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在戴譽的印象里, 他們啤酒廠還從未登上過國家級主流媒體的版面。Google搜索
即便以往需要與新聞媒體對接,宣傳科也大多是跟省內的幾家地方報紙打交道, 從沒接觸過其他省市甚至國字頭的媒體。
京城日報雖然也是地方報紙, 但人家地處祖國心臟,擁有的資源和受關注程度肯定不是省日報能比的。
戴譽估摸著,讓對方臨時更換採訪對象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 既然已經話趕話說到這裡了, 行不行再說,就先試試嘛, 萬一能行呢!
反正說幾句話也不費事, 就是摟草打兔子, 捎帶腳的活兒。
那女記者被他這無厘頭的舉動弄得怔愣了一瞬, 注意到他還舉著畫報直勾勾地瞅著自己等待答覆呢, 過了好半晌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問:「這上面的明星是你嗎?」
戴譽掃了一眼她參會證上的名字,笑道:「怎麼,何記者覺得這上面的人跟我不像?」
「像倒是像, 只是你變了髮型, 這畫報的顏色也有些暗, 印出來的人沒你本人好看!」
而且畫報被摺疊以後, 沿著中線有一道摺痕, 正好折在戴譽的臉上,讓他的臉有些變形了。
「沒想到你還是個明星呢!」
何記者笑。
戴譽假意謙虛道:「像您這樣的大記者都沒認出來我, 我算哪門子的明星!我只是作為優秀職工代表, 被廠里挑選出來拍攝了一組宣傳畫報而已。
這也算是我們廠的獨有特色了, 沒像其他大廠那樣請電影明星拍畫報,而是找了廠里的職工為自己生產的啤酒代言。」
「你不是通訊員嗎?
怎麼還要生產啤酒?」
他的話讓何記者錯以為他還得下車間搞生產。
戴譽心知她誤會了, 卻也沒糾正,順勢道:「通訊員咋啦,我們全廠職工,有一個算一個,包括廠長,都是要下車間搞生產的!」
「哦,還是第一次聽說辦公室職員也要搞生產。」
何記者的活動範圍一直在北京附近,還真不了解地方的廠職工是怎麼工作的。
「嗐,這麼說吧,別的廠肯定也有在周末搞義務勞動的,不過像我們廠這樣全員下車間的,全國也沒幾家!您知道這是為啥不?」
戴譽將畫報收起來,閒聊似地問。
何記者並不接他話茬,只含笑等待他的下文。
戴譽在心裡「嘖」了一聲,知道人家京城的記者不好忽悠,他也不賣關子,直言:「我們廠的產品,如今不但要滿足省內百姓的消費需求,還要作為額外補充被調劑到南方市場。
生產任務翻倍,當然人手也得翻倍啦,為了去糖化車間翻麥,我把頭髮都剃了!」
「那你們還真挺辛苦的。」
何記者不怎麼走心地應和。
「辛苦也是值得的!您看,現在不只上海南京那些南方城市銷售我們廠的產品,連首都人民也能喝到我們的啤酒!」
戴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照你這麼說,你們現在的規模和知名度豈不是已經與綠島啤酒不相上下了?」
何記者頗覺好笑。
硬體條件擺在那裡,戴譽也沒胡吹,只是實事求是地說:「只看規模的話,我們廠是要比綠島啤酒大一些的,因為我們不僅有啤酒生產線,還有汽水和汽酒生產線。
而且啤酒種類也比他們多。」
何記者點頭,卻還是指出:「種類多也許是一個優勢,但在知名度上你們還是欠缺一些的。
人家是能特供中央和出口的。」
「您看,這就是GG效應嘛,他們的酒都特供和出口了,普通老百姓鮮少有能喝到的。
就因為喝不到才成了大家心裡的陽春白雪嘛。
不過,我們廠的啤酒也不是什麼下里巴人。」
戴譽又在包里窸窸窣窣摸索一陣,翻出兩張畫報給她看。
這次看的重點不是他的照片,而是他手上拿的啤酒:「我們廠的啤酒採用的是蘇聯釀造工藝,分為濱江啤酒、白花啤酒和黑啤酒,三個種類三個價格,可以滿足各消費階層的需求,無論是農民工人,還是領導幹部,總有一款啤酒是他能接受的。」
見她聽得認真,戴譽再接再厲道:「我們廠這些領導都是悶頭幹活的實幹派,不愛做宣傳,大家都覺得真金不怕紅爐火,酒好不怕巷子深。
若不是今年從市專賣公司調過來了一個駐廠代表,懂得宣傳報導的重要性,這會兒大家還當著默默無聞的老黃牛呢。」
