份。
王棗花,三十九歲,從海城來尋親的,暫時居住在柳條兒胡同,她租了柳條胡同兒張寡婦家的一間房,租了三個月,據說,她打算找三個月,找不到就會回老家了。
杜鵑問:「那你們知道她跟誰有來往嗎?」
街道辦這邊的幹事是真的不知道,不過片長兒王大媽倒是知道點,她說:「機械廠後勤的姜老頭兒來找過她幾次,我瞅著,他們許是有點什麼。估計姜老頭兒有那個意思,不過瞅著棗花好像沒那意思。她這人挺好的,沒什麼壞心思的,她說自個兒以後也得走,不能耽誤人,所以才不接受姜老頭兒的。我看你們肯定是誤會她了。」
杜鵑淺笑,說:「您看您也是做了這麼多年的片長兒了,最是知道,人不可貌相。早些年那壞人一茬兒一茬兒跟韭菜一樣,哪個臉上還寫著壞人了?既然有人舉報了,誤不誤會的,總歸還得查了才知道。但是這事兒你是知道政策的,回去之後可千萬不能到處說。要是真有點什麼打草驚蛇,那您自個兒也說不清楚了,您說對吧?」
王大媽:「我懂我懂,這個政策我是知道的,我也是配合幹了好些年了。」
她雖然不太相信棗花是壞人,但是小公安的話也對,人不可貌相,總歸也要查一查。就不知道,是誰舉報的!
杜鵑: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嘿嘿嘿!
當然,這個話就沒必要說了。
她笑眯眯的,問:「您還知道別的嗎?除了這人,還有別人找她嗎?」
王大媽:「這個我就不太曉得了,更細節你得問他們管院兒,我雖然是片長,但是不住在他們院兒。」
杜鵑點頭:「行,我知道了,還請多保密啊。」
「曉得曉得。」
別看街道辦幹事和王大媽知道的都不算多,但是不多也是知道點,所以杜鵑他們倒是很快就找到了機械廠後勤的姜老頭兒。
別看現在外頭有些鬧騰,但其實啊,大部分老百姓還是正常過日子的。整天雞毛蒜皮的事兒可不少,他們派出所周圍又是火車站又是機械廠,那就更忙了。
雖說已經是江樺市最大的派出所,但是人手還是不夠用。
所以這次還是只有他們四個人進行調查。
杜鵑到底是新人,所以跟蹤這活兒還是老鳥兒的,陳正民領著陳晨去了,張胖子領著杜鵑負責外圍調查。這個杜鵑也沒啥意見,她小時候就知道了,幹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衝動拔尖兒,干好自己擅長的才最重要。
新人就是要多學習噠!
杜鵑跟著張胖子走訪外圍的幾個大爺,你還別說,倒是不少收穫。
別看王棗花看著老實,但是真是禁不住細查的。杜鵑跟著張胖子走訪,也是見識了,都不知道,王棗花從哪兒找的那麼多個臥龍鳳雛。
杜鵑心道怪不得最後沒有人報警咧。
這一個個老頭兒哎。
杜鵑都不稀得說,咋說呢?多少都有點老不正經,她一路嘖嘖嘖,張胖子失笑,說:「你啊,還是見識少了,以後你乾的時間長了就見怪不怪了,啥樣的人都有。」
杜鵑默默點頭,懂!
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準備往回走,回去還得跟陳正民他們碰頭兒呢,張胖子:「也不知道今天老陳他們那邊收穫怎麼樣,你還別說,這女的還挺……」
還沒說完,杜鵑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衣擺。
張胖子一愣,杜鵑努努嘴,他順著看過去,呦吼,你看看,這倒是巧了不是?
