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譽受寵若驚地問:「何阿姨,您真能教我俄語?」
何婕矜持頷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果然是家庭背景決定人生起點吶,戴譽暗自感慨,看來何阿姨年輕的時候也是妥妥的白富美。
戴譽真誠誇讚:「您可真厲害!除了本職工作做得好,會演奏手風琴,居然還會說俄語!」
表情真摯得恨不得把「牛逼」二字刻在腦門上……
聽了他直白的稱讚,何婕的唇畔隱隱勾出一點笑意。
她歪在沙發上並不起身,只衝著茶几上的俄語課本勾了勾手指。
戴譽趕緊將課本翻到自己有疑問的那一頁,雙手奉上。
這一頁是課文的課後習題,都是漢譯俄作業,他勉強死記硬背一些單詞還行,讓他再將單詞變成句子,著實有些難為人了。
何婕看了看題目要求,又瞅瞅他寫出的答案,伸手點點第一句話,撇嘴挖苦道:「只看你翻譯的這句話,就知道你基本沒什麼俄語功底了,就你這種水平還想考大學吶?」
戴譽對於她的嘲弄不以為忤,想從人家身上學本事,聽點難聽話算啥。再說,人家說的也是事實,他確實沒什麼語言基礎。
但他還是露出受傷的表情,幽怨地說:「不能吧,夏露還說只要我背好單詞和語法,高考就沒問題呢!」
何婕嗤笑道:「她那是安慰你呢!」
冷嘲熱諷一通後,她話鋒突轉道:「不過,你單詞背得還行,通過你翻譯的幾個句子也能看出來,詞彙量還不錯。」
雖然詞法語法全錯,但是該寫的單詞都寫出來了,單詞原型也全都正確。
戴譽急忙點頭,邀功道:「對對對,我現在每天要背五十個單詞的!」
何婕輕「嗯」一聲,嘀咕道:「這樣算下來,三個月背四千多個詞,參加高考應該是夠用了。」
戴譽繼續跟著點頭,眼巴巴地等待對方的下一步。
「這個作業你先不要做了。」何婕將課本合起來,逕自安排道,「先掌握好詞法和語法吧,你連名詞變格都不會,還考什麼試?」
想了想,又肅容補充一句:「當然了,你也可以不聽我的,還按照你自己的方法複習好了。」
戴譽面上恭敬,心裡已經在笑了,他終於知道小夏同學的傲嬌屬性是遺傳自哪裡的了。
「您是老師,我當然得聽您的了!您說應該咋學我就咋學!」戴譽趕緊表態。
他早就想系統地學習語法了,但是這個年代與他那個時候可不同,沒有外語補習班,也沒有那麼多的教輔資料。
外文書籍出版局倒是出版過一本《俄語語法圖解手冊》,不過他跑了好幾趟新華書店都被告知暫時缺貨。所以只好先背單詞,買到了語法書以後再學語法。
何婕滿意地點點頭,坐直身子喊過李嬸,讓她去樓上的指定位置幫自己取本書。
片刻工夫,何婕接過書,認真道:「俄語難就難在語法上,單只一個名詞就有十二個變格,而且根據詞性的不同,變格方法也不盡相同。」
見他受教地點頭,何婕從書里取出一個小本子遞過去,「這是我以前總結的名詞形容詞變格,以及動詞變位的詳細方法。你將這些變化方法掌握好,再結合你的單詞量,基本已經成功一半了。」
戴譽接過那本小冊子一翻看,立即如獲至寶。
這是何阿姨自己畫的名詞、代詞、形容詞變格表。
看來學俄語也像做數學題一樣,有公式可以套用。只要把公式記清楚了,就可以事半功倍。
隨後,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忙碌。戴譽捧著小冊子默背,何婕則拽過毛線筐織毛衣。
過了不到半個鐘頭,戴譽從包里翻出稿紙,將靠著瞬時記憶背下來的內容重新默寫一遍,以便回家後複習使用。
記下了套路,他就躍躍欲試地想實踐一下。拿過課本,將之前不會做的幾道漢譯俄習題重新翻譯了一遍。
信心滿滿地將自己的答案拿給何老師看,請何老師批閱。
然而,十個句子,只有兩個全對了,其他句子多多少少都有點語法上的錯誤。
何婕勉為其難地鼓勵道:「還行,該對的都對了。」
戴譽對自己的正確率不太滿意,抱怨地說:「我都已經把您給的表格套用進去了,咋還錯這麼多?」