何記者見他說得頭頭是道,笑著調侃:「你這麼賣力給廠里推銷,你們領導知道麼?」
「領導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推銷出去!」
戴譽對她的調侃不以為意,「何記者您也別盲目追求知名度,像茅台汾酒甚至綠島啤酒這樣的名酒,經常見諸報端,沒準讀者們早就看膩了,就想看點新鮮的!」
何記者笑著頷首:「你說得也對。」
戴譽以為有戲,忙期盼地看著她,等待她的答覆。
「不過,我今天的這次採訪是被上級領導指定了採訪對象的。
採訪誰不由我個人說了算,我也是要服從組織安排的。」
何記者語帶歉意。
戴譽心中雖有失望,卻也知道這種事只能隨緣強求不來,灑脫道:「沒事,您就按照自己的計劃來吧。
走,綠島啤酒的展位就在我們廠旁邊,我帶您過去。
正好也順便看看我們廠的產品,以後若是有機會,您也幫我們廠宣傳宣傳。」
何記者覺得這小伙子心態不錯,順勢問了他的名字,兩人一路聊著天就去了濱江第二啤酒廠所在的區域。
此時展示桌前站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每個產品上貼著的產品介紹。
因著會議是不對外開放的,所以這些人多半是上級領導和同行。
許廠長正在與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交談,徐科長則負責回答一些代表們的提問。
戴譽帶著人在他們廠這邊看了看,便將人介紹去了綠島啤酒那邊。
徐科長抽個空過來與戴譽確認:「剛才跟你一起來的那個是報社的記者?」
胸前別著跟戴譽一樣的參會證,還帶著相機,明顯是跑新聞的。
戴譽頷首。
「她是哪個報社的?
你怎麼把人送去那邊了?」
徐科長斜眼瞟向綠島啤酒的方向。
「京城日報的,點名來採訪那邊的。」
戴譽低聲解釋,「我剛才嘗試邀請她採訪咱們廠,她沒同意,就只能算了。」
徐科長一急:「怎麼能算了呢?
這機會多難得,咱們得爭取爭取啊!」
戴譽無語,把自己的畫報拿出來給他看,無奈道:「我都厚著臉皮把畫報展示出來跟人家套近乎了,為她介紹咱們廠介紹得嘴都快禿嚕皮了。
交談了半天,對方才說她的採訪任務是上級指定的,就讓她採訪綠島那邊。」
徐科長嘆:「哎,還是人家的知名度高啊,大家一說全國知名的啤酒品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
咱們現在還不上數……」
「咱們也很不錯了,全國各大城市都有我們廠的啤酒在銷售,慢慢會打開知名度的。」
戴譽安慰他,「也有可能是人家看我太年輕了,覺得我沒有決定權,不樂意跟我多談。」
這會兒許廠長已經跟人談完話回來了,聽了戴譽的話,許廠長直接拍板:「小戴,你就放手去做,邀請報社的決定權給你,只要能拉來一家報社為我們廠做宣傳,不論大小,都記你一功!」
能出席糖酒會的記者,除了他們廠這個濫竽充數的小戴幹事,其他人應該都是來自全國發行的大報的。
戴譽心裡嘆氣,得嘞,原本只是個有一搭沒一搭的活,說話間就變成了廠長指派下來的工作任務。
不過,雖然應下了廠長交代的工作,戴譽卻也沒有大包大攬,臉上現出了一絲為難來。
在許廠長二人詢問他還有什麼問題時,他才猶豫著道:「廠長,幫著廠里聯繫報社這事我倒是能試試。
不過,將人請來以後,到底能否讓咱們廠順利登報,我就不敢保證了。
可能還得請徐科長幫幫忙,在對外交際應酬這方面,我是沒啥經驗的,到時候得請兩位領導費心將人留住。」
徐科長笑,這個小戴雖然聰明,但工作經驗還是太少了!
與那些大報記者聯繫的前期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將人請來,就已經是把事情辦成了一大半。
記者同志既然答應來採訪了,就不會冒著得罪人的風險連個中縫的版面都不給他們。
望著戴譽得了他們的保證後,興沖沖跑遠的背影,徐科長跟許廠長感慨:「小戴什麼都好,就是太年輕了沒經驗,還得讓咱們這些老同志給把關吶。」
許廠長勾了下唇角,沒吭聲。
那小子黏上毛比猴都精!整天張羅著請這個喝酒,請那個抽菸的,還說沒有交際應酬經驗?
