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尋著哭聲找過去,就看見牛牛站在一個番薯窖里,前面有一道一米多高的土墩,他人小,爬不過去,所以才哭。
這是蘇老三特意選的這麼個地方,怕孩子真的醒來亂跑,再出什麼事他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牛牛!你怎麼在這裡?」
蘇老三假裝很激動地走過去,爬上土墩,把人抱了下來,交給身邊另外一個人。
「趕緊去告訴大隊長一聲,說孩子找到了。」
「我馬上去。」有人轉身拔腳就跑。
蘇老三吩咐抱孩子的人:「你趕緊把牛牛送去給我家老四,我就不過去了,被我爸看見又得挨一頓罵。」
「誒!那你回去吧!」抱孩子的人理解蘇老三的苦衷,「你家老二不在了,蘇衛良又不在,你爸可就全指望你了。」
「唉!」
蘇老三長嘆,搖著頭,什麼都沒說,往另外一條路上走了。
老頭指望他可以,沒說不行,可總這麼作妖,總想著害人可怎麼辦?一次兩次他還可以承受,要是再繼續作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到什麼時候。
可他是真都不敢把老頭的事舉報上去,他要真說了,他也得坐牢,誰讓他知情不報呢?他犯了包庇罪。
他坐牢不要緊,可他兒子怎麼辦?有個坐過牢的父親,往後誰敢嫁給他?眼看著兒子就長大成人了,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能出事?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一樣,他不想舉報老頭,就得承受他時不時地作妖。往後還是得看牢一些,不能放任他出去害人。
不然他會被逼瘋的,他不想瘋呀,他想好好地活著。
在外邊看熱鬧看的起勁的蘇老頭聽說孩子被找到了,頓時臉色一黑回了家,關上房門,走到米缸面前一看,裡頭的孩子不見了。
「砰!」
他一拳砸在床板上,床上的被子都被他的力道震的彈跳起來,額頭上青筋立時暴脹。
蘇老頭那個氣啊!恨不得把全村的人都抓來凌遲,蘇家丟了孩子,大家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要不是大家一直在找孩子,說不定他早就把那小崽子給弄去山上扔掉了。
到時候找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屍體,如今孩子走了,找到的是活生生的人,他怎麼不生氣?
他計劃了多久,費了多少糖果花生才把人從隔壁村子找來,為了弄死個小崽子他容易嗎他?
其實這會兒的蘇老頭只顧著生氣,完全忽略了一點,那麼高的米缸,一個三歲的孩子是怎麼爬上來跑掉的?
為什麼跑了不回家?而是去了後山?
這會兒他就顧著生悶氣了,完全沒領悟過來其中的道道,等他明白過來後再去問蘇老三,他打死不承認自己在中間做了什麼。
人都已經救走了,安全回到了家,他做什麼要承認是自己抱走了牛牛?他們父子倆掐起來有啥意義?
牛牛被人抱著送回家,劉春香一見,摟住就哭,蘇衛旺聽說兒子找到了,也慌不擇路跑回來,見孩子好好的,鬆了口氣。
哭了一會兒,劉春香的奶奶劉老太太問牛牛:「你去哪兒了?不是跟你媽在外邊曬太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牛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低著頭,眼淚汪汪的:「是我錯了,姑姑說過,不能跟不認識的人走,我錯了。」
「你先別急著認錯,你告訴太外婆,你跟誰走了,去哪兒了?」劉春香的奶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很是溫和地問孩子。
揩了一把鼻涕,牛牛看了看大家,哭著說:「一個大哥哥叫我去看逗螞蟻,我就跟著他走了,我們去的是那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那邊住著有別人,也有蘇老頭家。
「到了那兒我們就開始逗螞蟻,好多好多的螞蟻已經爬出來了,我看著它們努力抬一片糖果。」
說到這裡,牛牛不說話了,愣了一下,像是很害怕,往劉春香的懷裡靠。
蘇衛旺焦急地問兒子:「後來呢?」
「後來,後來,後來······」話沒說完,牛牛「哇」地大哭,邊哭邊說,「後來有壞人捂住了我的嘴巴鼻子,我喘不上氣,就睡過去了。」
邊上的人聽了,連聲感嘆。
「可憐吶!孩子小,什麼都不懂,哪裡是喘不上氣睡過去,肯定是被人捂住口鼻弄暈了。」
「天吶!太可怕了,咱們村里竟然有壞人要害孩子?」
「是誰那麼缺德要做這種天打五雷轟的事?咱們可得好好查查,到底是誰要害春香的兒子。」
劉春香的奶奶接著問牛牛:「你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了嗎?」
牛牛搖頭,哭著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沒看見他的臉。」
問話到這裡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孩子連人都沒看清楚,哪裡能指望他說出是誰要謀害他。
劉大隊長又問了幾個問題,牛牛雖然哭的厲害,都一一回答了。看的出來,他在公社裡學到了很多,哪怕出了這樣的事,哪怕哭的厲害,該說的也都說了。
蘇衛旺和劉春香對視一眼,心裡都知道要害他們兒子的人是誰,可惜沒有證據。就連牛牛說的那個小哥哥也沒人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今天大年初二,回村里來的小娃娃不少,可每一個他們都詢問過了,沒有人喊牛牛去看逗螞蟻,那喊他的人到底是誰?
從哪兒來的,這事還真不好查,本來今天就是走親戚的日子,小娃娃在外頭走來走去不會有人疑惑。
要在平時,或許還會有人注意看一眼,像今天這種時候,根本沒人會去多看多想。
誰都不知道那個喊走牛牛的小哥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也沒人注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兒,是誰家的娃。
「既然人找回來了,就好好安撫一下,孩子小,可別嚇著了。」劉大隊長告誡了劉春香和蘇衛旺兩句,就讓大家都散了。
水仙,劉萍萍,陳燕子,桂花都來安慰劉春香,之後又告別回了自己家。
牛牛的確被嚇著了,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見媽媽一直哭,還用手去給她擦眼淚。
「對不起!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隨隨便便跟陌生人走了,不管是小哥哥小姐姐都不行,我吸取教訓了。媽媽!你別哭,你肚子裡還懷著妹妹呢,我不想讓妹妹知道她哥哥那麼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