倆人竟然碰到正主兒了。
他們倒是沒想到,竟然碰見了王棗花,老陳他們兩個也在不遠不近的跟著。
陳正民他們兩個穿著便服,跟蹤王棗花呢。
幾個人的視線對上,隨即若無其事的別開,幾乎是擦肩而過。這就能看出來,王棗花心裡素質挺好的,不過杜鵑垂著頭看見她攥緊了的拳頭,琢磨這人也不是看起來那麼鎮定。
最起碼,看見公安還緊張的。
「呦,這不是杜鵑?」
突然一聲叫聲傳來,杜鵑轉頭一看,哦豁,是常菊花大媽。
杜鵑生怕她叫破陳正民的名字,都住在一個大院兒,不熟也是認識的。她立刻上前,一下子挽住了常菊花的胳膊,笑眯眯的說:「常大媽,你咋一個人在這兒啊?」
她好奇的問:「你沒去醫院啊?」
常菊花被杜鵑「箍」住了,杜鵑突然熱情,嚇了常大媽一跳,警惕的看著杜鵑,說:「大熱天的,你別挽著我,一身汗。我這剛從醫院出來,你這是幹啥呢?」
杜鵑:「走訪啊。」
「哎呀你看你們這個活兒,我就說這派出所的活兒不是姑娘家能幹的,你看你們,錢沒看你們掙多少,但是活兒倒是挺忙,一天天的。這大熱天的還出來到處走。我就跟你說,你看你一個小姑娘白白淨淨,兩天半就得曬成黑煤球兒。哎呀,你看我家兩個小子都吃不了這個苦,所以我就跟他爸說,既然難得有這麼個機會,還是去做司機吧。這做司機啊,就是活兒少錢多靠技術,呵呵呵呵!」常菊花沾沾自喜,帶著幾分得意。
她看似是說著關心的話,但是話里話外顯擺自己呢。
杜鵑挑眉,這給你吹的。
她甜甜的笑,挽住常菊花繼續不撒手,眼神兒卻掃向了走在不遠處的王棗花。
殊不知啊,王棗花倒是走的慢了幾分,聽著他們說話,還側頭看了常菊花一眼。
常菊花叭叭叭顯擺個不停:「我家大明和大偉都是能幹的,在單位也是最有面子的,那領導可是器重的很。要不你等等,等我跟我家兒子說說,看看他們單位缺人的時候能不能給你留個機會,這姑娘家哪有干公安的!又忙又危險,你可別覺得派出所就不危險。這一行就沒有不危險的。你是曉得的啊,門路我家是有的。到時候……」她捻一下手指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杜鵑差點笑出聲來,她就不懂了,這胡家條件挺好的啊,一家四口也是三個工人,而且一個是機械廠保衛科,兩個司機,都是相當不錯的好工作了。
這常大媽怎麼還不遺餘力的撈錢,啥錢都想掙啊。
她笑容很燦爛,說:「那可不行,我還是很喜歡我的工作。」
張胖子在一旁跟著調侃:「常大媽,你這當著我的面兒挖我們組的牆角,這不好吧?哪有你這麼幹的!」他移了個位子,擋住陳正民他們那個方向。
常大媽尷尬的笑笑:「呃……張兒你也在啊。」
張胖子:「……」
他這麼大一個人,這麼胖,咋的還看不見他了?他這麼沒有存在感的嗎?
張胖子無語。
不過別看跟常大媽嘮嗑兒,可不管杜鵑還是張胖子,其實心思還在王棗花身上。只是吧,這王棗花怎麼走的跟個烏龜似的?這也太慢了吧?
她走的這麼慢,陳正民他們兩個沒轍,又怕被常大媽叫出身份,只能繼續往前走。
真是耽誤事兒啊!
只是常大媽不覺景兒,還以為人家是真心要跟她嘮嗑,得意的說:「你們啊,就是沒有遠見,這啥工作能比得上做司機?」
杜鵑:「是是是,比不得您家倆司機呢。」
常大媽得意:「那可不,我家可是三個職工的。」
自家的條件,就算是在普遍條件還不錯的家屬院比起來,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同樣是一家四口三個職工的家庭,也沒幾家了。
哦,杜鵑他們家也是。
但是,常大媽自認為自家是比杜鵑他們家強太多的,畢竟,廚子雖好,不如司機啊!司機的隱形福利可太多了。
她微微一笑,說:「你大明哥過幾天要跑一趟哈城,哈城好東西可不少,你有啥要帶的嗎?大媽做主,幫你應承這個事兒了,你稍微給點好處就行。」
杜鵑:「……」
常大媽好缺錢的樣子。
她搖頭:「我沒什麼要帶的,謝謝大媽了。」
她掃一眼,陳正民他們已經無奈往前走離開了,她也鬆開了胳膊,說:「常大媽,我們這還有工作呢,不嘮了啊!」
常大媽:「你不捎東西啊,真的不捎啊。聽說哈城可是有老毛子那邊的過來的舶來品呢。」
杜鵑:「我也不缺啥啊。」
警報解除,她就不想跟常大媽寒暄這有的沒的了。
常大媽就想著撈錢!