估摸著是不想出這個風頭罷了。
戴譽確實不想出這個風頭。
他跟徐科長的看法截然相反。
將記者請過來跟廠長他們談談話聊聊天不是啥難事,難的是廠里能否拿出真正吸引這些記者的乾貨,讓人家有興趣報導他們啤酒廠的事跡。
不過,他只是個宣傳幹事,沒必要越級考慮太多,怎麼將人留住是領導們需要操心的問題。
他把領導的活都幹了,那讓領導幹啥?
得了正兒八經的差使,戴譽再次在會場裡閒逛時,關注的就不再是各單位的產品,而是與他一樣掛著照相機的記者了。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意栽花花不發。
他一心惦念著想跟人家記者同志拉拉關係,反而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了。
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根本不給他搭話的機會。
半天過去,他的任務進度還是0%呢。
上午的會議,基本就是各單位間的交流學習,真正進入正題,彼此置換資源,各省以及各廠制定生產和採購計劃的內容,要放在明後兩天。
午餐是由主辦方準備的簡餐,地點在西元大旅社一樓的內部餐廳。
偌大的餐廳擺了幾十張長條餐桌,眾人沒有按照省份入座,而是讓相同行業的代表坐在了一起。
許廠長他們這一桌上坐著的都是各家酒廠的領導,戴譽沒跟他們坐在一起,打了聲招呼就去了主辦方給新聞記者單獨準備的那一桌。
坐到唯一熟悉的何記者旁邊,戴譽大概掃了一眼飯桌上的人,除了他與何記者,還有六位男記者。
這些人似乎彼此都是認識的,說起話來很是熟稔。
何記者知道戴譽與這些人不熟,便主動將他引薦給大家。
不過這些國字頭大報的記者們聽說他只是個地方酒廠的通訊員,剛因為他的相貌生出來的那點興趣,突然就如海水退潮般退去了。
被人冷待是意料之中的事,戴譽也沒太當回事。
這點冷遇算啥,他剛穿來的時候還被人當做小流氓避如蛇蠍呢,甚至前兩天還被夏廠長防狼似的防備呢!
要是整天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態度,他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何況,只看這桌人的職務身份的話,他確實是位於鄙視鏈末端的存在,人家不願意跟他搭話也能理解。
忙活了一上午,戴譽早就餓了,趁著大家都在聊天,沒人搭理他的空檔,他一邊豎著耳朵聽人聊天,一邊將自己的肚子填飽。
工作餐的標準是四菜一湯,兩葷兩素,不過主食和酒水管夠。
時下還沒有公務不飲酒的規定,每張餐桌上都擺放著種類繁多的酒水,四大名酒也赫然在列。
戴譽在其中還看到了他們廠的產品。
這些應該都是出席糖酒會的各廠贊助的。
飯吃到一半,經濟月報的一個張姓老記者提議大家一起干一杯。
拿起桌上唯一的一瓶茅台就要給大家倒酒。
戴譽挺痛快地應了。
他還真挺想嘗嘗現在的茅台是啥味的,能被帶來參會的酒,肯定得有些獨到之處吧?
他是屬於那種不用讓就自動端起酒杯的,但也有人是怎麼勸都不想喝的。
青年報那個姓汪的年輕男記者,以及唯一的女性何記者就是這種情況。
也是巧了,戴譽正好被這二人一左一右夾坐在中間。
汪記者光看長相氣質就是比較高冷那一掛的,臉上冷冰冰的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是冷淡:「下午還要工作,我不能喝酒。」
何記者跟著附和:「我也不能喝。
下午還有任務呢,我一喝酒就上頭,這一杯茅台下去肯定直接撂倒,之後就什麼都不用幹了。」
經濟月報的張記者覺得他們頗為掃興,不太高興道:「小何是女同志,不能喝酒也就算了。
小汪你是怎麼回事,大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
全然是上級批評下級,長輩批評晚輩的語氣。
戴譽暗自嘖嘖兩聲,深覺這位資深記者的講話水平也不怎麼樣,一句話沒說幾個字,全踩雷點上了……
果然,何記者和汪記者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顯然是被冒犯到了。
汪記者原本還只是表情冷冰冰的,這會兒連眼神都冷了下來,手按在酒杯上,拒絕的態度十分明顯。
戴譽剛不自覺地搓了一下手背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就聽對面有人站出來打圓場道:「哈哈,小汪不能喝白的,就來點啤酒嘛,啤酒沒啥勁兒,跟喝水似的。」
戴譽也暗暗點頭贊同,趕緊倒上吧,他還想嘗嘗茅台是啥味呢!
