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吳仙仙幸福地低下頭,讓久久親了她的兩邊臉頰,恍惚中,仿佛感覺是女兒在親她,「曾太奶奶也謝謝久久!」
給了她一個圓夢的機會,要不是這孩子,她根本想像不出女兒從小到大的樣子。有久久在,就有了模板,她可以在腦海里盡情想像,感覺孩子沒有走,就在她身邊。
要不是于娜就這一個孩子,她都捨不得她帶回去,就養在她身邊。可她知道,這是奢望,久久是不可能在她身邊待著的。
她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怎麼可能一直陪著她這個老太婆?能陪她一段時間已經很好了,何必奢望?
女兒到底走了,被肖長奇那個畜生給帶走了,她還奢望什麼呢?
久久的病情一好,于娜就提出要回老家去看看。也跟吳仙仙說了父母反對她結婚,將她趕出家門的事。
吳仙仙安慰她:「不怕,這次大姨奶奶陪你一起回去,你父母不敢對你和久久怎麼樣的,放心吧!」
顧海洋和蘇如都不放心吳仙仙跟韓玉兩人跟著于娜回去,萬一路上有個什麼事,連個跑腿的人都沒有。
韓玉和顧博遠都年紀大了,不適合出遠門。最後夫妻倆一商量,由他們陪著一起回去。
老,中、青三代一起走,吳仙仙高興壞了,私心裡她是希望蘇如和顧海洋去見見妹妹的,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妹妹年紀也大了,這次沒去,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見上。
雖然心裡這麼想,可嘴上卻沒敢說出來。曾孫子是科研人員,有極為重要的工作,單位離不開他,有自己的研究需要他,哪兒有時間陪著她這個老太太四處晃悠?
沒想到他能主動放棄手裡的工作,陪著她去看望妹妹,吳仙仙心裡真的好感動。
曾孫媳婦也一樣,有自己的工作,也請假陪著她一起,就怕他們幾個老頭老太太搞不定。
這次同行的還有方偉銘,顧海洋叫上他的,就怕一出去又遇上肖家的後輩子孫搗亂,多個人心裡安穩些。
幾個人老的老,小的小,不能坐飛機,只能坐火車,買的都是軟臥,大家分兩間住。男的一間,女的一間。
男的那間就睡了三個人,顧博遠,顧海洋,方偉銘。
女的這間倒是睡的滿滿的,于娜母女倆一個床位,是上鋪。吳仙仙,韓玉,蘇如分攤了另外三個床位。
于娜感覺自己跟做夢似的,這次回去還能坐上軟臥,以前她連硬臥的票都買不起。
火車跑了三十多個小時才到站,下了火車,顧海洋叫了兩輛計程車,直接開著往于娜的家裡去。
這個時候可沒什麼村村通的大馬路,都是一些土路,好在也能通車。要是通不了車,顧海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老老小小的,哪裡走的了路。
于娜家的村莊就在離城市二十多里路的馬路邊上,不是很遠,司機將人送到,顧海洋多給了他們一人十塊。
說好二十五塊錢一趟的,他給了三十五,還留下了他們的BB機號碼,有啥事就扣他們,讓他們來接送。
知道這人不差錢,給的工錢高,兩司機都表示沒問題,如果需要加車,他們還有兄弟,可以叫上一起。
顧海洋答應了,家裡人多,說不定就得要加一部兩部車才坐得下。
于娜領著吳仙仙,韓玉,顧博遠,顧海洋,蘇如,手裡牽著久久,一行人往家裡走去。
九十年代初,農村的日子還是比較落後貧窮的,至少于娜的家就一層平房,二樓沒建起來,頂上裸露著鏽跡斑斑的鋼筋。
還有一些磚塊碼著,應該是想等錢攢夠了就加建。
她奶奶真的就坐在大門口,望著逐漸走近的一群人。老太太頭髮雪白,彎腰駝背,老眼昏花,牙齒脫落。
臉上皺紋縱橫交錯,溝壑遍布,可見年輕的時候沒少吃苦受累。
直到于娜走到她面前才看清楚了是孫女:「娜娜!你終於回來看望奶奶了!你這個死孩子喲!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你不知道奶奶有多想你嗎?」
老太太一邊舉起拳頭敲于娜的手臂,一邊抱著人哭,于娜站著不動,就讓奶奶捶。感覺這一刻她好幸福,還有奶奶能捶她。
吳仙仙,韓玉,顧博遠,顧海洋和蘇如,還有方偉銘站在一旁瞧著,也沒打擾老人家發泄情緒。到底他們來的突兀,總得讓老人家把心裡的不痛快發泄出來,一會兒再跟她說他們的事。
久久被吳仙仙牽著,不讓她去媽媽那邊,好在孩子也沒被嚇哭,就靜靜地看著。
吳君君發泄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望著孫女帶來的人,剛想開口問,猛地瞥見吳仙仙,整個人都震驚的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姐!是你嗎?」
「是!」
吳仙仙放開久久,于娜接過手牽著,韓玉扶著她,一步一步往吳君君跟前挪動,姐妹倆闊別了半個多世紀,終於重逢,說不激動是假的。
「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吳君君說完,走過來,抱著吳仙仙,跟孩子似的,「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姐呀!你終於回來了!哥哥和舅舅被人弄死了,丟在了江里。我沒用呀!連僱人打撈收屍的錢都弄不來。」
吳君君邊哭邊說,仿佛小時候一般。在他們家,大姐是最厲害的人,不管遇上啥事,都是她出面解決。
後來姐被肖長奇逼著出國,之後家裡就落敗了,一步一步落敗,媽媽死了,哥哥和舅舅被殺,到底為什麼被殺,沒人知道。
她被人凌辱,受盡了虐待,那些人滿足了欲望才將她弄暈,帶來北方,賣給了這戶人家。說是說,那會兒她都十五歲了。
想起往事,吳君君哭的不能自已,吳仙仙也跟著落淚,她能想像的出來,妹妹落到那些人手裡會經歷什麼。
畢竟那是群畜生,沒有人性的畜生,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怎麼可能躲開那些人的辣手摧花?
那個萬惡的時代,老百姓的日子是最難熬的。
畜生們總是不拿他們當人,偏偏他們還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每次想起來,吳仙仙都會氣的渾身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