撈錢撈錢!
看她像不像是錢!
別說工資了,就連金幣,她媽都不會讓她亂花的好嘛!
剛工作的小年輕,就是這麼可憐巴巴。
她擺手:「我們先走了。」
她又掃了一眼,王棗花竟然還沒走多遠,這速度可不是烏龜的事兒了,她……是再聽他們說話?杜鵑跟張胖子對視一眼,雖說共事時間不長,但是還是有著同行的警覺與默契的。
她果斷:「常大媽,先走了哈。」
十分乾脆的走人。
常大媽沒有得償所願,抿著嘴哼了一聲,眼瞅著杜鵑跟張胖子走了,她原地呸了一聲,說:「不識抬舉!」
「大媽,你家有人要去哈城啊?」王棗花看看杜鵑他們走遠的身影,湊了上來。
常大媽斜楞眼:「你誰啊?」
王棗花靦腆的笑笑,說:「我姓王,我是聽說您家有人去哈城,就冒昧過來了。」
她微微臉紅,說:「我也曉得直接過來有點冒失,但是我這也沒機會認識這麼厲害的人。只能冒昧來了。可您相信我,我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我叫王棗花,住在柳條胡同兒。」
常大媽微微一笑,懂了,說:「你是想從哈城捎東西吧?」
王棗花更靦腆,低聲嗯了一聲,隨即趕緊說:「你放心,我一定不讓您白忙活,真的。」
常大媽:「那肯定的,誰能白給人幹活兒!」
她倨傲的很。
王棗花:「那咱找個地方說道說道……」
常大媽:「行!」她剛答應,又想到自己還有事兒,趕緊說:「不行,我這還有點事兒,這樣好了,你住哪兒,我晚上去找你。哎算了算了,我把我的地址給你,你來找我就是了。」
王棗花淳樸的點頭:「成。」
常大媽:「我兒子受傷了,在醫院住院,我現在都在醫院陪護,你要是晚上找我,就去醫院,二樓,203病房。」
她揚了揚下巴,說:「我叫常菊花,你就叫我常大媽就行,我可告訴你,你可別給我弄鬼,不然我收拾你,一收拾一個準兒。我可不是一般家庭,我男人可是機械廠保衛科的,我家兩個小子都是機械廠車隊的。你看見剛才的公安了吧?我都熟悉的。我可是住在公安家屬院兒,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被占便宜的人。」
王棗花一臉憨厚:「我懂的我懂的。」
「那行,你晚上來醫院找我。」
常大媽叮囑:「不能白干啊。」
王棗花:「我曉得。」
雖然杜鵑這個死丫頭一毛不拔,但是自己也不是沒有收穫,沒想到大街上還能遇見肥羊。常大媽得意一笑,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好巧呢,王棗花也這麼想,在大街上就有肥羊啊!
兩個人都十分心滿意足。
常菊花:「那到時候我等你,你……」
正想再寒暄兩句,不過很快的,她又想到兒子還托她辦事兒呢。
常菊花也不叭叭顯擺了,急匆匆的離開。
倆人是沒看見啊,左手邊,杜鵑他們兩個躲在角落裡偷看;右手邊,陳正民他們兩個躲在角落裡偷看。
雖說距離有點遠,聽不見說什麼,但是實打實的全方位圍觀。
杜鵑真心發問:「張叔,常大媽這是被盯上了吧?」
她有點為難:「這咋辦啊?」
這事兒吧,你提醒吧,怕露餡兒打草驚蛇;不提醒吧,這一看就是要上當啊!
「這仙人跳,不能仙人跳到大媽身上吧?不是都算計老頭兒?」
張胖子瞅著小年輕兒清澈單蠢的眼神兒,心說你還是年輕啊。
這老頭兒老太太要是真的折騰起,可不是年輕人能比的,那玩的花啊。
他又瞅了一眼杜鵑,猶豫一下沒說出口,只是想了想,說:「繼續盯著吧。」
他說:「我回去跟衛副所溝通一下再說。」
杜鵑:「行!」
張胖子:「走吧,先回去,晚上可能要加班。」
他打量一下杜鵑,說:「你回去拿件衣服換上,到時候我們跟老陳他們倒班跟著王棗花。」
杜鵑:「好。」
你還別說,杜鵑還挺興奮的。
嗯,哪個公安不想破點大案子呢。
超有工作熱情的!