何婕嗤笑道:「那表格只在大多數情況下好用,有些特殊詞彙的變化是沒有規律的,需要單獨記憶。你以為學外語那麼容易吶?」
這小子的腦子還算好使,如果只是套用她給的表格,那麼十道題基本上都答對了。但是外語又不是數學物理,哪有能完全套用的公式。
「那,那我咋記啊?」
「比如第一道題里的農民這個詞,крестьянин是以-нин結尾的陽性名詞,它的複數變格就是特殊的。你把它的變格方法記住,以後再遇到這個詞尾的名詞時,都這樣變!」何婕耐心解釋,又將正確的寫法寫在他習題的旁邊。
戴譽似懂非懂地應著。
想來學這玩意也不是一天就能修煉成功的,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收拾了一下桌面,與對方告辭:「何阿姨,我今晚回去再做幾道題,明天拿過來給您檢查,行不?」
「可以。」何婕J色淡淡地點頭。
臨出門前,戴譽還不放心地叮囑:「您明天別忘了讓李嬸煮點豬骨頭湯補補鈣啊!」
何婕忍了忍,還是說道:「我有吃乳酸鈣片,下次不要亂花錢。」
「呵呵,沒事,豬大骨不要票,您喝點骨頭湯就當補點油水了。」
出了夏家院門,沒走幾步,就迎面碰上了剛下班回來的孟同志。
「優秀代表同志又來老泰山家爭取表現啦?」孟姝揶揄道。
雖然覺得這位孟同志有點陰魂不散,但戴譽今天心情不錯,笑道:「夏廠長出差前叮囑我,要時常來家裡看看。畢竟一個孕婦帶著兩個孩子單獨在家,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孟姝哼笑一聲:「夏露都快二十了吧,還孩子吶!整天對著一個孩子獻殷勤,你可真行!」
戴譽不跟她在細枝末節上糾纏,笑著揮揮手就想離開。
然而這一笑,牽動到顴骨上的肌肉,突然的刺痛讓他頓住了腳步。
「誒,孟同志,我跟你打聽個事。」
孟姝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你們工會那位叫許晴的同志,有沒有對象吶?」戴譽試探著問。
孟姝眼睛一瞪:「怎麼,你還想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啊?」
「嗐,我有賊心也沒賊膽啊。有人想幫我哥們介紹對象,好像就是你們工會的許晴。她現在沒有對象吧,家裡是什麼情況?」
「居然會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孟姝小幅度地翻個白眼,敷衍地答道,「她啊,好像沒對象。家裡人都在廠里上班。」
「那她家人都是在廠里幹嘛的啊?」戴譽循循善誘地問。
「你打聽得還怪仔細的。」孟姝吐槽,「她爸前年沒了,她媽後嫁了一個車間主任。這不就走關係把她弄到工會了嘛。她爸原來是車間的工段長,廠里照顧她家,讓許黨慶和許國慶在車間裡當學徒工了。」
「這個許黨慶和許國慶是她兄弟?他們這一輩從『慶』字啊?」
「嗯,是她的兩個弟弟,才十幾歲。」
「她家就姐弟三人?」
「你打聽這麼多做什麼?」孟姝實在不樂意多談許晴那個娘們,她還想回家吃飯呢。
「家裡兄弟多不是能互相扶持嘛,我只是幫朋友問問。」
「親兄弟就這兩個,再有就是堂的了。」
戴譽已經在心裡呵呵了。
許黨慶,許國慶……
許家慶?
難道許家慶是許晴的堂兄弟?這、這是什麼J奇的緣分吶!
他這是跟他們老許家犯沖吧?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戴譽謝過孟姝就回家去了。
老戴家。
戴母對於兒子這些天一直往夏廠長家跑的事有些鬧情緒。
她當然是支持兒子去夏廠長家多多表現的。如今夏廠長出差不在家,讓戴譽去家裡幫著照應一下,正是一個拉近關係的好機會。
但是,幾天觀察下來,她發現戴譽每次回來都跟三天沒吃過飽飯似的,明顯是沒被人家留飯的。
不想留飯,你就別讓我家孩子干那麼多重體力活嘛!
