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濤濤那年一搬來顧家,她就喜歡上了,文文靜靜的,做事還有條有理,一絲不苟。笑起來整個人青春洋溢,感覺路邊的花兒都沒他好看。
個子高高的,身材修長挺拔,院兒里許多女孩都喜歡他,就是不敢來跟他說。因為他很少在院兒里晃悠,要不在顧家,要不就是出去上學。
後來他進了國家數學研究院,許多人覺得配不上他,有幾個放棄了。再後來知道他是海外歸國華僑的孫子,還出國去了,基本上大院兒里所有的女生都放棄了。
她沒有放棄,她就是喜歡他,一定要寫信好好跟他說說這事。知根知底的她才敢主動出擊,她媽年輕那會兒也是倒追她爸,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別人家的爸媽會吵架打架,她的爸媽基本上不會爭吵,只會整天黏糊在一塊兒。
想到這裡,她的腦子裡冒出了自己跟濤濤也是你儂我儂的畫面,忍不住傻傻一笑,開始提筆給他寫信。
顧家。
顧一鳴的房間裡,蘇如坐在他對面,仔細地打量著兒子。
「你既然被錄取了,就說明你是喜歡幹這行的,那就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干,努力讓自己站在高處。」
「媽媽!你不怕我干不好?或者是我一不小心干砸了?」
顧一鳴的心裡有點小興奮,只要老媽點頭同意,不顧慮什麼,他肯定把自己知道的知識都運用起來,爭取把計算機事業做的風風火火。
沒等蘇如回答,推門進來的顧海洋剛好聽見了兒子的話,瞪了他一眼:「要是你得了那樣的先機還干不好,我看你也不用進計算機中心了。記住一點,打死都不能說出家裡的秘密。
這是我們家的機緣,要是輕易被人知道,會惹來許多麻煩。因為那地方根本就解釋不清楚,懂我的意思嗎?」
顧一鳴點點頭,求知慾很強地望著蘇如:「那地方是從小就有的嗎?連外公外婆都不知道對嗎?」
蘇如沒說話,點了點頭。她不想跟孩子解釋什麼前世今生,太詭異,只能按照他的猜想來。
「我知道了。」顧一鳴一臉滿足地笑了,「媽媽!這是我們母子之間的秘密,但你要答應我,如果我需要進去,必須放我進去。」
「可以。」蘇如也沒推辭,「空間裡有許多的秘密,只要你不往外瞎說,媽媽都會滿足你的要求。」
「我肯定不說,誰都不說。」顧一鳴保證,之後要求,「我現在就想進去,晚上要做些準備,明天要做個入職報告,得拿出點真東西來震懾住那些人,讓他們不敢小瞧我。」
「行!我們一起進去。」
蘇如話音落下,一個意念,三人進了空間。顧一鳴坐在電腦前開始「啪啪啪」地敲打鍵盤,顧海洋拉著他家如寶進了臥室。
「這小子年紀不大就進計算機中心,會不會成為《傷仲永》裡頭的仲永?」
「不會。」蘇如抬頭望著顧海洋,語氣認真,「我們要相信他,鼓勵他,不要打擊他,消耗他。」
「好!聽你的!」
就這樣,顧一鳴去了計算機中心報到,成為了裡頭最小的工作人員。
蘇如依然在人民醫院上班,顧海洋和顧博遠去了單位,估計沒一兩個月回不來。田老爺子每天中午都會來家裡吃飯,顧老爺子熱情邀請來的。
家裡中午就他跟兒媳婦,嚴家老兩口,多個田老爺子也好,三人正好喝一杯。下午他回去,韓玉都給準備了飯菜,用個鋁飯盒裝著,晚上回去放在電飯鍋里熱一下就可以吃了,很方便。
早上泡杯牛奶,煮個雞蛋就對付了。要是遇上下雨天他不愛動,韓玉還會給他送飯來。
田老爺子心裡十分感激,認了個徒孫就跟認了個兒子似的,他家老二和老二兒媳婦都沒這麼孝順。
吳仙仙去了海城就沒這麼幸運了,託了人去打聽家裡人的下落,經過多方查證,家裡人都沒了。
不管是舅舅還是弟弟妹妹,母親全都死了,沒留一個活口。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女兒也不見了,只查到說參加了一個什麼革命團體,最後就查無此人了。
女兒結婚了,有個外孫女,叫韓玉,在海城韓家生活過一段時間。她抱著希望去了韓家,卻告訴她外孫女失蹤了。
住在海城的招待所里,吳仙仙每一天都在流淚,她滿懷希望回到海城,卻是什麼都沒找到。
依然孤家寡人一個,望著自己枯樹皮一樣的臉,吳仙仙絕望透頂。原本還想著,只要找到了親人,她就在海城開一家酒吧,維持生計。
眼下看來,根本用不著,海城這地方,給了她太多太多的傷心和失望。年輕的時候恰逢亂世,她生不逢時,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好不容易熬到和平年代,回來卻不見了所有的親人。
海城!對她來說實在是個傷心的地方。
她不想留在這裡了,想離開,去京都看看。到底在那裡還認識了一個同樣回來尋找兒子的朋友,她們算是同病相憐的苦命人。
京都要是能落腳,還是在那裡落腳吧!海城有太多不好的記憶,讓她的心口感覺憋悶。
買了一張火車票,吳仙仙提著一個旅行包,上了火車,打算先去找王靜茹。海城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太壓抑,好想哭。
這地方讓她肝腸寸斷。
一個人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吳仙仙望著車窗外邊,眼淚不知不覺地爬滿了臉。
到了京都,她叫了個蹬三輪的,講好價錢,讓人把她送到蘇家。
蘇奶奶開門出來,見到個穿著優雅的老太太,感覺奇怪,就問她:「您找誰?」
吳仙仙禮貌地對著她笑了一下:「我是來找王靜茹女士的,請問她在嗎?」
「您找靜茹?」蘇奶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靜茹搬走了,她家裡人口多,買了座比這裡更大的房子,要不我帶您過去?」
「謝謝!辛苦了!」
吳仙仙忍住心裡的酸楚,看來靜茹是找到她兒子了。有兒子就會有兒媳婦,孫子孫媳婦,曾孫曾孫女,可不就人口眾多。
哪裡像她,大老遠從外邊回來,一個親人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