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卻覺得這是好事,「正好我們用這一個月好好打聽一下!」
這段時間不長不短正好,既能拉開一點距離,也不會讓感情冷卻。如果他倆能成,這是感情發酵期,以後感情會更加深厚。
如果有問題,分開了也能看得清楚一點。
周閱海也把李志勇的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不止是年齡家庭這些基本情況,在部隊的表現,所有的獎懲記錄,甚至參軍前的情況都從政工科調閱了資料,查了個徹徹底底。
總體來說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家在蘇北農村,貧農成分,根正苗紅,從底層一步一步靠個人努力升上來的優秀軍官。
沒有犯過錯誤,立過兩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在軍區報上發表過幾篇很有影響的文章,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會一直留在部隊做文職工作。
雖然檔案很漂亮,可周閱海也沒看出他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至少以周閱海的標準來看,這個李志勇沒有任何能讓周小安另眼相看的地方。
連長相都一般。只能說個子還算高,五官端正而已。
愛美的人總會多注意一下別人的外貌的,周閱海並不覺得周小安這樣做是所謂的膚淺,反而覺得她很聰明,外表是內心的體現,一個邋裡邋遢的人會有什麼生活品味?
只會把跟他一起生活的人帶入凡是將就妥協的無奈之中。
可這些在周小安看來就完全不一樣了,「貧農成分啊?太好了!」
周閱海很委婉地給她解釋,「是蘇北貧困縣的農村,赤貧。」
周小安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這個年代的農村可不都窮,「家裡有兩個哥哥兩個妹妹,一個寡母。」
周閱海接著解釋,「他父親早逝,是母親養大兄妹五個。」這樣的母親可能會不大好相處。
周小安畢竟年齡和閱歷有限,還是沒往深處想,「呀,還立過一次二等功兩次三等功!」
周閱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動了動,忍住沒對那幾次立功說什麼。
這小丫頭一向對這些感興趣,他滿滿一抽屜的軍功章,改天讓她去整理一下好了。
周小安繼續感興趣地研究李志勇的履歷,「還上過軍校!」
周閱海終於有話說了,「是短期進修班,不算正經軍校。」
周小安看完表示很滿意,「小叔,那一八五,不是,李志勇以後能穩定地留在沛州軍分區工作嗎?」
能不能留在沛州是一個很重要的標準,如果他要轉業回老家,沈玫跟過去舉目無親的,又是一個貧困縣城,生活質量肯定會下降很多。
周閱海掃了一眼李志勇身高那一欄,覺得那幾個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要看具體情況,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只要部隊有需要,他隨時都可能去任何地方。」
雖然文職人員這種情況不多,可也不是沒有。
周小安皺眉,「這樣啊……軍嫂好像很辛苦啊……」
周閱海趕緊趁熱打鐵,「軍嫂真的非常辛苦,丈夫保家衛國,家裡老人、孩子和一切生活瑣事都要一個人承擔,一些執行特殊任務的兵種,丈夫一走就音信皆無,幾年才能見一面。」
周小安聽得很認真,想了一下,忽然笑了,「小叔,您好像很不看好軍嫂啊?您不是應該說軍嫂很偉大,很崇高,讓我向他們學習嗎?」
周閱海認真看她,把這兩天一直醞釀的話說了出來,「小安,我覺得你不適合做軍嫂。」
「軍嫂很偉大,我是軍人,我尊敬一切為了國家和軍隊建設做出奉獻的軍嫂們。可我不不希望你做軍嫂。」
周小安想了想,「因為我離過婚,不能跟軍人結婚嗎?」
她真的是很客觀地對這個問題表示疑問,並沒有覺得委屈或者遺憾。
這是很多人明里暗裡說過她的話,她當然能聽到一些。
軍婚政審嚴格,連不是-處-女-的未婚姑娘組織都不會批准,別說她這個離過婚的了。
當然了,大家也有爭論,畢竟像她這種離過婚的-處-女-並沒有先例。
周閱海卻被她問得呼吸一滯,心裡狠狠一疼,聲音都有些沙啞,「不是,小安,這跟離婚沒關係。軍婚中並沒有這種規定。」
但很多人怕影響不好,為了自己的前途和發展肯定不會娶一個離了婚的女人。
「小安,小叔說你不適合做軍嫂,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小叔知道軍嫂太苦了,小叔不希望你去吃那種苦。」
站在家人的角度,他只希望她這輩子能幸福安穩,能時時刻刻都有人疼她護她陪伴她。
她以前已經吃了太多苦了,他希望她以後一輩子都不再受一點委屈,不用吃一點苦。
周小安從未考慮過結婚的問題,對周閱海的想法並沒有什麼感觸,笑嘻嘻地答應他,「小叔您放心吧!我不做軍嫂就是了。」
周閱海看她這樣,心裡不知道是該放心了還是更不放心,被她弄得七上八下,索性直接問她,「你這麼詳細地打聽李志勇幹什麼?」
周小安從不對小叔撒謊,想了想還是對他說了實話,「李志勇對沈玫好像有好感,我得幫沈玫把把關!」
周閱海感覺壓在心上的大石頭一下落地,整個人都驀然一松,差點笑出來,「你考察了這麼久,得出什麼結論了?」
這小丫頭能懂什麼?原來是在湊熱鬧!虧他還為這事兒懸了好幾天的心!
周小安一本正經,「我覺得李志勇同志不錯,長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家庭成分好,為人努力上勁,工作能力強,前途也不錯,如果沈玫喜歡,可以處處看。」
只要不是周小安,誰跟李志勇處對象周閱海都沒意見,而且樂見其成。
「李志勇確實是個好同志,根據他現在的表現,很快就能升為少校參謀長,會穩定地留在沛州。沈玫的眼光很好,挑了我們沛州軍分區最有前途的小伙子!」
這麼前後不一的話虧他能說得這麼誠懇,關鍵是還誠意十足。
周小安趕緊跑下樓去找沈玫,兩人又手拉手躲進臥室嘀嘀咕咕了好半天,一會兒笑一會兒鬧的,小孩子一樣興奮。
周閱海笑著去洗碗拖地,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再給陽台的花都灑好了水,聽著臥室里還在嘀嘀咕咕,也不去打擾他們,帶著笑容回軍分區大院。
過了兩天,周閱海的案頭擺了一封信,寄件人是周小安。
同城信件一天就到,這是早上寄出來的。
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他們中午還在一起吃了飯。
「小叔:沒事兒!我就是看沈玫給一八五寫信,我忽然也手痒痒,就給您也寫一封。
您好久沒收到我寫的信了,是不是很想念啊?」
周閱海一下笑出來,這小丫頭,怎麼那麼多鬼主意!
是她想收信了吧?
周閱海趕緊提筆,給她回了一封簡訊,然後仔細裝好信封,又拿到總務處蓋了軍用郵戳,揣著信騎上自行車去了鋼廠。
快下班的時候,周小安就拿到了那封正兒八經的回信。
信里只有一句話,卻嚴格按照寫信的格式,「小安:見信好。想不想看荷花?下班我在東門等你。小叔。」後面連年月日和寫信時間都寫得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