誰知這汪記者也不知是真不懂人情世故,還是就想跟人抬槓,冷聲道:「喝不喝酒跟是不是男人沒什麼關係,我跟何姐只是不想在工作時間喝酒。」
酒桌上的氣氛有些凝固,一時間,竟再沒人出來打圓場。
汪記者說完那句話,就埋頭吃飯去了。
「咳咳,」戴譽握拳抵唇,假意輕咳兩聲引起眾人的注意,他轉向身邊的汪記者道,「那什麼,我還是很佩服汪記者這種端正的工作態度的。
不過,我就是個大俗人,看見杯里的茅台就已經饞得不行了。
您要是不喝我就先幹了啊!」
話落,向桌上眾人舉了舉杯,就一口悶了。
「嘶——」戴譽感慨,「香啊!不愧是國宴用酒!」
其實他啥也沒品出來,只感覺比戴家常年喝的高粱紅好點。
撂下酒杯,戴譽看向汪記者笑道:「汪記者,我給您推薦個酒,保管您喝了以後不上頭,也不影響下午的工作,咋樣?」
他也不在乎汪記者的冷臉,起身將餐桌中央的一個棕色酒瓶拎了過來,展示給眾人看。
「這款酒是我們濱江第二啤酒廠獨有的產品,叫做汽酒!大家已經在會場裡轉悠一上午了,各廠有什麼產品應該都心中有數。
據我所知,所有工廠里,目前只有我們是能生產汽酒的。」
何記者對汽酒還是蠻感興趣的,接過來看了看,甚至聽說這款酒不上頭後,還給自己的杯里淺淺地倒上一點。
抿了一口,何記者就哼笑道:「有點像帶汽的紅酒,這不就是葡萄味汽水嘛!」
再嘗一口,補充:「沒有汽水那麼甜。
這個口味我還挺喜歡的。」
戴譽笑:「帶汽的紅酒這種說法比較接近,不過並不是汽水。
這款酒是不建議兒童飲用的。」
何記者仔細去看瓶身上的標籤,嘆道:「酒精度居然還是2°的!這麼一回味,確實有一點點酒味,少喝點應該是不醉人的。」
「我們廠生產的這款汽酒,就是專為汪記者這樣公務不飲酒的人士準備的!這款酒雖然名叫汽酒,但與汽水是兩碼事,它是含有酒精的酒類飲料。
就像外國人喝的香檳酒似的,帶汽,葡萄釀造,微甜,酒味回甘!」
戴譽舉著酒瓶,給桌上的每人都倒了一點。
實際上這款汽酒的產量很少,市場上沒啥人買帳。
之所以研究水果汽酒,還是因為鬧饑荒的時候,糧食緊缺,廠里琢磨著能用什麼來代替糧食釀酒。
這款汽酒就是那時的產物。
只是葡萄並不比糧食更容易弄到,而且這款汽酒的定位有點不上不下的。
男人嫌它沒啥酒味,小孩嫌它有酒精,只有女人能適應這個口味。
不過在小地方,有幾個女人捨得花錢買汽酒喝,所以這個產品產出就滯銷了。
估摸著餐廳里餐桌上的這些,就是他們廠里的滯銷品,被廠長送來當贊助了。
戴譽一本正經地介紹:「這款酒在我們那邊的市場上基本是想買也買不到的,都被我們廠長調劑到北京上海去了。
聽說深受不愛公務飲酒人士和知識女性的喜愛!簡直供不應求!」
幾位記者都捧著酒杯喝了幾口,有人喜歡,當然也有人不喜歡。
戴譽沒在意他們的評價,而是認真看向汪記者,含笑商量道:「汪記者要不要嘗一嘗?
