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玲不敢推門,蘇如替她將門推開。
客廳里的劉光勇回頭看見明玲的臉,瞬間呆愣住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明玲會來他家裡找他,上次不都已經把話說死了嗎?
怎麼還來?難道她發現自己撒謊了?
「你好!我叫蘇如,是陪著明玲來了卻事情的。」
見劉光勇跟雕塑一般傻愣愣的,蘇如先開口做了個自我介紹,打破僵局。
免得大家站著尷尬,劉光勇不認識她,心裡肯定有疑問,先把話說清楚,算是認識了。
劉光勇猛地從呆愣中清醒過來,手足無措地招呼蘇如坐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生硬。
「請坐吧!我和明玲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了結。」
明玲一聽,頓時來氣:「劉光勇!什麼叫我們沒有事情了結?你跟我好了兩年,你說一句分手就分了?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我答應跟你分手了嗎?」
劉光勇低著頭找電視遙控器,將電視關掉。禮貌地拿出果盤招待蘇如和明玲,一句話都不說。
當初他急著走,他說要跟明玲分手,明玲並沒有答應,只是氣呼呼地看著他,眼淚不停地流。
他怕自己心軟,硬起心腸轉身走了。
去非洲的機會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媽媽的話沒錯,爺爺奶奶,二叔三叔,包括姑姑都不看好他們家。
爸爸過世之後,已經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一定要把這個家撐起來,一定給爸爸爭口氣。
非洲工作三年,再回來,履歷上會添上含金量很高的一筆。
只要熬過那幾年,以後的路就會平坦許多。
偏偏他沒有熬過去,將自己的一輩子都搭上了。
當初爺爺奶奶來看望他。爺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廢了,往後好好的在家裡混吃等死吧!我們劉家已經不指望你了。」
奶奶則是一個勁兒地罵他老媽胡靜:「你個掃把星,剋死了我兒子還差點剋死我孫子。我好好的孫子就這麼被你禍害了,往後我們老劉家再沒有你這一房。」
媽媽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停地哭,那一刻,他感覺世界都崩塌了。
他的確廢了,再也沒辦法站起來為誰撐起一片天。
將泡好的茶推到蘇如和明玲面前,劉光勇一句話都沒有,臉上陰沉一片。
他敢斷定,明玲會找來,肯定是將自己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包括他把妹妹說成是媳婦的事也都知道,那他還有什麼可說的?
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他都已經這樣了,分手跟不分手有什麼區別?明玲想爭這口氣,分手由她提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表達的是什麼?讓你提分手,我是被甩掉的那個是吧?我同意了。」
冷冷的一句話將明玲整不會了,她呆愣愣地望著劉光勇,眼裡不爭氣地流下了淚水。
蘇如在邊上看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做個透明人。
看的出來,劉光勇對這段感情完全是放手的態度,他不想要了,想要放棄,想要解脫。
明玲卻是萬般不舍,只要一聽說分手兩個字,立即哭的傷心又隱忍,叫人看了十分心疼。
傻孩子啊!真的是拿得起放不下,這樣註定就是個輸,輸的一敗塗地,一塌糊塗。許多男人都喜歡拿捏女人的心軟,將女人死心塌地拴在自己身邊。
「為什麼一定要分手?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好好的?」
聽著明玲委曲求全的話語,劉光勇心如刀絞。如果他還好好的,四肢健全,或許他很樂意跟她好好的。
可他現在成了這樣,還怎麼跟她好好的?
「嗬!嗬!嗬!」
劉光勇冷笑,伸出沒有手掌的左手給明玲看,再又扯了扯自己兩條空蕩蕩的褲腿,用只有四個手指頭的右手指著自己被毀掉的容貌。
「我們怎麼好好的?我這樣你不噁心嗎?你不噁心我自己都噁心。你回去吧!我們之間早就完蛋了。」
明玲很少看見劉光勇這麼兇巴巴,猙獰可怖的嘴臉,更是第一次面對他身體的殘疾。
說實話,瞧著他那沒了手掌,只有光禿禿的一根的手臂,的確是有點驚恐。
長這麼大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傷口,她心裡是害怕,更多的卻是心疼。這個男人當初出了這麼大的事,一絲一毫的消息都不肯傳給她。
一隻手掌被人活生生砍下,當時得有多疼。
「沒有完蛋,我們之間還能好好的,我不覺得你身上的傷有什麼可噁心的。光勇!你說過的,你會愛我一輩子。」
放下左手的衣服,劉光勇默默地將視線移向別處,明玲的眼淚像是滾開的水,煮著他的心。
很疼。
「那是不諳世事說的屁話,廢話,你都忘了吧!我把妹妹說成是媳婦,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的狼狽。你懂點人事,走吧!離開我家,離開我,我不需要同情。」
蘇如冷眼瞧著劉光勇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感覺的出來,他說出口的話,未必是真心話。
只是這話很傷人,她怕明玲受不住,將她摟在懷裡安慰。
「不要哭了,他不會因為你的眼淚就心軟的,咱們回去吧!」
「姑姑!我只是不甘心,為什麼我們之前都好好的,分開了幾年,就什麼都變了嗎?」明玲轉頭望著劉光勇,眼底有期盼,「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的心裡,可曾愛過我?」
「愛過!兩年!」劉光勇絲毫含糊,告訴了明玲她想要的答案,「後來不愛了,放棄了,一直到現在。
明玲!時間在過,人會變,你不要總想著原地踏步,幻想著一切依舊。
那不現實,而我是個很現實的人,我們已經屬於過去式,不會有未來。」
明玲搖頭,拼命地搖:「以前你不是跟我這麼說的,你說你會跟我結婚,會跟我有孩子,會等著孩子長大,我們老了接著帶孫子。」
聽著這些話,劉光勇笑了,哈哈大笑,笑的恣意張揚。
「那時候我很傻,很天真,總喜歡說些不切實際的話,你怎麼到現在還信?我早就不信了。」劉光勇不敢回頭,面向大門外,「我是個很實際的人,當初為了去非洲,放棄了一切,包括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你是被我放棄的那個,這回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