她原本以為在派出所就是處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兒,但是沒想到哎,還真有要便衣跟蹤的時候,杜鵑那是幹勁兒十足。她回家換衣服,嘚瑟的說:「等我幹大事兒。」
杜國強也不潑冷水,說:「你小心點。」
「知道噠!」
別看杜鵑剛加入工作,但是杜國強叮囑歸叮囑,但是卻不那麼擔心,他還是了解自己女兒,也了解自己的同事的。所以不是那麼擔心。
杜鵑:「你就放心吧。」
說完了,杜鵑又點開自己的系統,她只要在家就總是想看看。
「咦?」
杜鵑一愣。
杜國強:「怎麼了?」
杜鵑抬頭:「我的金幣漲了0.5個。」
按理說,系統只有觸發改變才會出現信息,不然是不會的。
她趕緊看向了下面的實時消息。
實時消息:貴家盜竊烏龍後續進展,間接影響老貴命運,獎勵金幣0.5。
總金幣數額:141.5。
杜鵑撓撓頭,說:「我今天也沒幹什麼啊?怎麼改變他的命運了?」
也不等她爸回答,杜鵑自己就很快的反應過來了,說:「是王棗花。」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老貴當初找的那個唐山來的對象是王棗花。可是王棗花不是唐山口音啊?如果不是她作假迷惑人,就是上次的老大爺說謊了。」
杜國強看著閨女,格外欣慰的點點頭。他家閨女雖然年輕,但是反應是真快啊!果然是他閨女,就是很棒!真是天生幹這行的料。雖然年輕經驗不足,但是機靈是真機靈!
就很棒!
他閨女!
他家的!
得意!
杜鵑也眼神兒明亮,拉著她爸說:「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的,原來這個天降正義改變命運,每件事兒不是一錘子買賣,一件事兒,觸發了新線索,金幣就會有增加的。可是如果我沒有觸發,可能有些隱藏的線索,我也不可能知道的。」
她更熟悉統子的運作方式啦!
不過很快的,她又說:「可是也不對啊,殺人犯那次還有維中哥還有仙人跳都直接告訴我了啊。」
杜國強:「那就說明你觸發到核心線索了。你觸發到了核心的線索,所以就能知道的很詳細。你調查盜竊案的時候沒有觸發仙人跳線索,所以系統也不會提示你。簡單來說,還是要靠自己。」
雖然看不見系統,但是閨女每次都有告訴他們的,所以杜國強也是門清兒的,作為一個穿越黨,他是更懂的,也更能理解,所以自然會仔細指點閨女。
他說:「你不用想那麼多,就知道不管幹啥還是要自己努力才是,這個能幫忙,但是更重要是你自己行。」
雖然系統這種東西真是天降的金手指,但是杜國強也沒想閨女太依賴這個。
若不然,有一天沒有了怎麼辦?
他揉揉閨女的頭,說:「凡事兒啊,更多還是靠自己。」
杜鵑:「這我當然懂。爸,你別把我當成七八歲的小孩兒成不?別揉腦袋,我都不長個兒了。」
杜國強嘴角抽了抽,無語了。
他閨女都一米七三了,這還長?
杜鵑:「行啦,我走了。」
話是這麼說,杜鵑還竄到廚房,揣上兩個雞蛋,邊走邊吃。
這統子最大的好處啊,就是雞蛋自由了。
他們全家化身成了雞蛋殺手。
這系統,上輩子的本體莫不是黃鼠狼?
不然怎麼總是跟雞過不去?
