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陰森地盯著蘇老三看了很久，蘇老頭悻悻地跺腳，警告：「不幫可以，但不能走漏風聲，不然也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看著老頭一步步進了自己的房間，蘇老三靠著牆壁，緩緩地滑下，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今天他是鼓足了勇氣跟老頭說的那番話，要是再來一遍，他說不定都沒勇氣開口。這是他第一次態度強硬地跟老頭面對面說話，再來一次，估計他都沒那底氣。
實在是老頭那看人的眼神叫人瘮得慌，可怕的很。
蜷縮成一團，蘇老三把自己抱的緊緊的，渾身顫慄，比幹了啥重活都讓人虛脫。
感覺老天在真的魔怔了，一心一意就想著要弄死大哥一家，這可怎麼辦？他要不要去提醒大哥一聲？
還是算了吧！大哥一家應該也知道老頭的壞心思了，不然怎麼會把幾個娃娃都弄去公社養著？
小如那孩子很聰明，大哥家有她，啥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蘇老三思考了一會兒，覺得這事還是先不要聲張，萬一老頭沒實施下去，大過年的讓大哥一家提心弔膽不是個事。
孩子們估計新年一過就得去公社，不會在家裡待多久。只要小心些，他多注意著點兒，應該不會出啥事。
蘇大強一家忙碌著過年，孩子們也都沒有出去瘋跑，待在家裡玩，實在是外頭太冷，還下著雨雪。
蘇老頭躲在暗處，一直等到大年三十都沒等來機會，幾個小崽子根本不出家門，他就算想下手也沒機會。
氣的老頭的臉更陰沉了，連年夜飯都沒吃，爬上床睡去了。
蘇老三喊了他好幾次都被他吼了出來：「滾！別來煩勞資，吃你的去。」
蘇衛軍見了直搖頭，拉著他老爸蘇老三就走：「爸！爺爺愛怎麼樣就讓他怎麼樣，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個年，一會兒我還得去跟四哥喝一杯。」
蘇衛軍說的四哥就是蘇衛旺，蘇老三夫妻倆都知道，兒子跟大哥家裡的幾個孩子很親近，這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屋裡的蘇老頭聽見了，猛地坐起來，對著蘇衛軍就罵：「你個龜孫子，敢去找蘇大強一家，腿給你打斷。
沒腦子的二百五，人家有把你當人嗎？人家把你當狗，我看你就是去蘇大強家吃屎的狗。」
大年三十被爺爺罵成吃屎的狗，蘇衛軍很生氣，瞪了眼蘇老頭的屋子，把蘇老三給拖走了。
文月紅也聽見了蘇老頭罵人的話，忍不住就紅了眼眶，大過年都不讓人自在，罵的那麼難聽，她兒子真的是太委屈了。
可又不能拿蘇老頭怎麼樣，只能硬生生憋著，一家人坐在飯桌上沉悶地吃著，誰也沒心思開口說話。
蘇大強家不一樣，大大小小十多口人，分了兩桌，濤濤帶著幾個弟弟妹妹一桌，蘇家四兄弟和蘇大強坐了一桌。
以前是要祭拜祖先的，如今都省事了，就弄了三個菜意思意思一下。王雪嬌領著家裡的四個兒媳婦和面，剁肉，調餡料，包餃子。
第一鍋上來，先給了蘇大強一碗，之後是幾個孩子們的，濤濤連忙告誡弟弟妹妹們：「姑姑說了，要咱們尊老愛幼，咱們家爺爺奶奶是老人，值得尊敬，咱們雖然幼小，可還有比我們更小的。」
明月點頭，端起碗給牛牛夾了幾個餃子，送到他面前：「牛牛！你先吃。」
牛牛不服氣：「我不是家裡最小的，明春弟弟才是，我是哥哥，應該先給明春弟弟吃。」
明春站在桌子邊，有點搖搖欲墜，還不怎麼站的穩，見牛牛把餃子給他，笑了，伸手要抓，被明月抱了起來。
「燙！姐姐餵你！」
學著奶奶給一鳴弟弟餵雞蛋羹的樣子，明月夾起一個餃子，放在嘴邊使勁地吹，覺得不燙了遞到明春的嘴邊，細心地囑咐：「少咬一點兒，免得燙著嘴巴。」
小小的明春也聽話，真的就小小口地咬了一口，包在嘴裡，雙手拍打著桌面，開心得兩眼笑眯：「嗷氣！嗷氣！」
廚房裡的幾個女人瞧了，都在笑，劉春香邊包餃子邊樂：「咱們家的幾個娃娃怎麼就那麼可人疼呢？瞧瞧我家牛牛，爭著搶著要當哥哥，還懂得把餃子讓給弟弟。
明月更是，竟然餵飯餵的像模像樣，都跟誰學的，不會是跟我們家小如學的吧？」
王雪嬌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管她跟誰學的，孩子能懂事就好，別一天天的眼高手低，貪吃貪睡又貪玩就行。」
李小春感嘆：「我們家幾個娃娃真的很懂事，小小年紀待人接物很是老成，濤濤看著斯文秀氣，跟電影裡的王孫公子似的。長的也好，將來長大了肯定得迷倒不少小女娃。」
兒子被誇贊，馬小蘭心裡很歡喜：「都是小如的功勞，瞧孩子們那一身的穿戴，哪裡有半點農村娃娃的樣子？媽！小如花那麼多錢給娃娃們做新衣服，您怎麼不攔著點兒？」
「我攔了，沒攔住。」王雪嬌也在包餃子，「小如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說管什麼用？不但娃娃們有，我和你爸還有呢？
你們也別心裡過意不去，小如是感念幾個嫂子支持她讀書，村里能夠讀到高中的女娃娃就她一個，能夠考上大學的也就她一個。
你們先種下的因，後頭才結出的果，大家心裡有數就行。小如的日子不用你們犯愁，海洋的工資高著呢。」
關鍵是還能有人在暗地裡幫襯著，哪怕養了這麼多的娃娃，其實真沒花錢去買什麼吃食，都是白鬍子老爺爺給的。
只是這話她不能說出口，怕隔牆有耳，聽見了要被人舉報上去，那就是滅頂之災。
嚴麗紅望著婆婆，滿足地嘆氣：「說來說去還是咱家小如好，要是一般小姑子才不會考慮這些，她讀書厲害，我們供養著那不都應該的嘛！」
劉春香爽快地接下話茬：「那可不，誰還能說出什麼來？也不知道小如去了京都過的好不好。天氣這麼冷，帶著一鳴還有親家爺爺，路上可有啥事沒。
老老小小的，路途又遠，真不省勁兒。還以為咱家小如就嫁在村里呢，誰能想到顧海洋是京都人？這不等於是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