戴母每次看他狼吞虎咽地吃飯,都心疼得不行,想說實在不行就算了。廠長家雖好,但人家打心眼裡看不上你,再獻殷勤也是白搭。
見兒子今天回來得更晚了,臉上還掛了彩,戴母徹底炸了:「只是去幫忙幹個活而已,怎麼還掛彩了呢?不行不行,你明天別再去了!哪有這麼糟踐人的!」
戴譽忙解釋:「不是幹活掛的彩,是被蘇小婉他男人打的!」
將事情經過簡單講了,他又得意道:「他只打了我這一下,我還回去好幾下呢。」
聽說是打架打的,戴母反而放心了些,這小子以前經常打架,吃不了虧。
「我給你熱飯去。」作勢就要往灶間走。
戴譽一把拉住她:「快別忙了,我今天在小夏家吃的,他們家今天做了汆白肉,我吃得可飽了!」
「呦,她家捨得給你吃飯啦?」戴母嘲諷。
「嗐,我原來名聲不好,人家何大夫對我有偏見也是正常的。」戴譽顯擺,「您看,我去她家裡忙活幾天。她對我深入了解以後,馬上就喜歡我了!今天不但給我塗了傷藥,留我吃了飯,也沒讓我幹活。另外,何大夫如今已經是我的外語老師了!」
戴母不可置信地問:「你不會是在說夢話吧?人家憑啥教你外語!」
戴譽將他默寫的名詞變格表拿出來晃了晃,呵呵笑著說:「您愛信不信吧!人家何大夫的俄語可厲害了!我這次高考保准能考上!」
戴母一拍大腿:「哎呦喂,她要是真能輔導你考上大學,別說給她家干一個月的活了,干一年也沒問題啊!」
有了家裡的支持,轉眼間,戴譽已經跟著何阿姨學習一個多月的俄語了。
學習效果非常顯著,除了說得不怎麼樣,詞彙語法方面都進步很大。
回頭再去做一個月前讓他頭禿的翻譯題,已經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啦!
許廠長下車間了,戴譽難得清閒下來。在辦公室里算計著時間,估摸著夏廠長快回來了。
他得抓緊時間跟何阿姨多學兩招,不然等到夏廠長回來,再想這樣天天登門,那簡直是做春秋大夢。
正合計著,宣傳科的沈常勝就摸了過來。
自從戴譽離開宣傳科以後,兩人的關係比在一個科室時還融洽。他沒事就要跑來這邊與戴譽互通小道消息。
沈常勝翹著屁股往辦公桌上一歪,低頭湊到戴譽耳邊,**秘秘地問:「聽說了嗎?」
很有捧哏自覺的戴譽,非常配合地露出好奇J色,問:「什麼事?」
「就許家慶的事唄!」
戴譽臉上沒有絲毫異樣,按兵不動地繼續八卦:「他咋了?又放衛星啦?」
沈常勝扭頭瞟一眼門口,才小聲嘀咕:「他被監察委的人盯上了!」
「他又不是啥大領導,人家監察委的盯他幹什麼?」戴譽狀似不信地問。
「具體是因為什麼我也不太確定,」嘴上說著不確定,卻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數錢的手勢,低聲解釋:「上周只是廠監察的人去總務科核實了點事情,但是昨天區監察委的人卻來廠里找上馮副廠長了解了情況。」
「這麼嚴重?」
「嗐,肯定是廠監察的人聽到什麼風聲了才著重查許家慶這小子。真能抓住一個就能完成全年指標了。」沈常勝斜他一眼,「市里今年正在整頓幹部作風問題,每個單位都要寫十幾篇自查報告。工會那邊都收到通知了,你整天跟在許廠長身邊還能不知道?」
「自查報告的事當然知道,但誰能想到會與身邊人扯上關係嘛,大家寫這個報告不都是走過場嗎?」
「哼,既然市里下達了任務,咋可能走過場嘛。你看著吧,許家慶肯定是有什么小辮子被人揪住了。這次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嘍!弄不好得被記大過!」沈常勝幸災樂禍地笑。
戴譽搖頭笑罵:「你還傻樂呵什麼呢?對自己的事能不能上點心?」
「我的什麼事?」沈常勝一頭霧水。
「若是真如你所說,許家慶會被記過,那人家馮廠長還能用他當秘書嘛?」戴譽提醒他,「你可別忘了上次許家慶是怎麼當上許廠長的臨時秘書的!因為我跟著廠長出差的事,你那會兒對著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結果咱倆誰也沒當上秘書,被許家慶搶了先。這次機會難得,你可別再錯過了!」
沈常勝「啊」了一聲,這次也不否認了,直接說:「多虧你提醒我,要是馮廠長真的不用他了,正好能空出一個秘書位置。」
馮副廠長雖然在啤酒廠是副廠長,卻是罐頭廠和養豬場的主要負責人,罐頭廠建成以後就會獨立出去,給他當秘書與給許廠長當秘書,好處是差不多的。
「都這時候了,你也別怕麻煩人了,趕緊找你舅舅去拿個主意,人家吃的鹽比咱們吃的米還多。」戴譽攛掇道。
沈常勝的心思活絡了起來,根本就坐不住,答應著就從辦公桌上跳下來,招呼一聲就火急火燎地往廠工會跑。
工會李主席確實是比自己外甥有經驗有閱歷多了,他聽了外甥轉述過戴譽的話後,便覺得「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句話說得真是沒錯。
這兩個小子想得也太簡單了!