杜鵑跑的顛顛兒的,一路很快的趕回去,很快的準備接班繼續跟蹤王棗花。雖說今天白天打過碰頭,但是她有假髮呢,可以偽裝。
杜鵑將手裡的假髮扔來扔去,說:「咱所里還有這個啊。」
真是沒想到。
張胖子愣了一下,隨即意味深長的說:「這是根據你爸的建議搞的,適合我們喬裝的時候用。」
杜鵑:「……」
「雖說咱所里大部分是家長里短,但是有時候也有案子要摻和的。也有配合市局的盯梢兒,所以有時候就需要適當的偽裝,咱所里還有條裙子呢,誰扮成女的誰穿。我是覺得有點不像樣,才沒讓你穿。」
杜鵑:「……」
謝邀!
不想穿。
陳忠民:「說正事兒,你們今天調查的怎麼樣?」
張胖子看向了杜鵑,示意她來說。
杜鵑:「我們走訪,她跟七八個老頭兒都有來往,同時吊著的。」
她想了想今天系統的「提醒」,又斟酌說:「其實我覺得,她的動作這麼熟練,恐怕不是第一次幹這個了。我在想啊,你說她會不會早就騙過人了?」
「有可能的。」
杜鵑燦爛的笑起來,繼續說:「你們還記得上周那個烏龍盜竊案嗎?當時戶主老貴不是就捲走了家裡的錢跟人私奔了?你們說會不會也跟這個王棗花有關啊?」
杜鵑還真是挺直白的,反正她是新人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挺正常的。
幾個人都斟酌起來。
張胖子說:「我覺得不太像,首先女方的口音不同;其次仙人跳是坑了人就走的,肯定不會要這個老頭兒的。但是我們都知道,老貴沒回來的。我覺得他更像是確實私奔了。」
杜鵑:「可是、可是都是騙錢啊……」
她總不能說,自己有系統提示吧?
張胖子也沒跟杜鵑爭,只說:「那我們繼續調查,只要我們確定了王棗花是搞詐騙和仙人跳,確定了抓捕,人歸案,就知道究竟跟老貴有沒有關係了。」
杜鵑點頭:「嗯!」
張叔說的對,還是先把人抓獲了,才能再說其他。不然無憑無據的很難把兩件事兒聯繫在一起的。
空口無憑,總不能她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杜鵑:「加油加油!」悄悄給自己打氣。
雖說大家都是上班一天,但是陳正民他們跟蹤一天,傍晚就換張胖子和杜鵑。
兩個人直接去了醫院守株待兔,果然,還沒到傍晚,王棗花就來了。看來,她還是挺喜歡常大媽這個「肥羊」的,即便是知道她住公安家屬院,也還是來了。
那可真是富貴險中求。
「常大媽,你在嗎?」
她打扮的年輕了幾分,常大媽一眼還沒認出來,不過很快就恍然大悟,認出了她,說:「你這收拾的還挺好。」
王棗花淺淺的笑了下,說:「那說正事兒,總得收拾下才顯得重視。」
她掃了一眼床上的年輕男同志,關心的湊上前:「你就是常大媽的小兒子吧?長得真英俊,常大媽真是好福氣啊,一家子和睦,還有這麼好的兒子,看著就讓人歡喜。」
胡相偉:「……???」
這誰啊?
常大媽被誇得驕傲,揚了揚下巴,說:「我這人,就是命好,走,我們去門口說。」她還不太想讓兒子知道自己的事兒。這賺了就是她自己的私房錢呢。
老老頭兒給家用給的摳摳搜搜的,不能不想辦法啊。
「走走走。」
常大媽推著王棗花出去,胡相偉疑惑的看著他媽的背影,眼神眯了起來。
王棗花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胡相偉一眼,咬咬唇,說:「好。」
兩個人一起來到走廊,常大媽:「坐吧,你說說,你想捎什麼?」
她倒是不想耽誤時間,十分開門見山。
只是吧,王棗花倒是未必這麼想。她握住了常大媽的手,微笑著說:「常大媽,你知道三國演義嗎?」
常大媽:「???」疑惑的點點頭。
在不遠處假裝病人家屬坐在長椅上豎著耳朵盯梢兒的杜鵑:「???」
王棗花咳嗽一聲,又說:「你知道呂布嗎?」
常大媽:「???」茫然的點點頭。
杜鵑:「???」
我倒是要聽聽你到底要說什麼。
王棗花繼續再接再厲:「你知道呂布的兵器方天畫戟嗎?」
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這是我家祖傳的寶貝。」
杜鵑瞬間懵逼:「………………………………………………」
大姐,詐騙,你走點心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