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也就任性今天一回。」燕子笑著，抿了一口，吃了點菜，「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我們姐妹難得聚在一起。」
說完，又起身跟桂花碰杯：「桂花！咱們倆雖然時常見面，但我今天還是要敬你一個。來，幹了。」
她杯底的飲料不多了，一如她的生命。
今天小姐妹一起來家裡看她，就當是她跟大家道別了，哪怕有一天她不在了，心裡也不留遺憾。
喝完飲料，燕子剛坐下，蘇如就問：「燕子！我想帶你去京都治療，你同意嗎？」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燕子詫異地望著蘇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她已經拖累了這個家，要是去京都，錢從哪兒來？
察覺出燕子的異樣，蘇如轉而說道：「錢的事你別擔心。我家明艷開了家醫院，叫博愛醫院。你去了，啥啥都是家裡的，不費什麼錢。」
為了安慰燕子，蘇如故意語氣輕鬆。其實只要不傻都知道，醫院是自己的沒錯，可藥品，消耗品總得要錢吧？哪兒就不費錢了。
去醫院看病，就沒有不費錢一說。
燕子媽聽了，雙手合十，口念阿彌陀佛，感覺女兒這幫小姐妹真是不一般，親姐妹都不一定比得上。
為了她家燕子的病，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蘇如倒好，連明艷的醫院都搭上了。
她家裡幾個兒子都沒這麼好。
說白了還是兒子們沒什麼大能耐，比不得蘇如和顧海洋。蘇家人都是有大本事的，燕子要能去京都治病，說不定就能治好。
她也不用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水仙側過身子，抹乾了臉上的淚水：「燕子！跟小如走吧！去了，是個希望。不去，一點希望都沒有。」
劉萍萍點點頭，贊同水仙的提議：「去吧！家裡沒錢，我再給拿五萬。」
桂花掏出口袋裡的一疊錢，推到燕子手邊：「我沒有那麼多，這裡是三千塊，你先拿著。」
水仙把之前她大哥給的三千多塊貨款全都拿了出來，放在燕子面前：「我這是剛收的款，先拿著。不要倔，救命要緊。」
燕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眼淚不停地流，仿佛開了閘的水。
有活著的希望，誰願意去死？
只是她已經是結腸癌晚期，醫生說了，她沒救了，一定要死的，跑都跑不掉。
「謝謝你們為我考慮周到，我的事我清楚，過一天算一天，沒必要浪費錢。」燕子抬起衣袖，擦了把臉，「就這麼著吧！」
蘇如握住她的手，眼神堅定固執，語氣不容反駁：「我不同意。燕子！聽我的話，跟我走。死馬當作活馬醫，錢的事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
一回來就聽說你病了，你明明知道我是醫生，為什麼不去京都找我？都說了，咱們是一輩子的姐妹，你這是把我忘了？」
燕子「哇」地哭著撲進了蘇如的懷裡，邊哭邊解釋：「我沒有忘，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每次都是你在幫我，每次都是。你的事，我一次都幫不上，我心裡慚愧。」
秦楊看燕子哭，她也跟著流淚：「蘇如是我們姐妹當中最有能力的，我和你一樣，每次遇到過不去的坎兒，都是她幫我。
燕子！跟她走吧！不管怎麼說，京都的醫療技術在全國來講都是最好的。救命要緊，以後你好了，可以用下半輩子來報答她。」
水仙也勸：「我和萍萍都受過小如的恩惠，就像秦楊說的那樣，小如是我們當中能力最強的。你跟她去，她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桂花嘆了口氣，起身拿了塊濕毛巾過來，遞給燕子，示意她擦臉：「別哭了，本來身體就不怎麼好，再這麼哭下去，會吃不消的。
你跟小如去京都是對的，別覺得有什麼，說了大家是一輩子的好姐妹。我也受小如的恩惠，心裡記著就行了。」
蘇如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在座的幾位：「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髮小，大家有困難互相幫助都是應該的。假如有一天我窮困潦倒，相信你們也會幫助我。」
萍萍第一個笑了起來，打趣蘇如：「你窮困潦倒？下輩子吧！這輩子不可能。」
氣氛太壓抑，她受不了。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塊兒，不想流眼淚，她想笑，開開心心地笑。
秦楊也跟著笑了：「那是，蘇家大小姐怎麼可能窮困潦倒？」
水仙望著蘇如，眼底露出驚詫：「蘇家大小姐？這名頭怪嚇人的，離著我們好遠。可小如卻離我們很近，她就坐在我們身邊。」
蘇如淡笑：「我不是什麼蘇家大小姐，別聽秦楊胡說，我就是一名婦科醫生。」
燕子坐直身子，看著大家，臉上也露出了笑意：「我喜歡，小如的身份再高，在我眼裡，她還是那個時常幫助我們的小姐妹。」
桂花將毛巾遞給燕子的媽：「我覺著是，小如還是小如，是我們一輩子熟悉的她。」
說完，大家相互看了看，頓時哈哈大笑，將之前壓抑的氣氛全部衝散。
三個男人坐在另外一張小桌子上，應該是家裡娃娃們平時吃飯用的。看那桌女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個個無奈搖頭。
顧海洋喝了一口酒，勸告苗小明：「吃過飯，收拾兩件平日裡換洗的衣服，帶著燕子跟我們走。錢的事別擔心，我們夫妻倆會想辦法的。」
苗小明沒反對，很爽快地同意了：「好！我都聽你的。海洋！謝謝你！」
劉新成拍拍苗小明的肩膀：「大恩不言謝，跟著去京都，或許能獲得一線生機。」
「我們會在縣城待幾天，水仙和萍萍要買電腦，得教會她們使用後才能離開。」
「真的？」顧海洋的話音剛落下，劉新成驚呼出聲，「我能跟著一起學嗎？學校里有一台電腦，上面分配的，可惜沒一個人會用。我學好了，可以回來教給同事們。」
顧海洋吃了一口菜：「我沒意見，得問問水仙和萍萍，電腦是她們的。」
「這個沒問題，只要你答應教我，她們肯定沒意見。」劉新成拍著胸脯保證，「我學好了，也可以教她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