幹部帶病提拔的情況屢見不鮮,如果許家慶犯得錯誤不大,完全可以帶病留任,以觀後效嘛。
許家慶不走,自己外甥還當個球的秘書?
於是,沒過幾天,廠里就收到了區政府人民監察委員會的發文。
《對於濱江市第二啤酒廠廠長辦公室秘書許家慶貪污受賄品質惡劣給予開除處分的決定》。
決定中將許家慶向榮城工程隊索賄,以及他長期大量貪污集體辦公用品的事一一列舉出來。並提到,監察委派人去其家中進行搜查時,不但查出許多印有啤酒廠抬頭的辦公用品,還有好幾個印著啤酒廠名字的暖瓶、臉盆和拖布……
認真看完全文的戴譽:「……」
這人莫不是有什麼收集癖?
許家慶被拿下的速度很快,戴譽甚至沒能再見他一面,這個人就在啤酒廠里消失了。
連帶著將許家慶推薦給馮廠長的孫主任也跟著吃了不少掛落。
許家慶的事對於戴譽沒什麼影響,下了班他依然興沖沖地前往夏家打卡。
來到夏家門口,敲了半天門,卻沒人回應。
以為家裡沒人,戴譽轉身就想先回自己家一趟,走出去十多米了,院門才被猛地拉開。
「戴譽!」夏露在身後大喊。
笑著轉過身去,卻發現對方J色不對,眼眸里儘是焦急。
戴譽臉上的笑收得乾淨,快步跑回院裡,沉聲問:「怎麼了?」
夏露不自覺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我媽!我媽在樓梯上摔了一跤!」
戴譽拉著她的手,衝進小洋房裡,繞過門口的迎客松,往樓梯上一眺,就看到了捂著肚子靠坐在台階上的何阿姨。
「李嬸呢?」
「出去買菜了!」夏露話裡帶出哭腔,「我在房間裡看書,沒想到只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就出事了!」
「你先找兩床被子出來,再給何阿姨準備點現成的乾糧,帶一套換洗的衣服。咱們送她去醫院!」戴譽鎮定指揮,又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聞言,夏露勉強定了定J,按照他說的去準備東西。
戴譽獨自跑到樓梯上,看何阿姨的情況,見她的藍色棉褲上已經滲出了點暗紅血跡,但意識還算清醒,就與她商量:「何阿姨,我現在送您去醫院,但得先找輛三輪車。您是想暫時呆在原地不動,還是先到樓下的沙發上躺一會兒?」
何婕並沒像閨女那樣慌了J,只從容擺手道:「你先去找車吧,我在這歪一會兒就行。」
沒時間多磨蹭,戴譽三個台階一步地跑下樓,扯著嗓子與廚房裡的夏露招呼一聲,便衝出了門。
實際上,如果時間能再晚一點,他還能去前面的趙廠長家,借用廠領導的專車。
不過,此時剛過了下班時間,領導們都是帶頭加班的,家屬院裡一輛小汽車都看不到。
戴譽騎上夏露那輛淑女車,頂著寒風拼命往錢師傅家裡騎,打算去借用他家裡的三輪車。
然而,敲開錢師傅的家門,卻被告知三輪車被二虎騎去拉柈子了。
戴譽沒廢話,重新跳上自行車,又往菜站的方向飛馳。
一路上他還在琢磨,這次得先委屈一下何阿姨了,沒有別的車,只好借用上次拉大白菜的倒騎驢。
菜站經理聽說是要送孕婦去醫院,二話沒說就把倒騎驢推了出來。
戴譽騎著倒騎驢飛奔回去,往返一趟也才耗時十來分鐘。
將自行車放下來,他三兩步衝進小洋房,招呼一聲就一把將何阿姨抱了起來。
下樓梯時,步子邁得又穩又快。
何婕靠在他懷裡,還在分J心想,哪怕是換成老夏在家,也就這樣了。