我給您少倒一點吧,午餐時間快結束了,大家一起干一杯怎麼樣?」
汪記者覺得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像哄小孩似的,頗有些不自在。
不過,他這次倒是沒再端著,很給面子地將酒杯遞了過去。
禮貌地道過謝,汪記者淺淺抿了一口,覺得味道還可以,點頭給予了肯定。
戴譽看他終於露出了點笑模樣,便開口跟張記者要酒喝:「張記者,那茅台再給我來點唄,剛才喝得急,我都沒品出味兒,白喝了!」
眾人大笑。
張記者親自起身給他的杯子滿上。
於是,飯桌上的氣氛再次恢復和諧,大家一起幹了一杯。
午餐散了以後,戴譽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回房間休息。
他看到汪記者出門散步,瞅准機會就跟了上去。
看出來汪記者是個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的,戴譽沒跟他兜圈子,直說了來意。
「剛才在飯桌上就聽說,大家的採訪任務基本已經在上午完成了。
您要是下午還有空,我想邀請您去我們廠的展區看看。」
戴譽見他沒反對,順勢將他們廠的產品以及最近幾個月的大動作做了詳細介紹。
「反正您也是在尋找新聞素材,不如去跟我們廠長聊一聊,看看有什麼可取之處。
我只是個宣傳幹事,對於廠里的事情沒有廠長了解得具體全面,您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與他面對面交流。」
汪記者雖然看著高冷,但是為人倒是很實在,直言道:「我負責的新聞稿已經收集到了足夠多的素材,即使去採訪了,也未必能見報……」
「沒關係,您只管去。
無論能不能登報,我們啤酒廠都熱烈歡迎青年報記者同志的採訪。」
戴譽語氣誠懇,「我們來一次北京不容易,能接受向您這樣的國家級報紙的採訪,更是難得,有個向全國人民展示自己的機會就已經很滿意了,能不能登報就隨緣吧。」
汪記者沉吟片刻,終是點頭答應了。
當天,戴譽將汪記者引薦給了許廠長和徐科長,至此他的任務就算順利完成了。
至於能否登上青年報的版面,那就是領導們需要操心的了。
第二天的會議主要是糖酒公司的經理會,記者們不被允許進入會場。
戴譽已經進去見識過一次了,所以之後讓不讓他進去都無所謂。
清晨起來,穿戴一新之後,拎上何大夫給的那個小包裹,揣上寫有夏露外婆家地址的紙條,戴譽就慢悠悠出門了。
來到這邊兩天,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心情認真欣賞首都風貌。
此時的北京城剛剛甦醒,晨起有不少遛鳥的大爺。
鑽進最熱鬧的一家國營早點鋪子,點上服務員推薦的褡褳火燒、焦圈和麵茶,在鋪子裡看熱鬧,聽人聊天,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出門去坐公共汽車。
夏露外婆家在什剎海附近,他下了車,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一個紅漆大門的四合院。
不過,他並沒有敲門入內。
而是沿著這條胡同繼續往東走,經過第一個岔路口時,再向南走,直到第三戶人家的院門前停下。
這會兒已經快到上午十點了,自行車的鈴聲,鋦鍋釘碗補茶壺的吆喝聲,起刀磨剪子的滋啦聲,以及孩子們圍著糖擔子,用牙膏皮換麥芽糖的吵鬧聲,吵吵鬧鬧地往戴譽的耳朵眼兒里鑽。
來往的人員太密太雜,他沒敢做什麼惹人懷疑的舉動。
只是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戴譽湊近青磚圍牆,在其中一塊寫著門牌號的青磚上輕輕敲擊兩下,聽到空鼓聲,又在它周圍的另兩塊磚上又一次敲了敲,反覆確認幾次才放心地收回手。
看來他記得沒錯,趙學軍的那十多條大黃魚應該就是在這裡找到的。
按照小說中所寫,趙學軍重生後,根據前世的記憶,在這戶人家挖空的外牆青磚里找到了那些大黃魚。
之後通過這些錢以及夏露家的幫助,改變了趙廠長被下放的命運,也讓趙學軍從此平步青雲。
戴譽找到的這戶人家,據說主人是個大資本家,如今早已人去樓空了。
這明顯就是作者給趙學軍安排的一根粗大金手指……
幾十年後這一片房屋拆遷的時候,因為在施工現場挖出了大量金條而登上了新聞。
僅這樣一條新聞就成全了重生而來的趙學軍。
不過,估摸著趙學軍到目前為止,應該是還沒機會來北京取走這些東西的。
戴譽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寧可將這些大黃魚拿出來捐了,也不能便宜了趙學軍那個人渣!
他得在趙學軍尋來之前,將它們轉移了!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這一片人多眼雜,今天肯定是不能直接將東西帶走的,不然萬一被人盯上了也是麻煩事。
另外,這些大黃魚拿出來以後他要怎麼處理?
無論是留在北京還是拿回家去都不太合適……
戴譽心裡正糾結著,餘光卻瞟見前方一個胳膊上帶著紅袖箍的大媽,一臉狐疑地衝著他走了過來。
「同志,您不是我們這一片的住戶吧?
請出示一下您的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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