夏露已經事先在他騎回來的倒騎驢上鋪了一層油布,又鋪了兩層棉被。
戴譽將人輕輕放上去,又囑咐夏露:「你坐上來照顧何阿姨,咱們馬上出發。」
一臉緊張地爬進車廂,夏露有些害怕地拉住媽媽的手。
雖然已經痛得臉色蒼白了,何婕還是在閨女的手上拍了拍,安撫道:「沒事,我自己有感覺,一時半會兒還生不了。」
戴譽也幫腔道:「上次我大嫂生四丫的時候,就是我送她去醫院的。當時還是大半夜呢,我蹬了二十幾分鐘就到了。小洋房距離醫院更近,也就十來分鐘的事。」
夏露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她雖然還是個小姑娘,但多少也知道一些生產的事,她有些憂慮地說:「還沒到日子呢!」
差幾天才九個月,這不就是早產嗎?
「那有啥,懷孕七個月的都能好好生下來,何阿姨的孕期都快九個月了,肯定沒問題!」
雖然不知道自己從電視裡看到的內容到底對不對,但戴譽還是十分自信地擺出一副很懂的樣子。
「再說,我大嫂生四丫的時候也是九個月,四丫現在身體可壯實了,一點問題也沒有!」戴譽又將唯一的樣本拿出來舉例說明。
本就精力不濟的何婕乾脆也不吱聲了,閉目躺在倒騎驢的車廂里,任由戴譽去安慰閨女。
經過收發室時,戴譽還跟陳大爺喊了一聲,讓他幫忙轉告李嬸做些小米粥和紅糖雞蛋送去廠醫院婦產科。
待到陳大爺回復的時候,那輛倒騎驢跟裝了風火輪似的,已經竄出去很遠了。
戴譽一面跟母女倆聊天分散她們的注意力,一面呼哧帶喘地哈著腰蹬車。
果然,十來分鐘的時間,便將人送到了廠醫院。
還是熟悉的流程,戴譽率先一把抱起何大夫,熟門熟路地往醫院裡沖。一路上還衝來往的醫患不斷喊著「借過」「讓一讓」。
跑到婦產科,揪住婦產科的一個小護士就道:「這是外科的何大夫!她剛在樓梯上跌了一跤,看樣子是要生了。情況比較危急,能不能讓你們婦產科的主任幫忙接生?」
這會兒他也顧不上什麼找關係走後門的影響不好了,只要能讓何阿姨平安生產,有關係還是要找關係的!
那小護士顯然是認識何婕的,見她臉色慘白地躺在這個年輕人懷裡,趕緊點頭道:「何主任您放心,今天我們徐主任值班,馬上就給您安排!」
何阿姨被推進了產房,戴譽則喘著粗氣蹲在了地上。
見夏露拎著大包小裹的東西,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戴譽拉住她,將人安頓在木椅上。
「沒事,已經送進去了,是婦產科的徐主任幫忙接生。」
親媽就在產房裡,夏露哪能放心得下。站起來在走廊里來回踱步,下意識用貝齒不住地咬下嘴唇。
再咬就要出血了,戴譽將人拉過來坐下,趁她精J恍惚的時候,一把揪住對方的嘴唇,阻止她繼續亂咬。
被他扯著嘴唇,擠出豬嘴的形狀,夏露氣惱地狠狠瞪他一眼,使勁將他的手扒拉開。
不過,戴譽這一招還是管用的,小夏同學果然沒再繼續咬嘴唇了。
二人從傍晚六點左右,等到晚上九點,產室門口才終於有了些動靜。
一個小護士推開門,探出腦袋來,問:「何婕的家屬來了嗎?丈夫在嗎?」
戴譽連忙將已經有些癱軟的夏露從座椅上拉起來,湊上前幾步,緊張回道:「來了來了!但是丈夫不在,姑爺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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