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機？會嗎？顧海洋狐疑地望著眼前的胡志天，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愧疚，應該是對他父親的愧疚。
他的親生父親失蹤了？在他很小的時候？當時國家一片混亂，從國內弄走個把人根本不稀奇。
只要道上有人，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如果國內巡查不到，我想那位顧博遠同志要麼去了國外，要麼就是被人給殺害了。」
在說這句話時，顧海洋的語氣很平靜，沒有半點起伏。到底他跟那位有可能是他親生父親的顧博遠沒有見過面，談不上什麼感情。
後世他也沒聽說過什麼機電專家顧博遠，難道是他孤陋寡聞了？這個也有可能，前世他就顧著東躲西藏，想方設法怎麼活下來了，哪兒有閒情逸緻關注別人？
胡志天回頭瞅了眼顧海洋，點點頭：「你分析的沒錯，國內找不到，肯定就是去了國外。可惜我們國家目前跟國外建交的不多，查探起來很難。你知道自己小的時候，為什麼會被人丟棄的原因嗎？」
「知道。」顧海洋沒有隱瞞，「據我舅舅說，當時的我又瘦又小，看上去像是養不活，要不是我爺爺奶奶貼身帶著，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可我養父母的兒子不一樣，他長的白白胖胖，十分可愛，整條街的人都很稀罕他。爺爺奶奶一天內失去了所有親人，就只剩下了我，他們很是珍惜。」
胡老爺子沒再吭聲，愣了片刻，回頭叮囑顧海洋：「明天你回單位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你的事，還有你父親的事，估計都小不了。以後有什麼進展，我會給你寫信的。」
「謝謝胡爺爺！」
話說到了這份上，顧海洋就知道老爺子不想跟他聊這個了，主動站起來給人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胡志天微微眯眼，他聽出來了，那個姓韓的女人應該有很大的問題。
只是如今顧家都是她在主事，顧老爺子已經老了，要是告訴他面前養了二十來年的孫子不是顧家的孩子，他能承受得住嗎？
當年顧博遠去海城，是他帶著走的，結果卻沒把人安全帶回來。老顧一生就生了三個兒子，老大老二在戰爭年月犧牲了，沒有留後。
老三顧博遠對機電很感興趣，曾經出國留學，後來學成回國就跟在他身邊做事。因為工作需要去了海城，他在那裡喜歡上了一個小姑娘韓玉。
當時他反對過，覺得他們是來工作的，不確定待多久，萬一到時候去了別處，留下小姑娘一個人怎麼辦？顧博遠不聽，沒結婚兩個人就纏繞在了一起。
後來他奉命先回京都，留下顧博遠主持大局，沒想到一個月後傳來噩耗，顧博遠無故失蹤。
韓玉堅持生下孩子，為顧家留了一後。這些年韓玉一直帶著孩子生活在顧家，沒有再嫁。
那孩子長的不像韓玉也不像顧博遠，曾經他也懷疑過，也僅僅只是懷疑，不敢說出口。今天看來，這個韓玉不一般。
好好的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孩子扔掉？為什麼要派人殺了顧博遠的親生兒子？難道那孩子不是她生的？
如果不是她生的，那當年在海城到底發生了什麼？顧家如今生活著的韓玉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件事，細思極恐，越想越覺得讓人毛骨悚然。
最好還是去告訴顧老頭一聲，讓他有所防範，免得真出了什麼事，追悔莫及。
胡志天說做就做，起身叫車，去了趟顧家。這個時間點韓玉不在家，她兒子顧海洋在部隊，家裡就顧老爺子一個人在。
見到他來，滿頭白髮的顧老爺子放下手裡澆花的小水壺，拄著拐杖，樂呵呵地望著胡志天。
「怎麼有空來看我了？看你一臉嚴肅的，像是我欠了你錢沒還似的。」
胡志天臉上神色一松，略微地笑了笑：「家裡沒外人吧？」
顧老爺子把人帶到書房，關上了房門，鄭重其事地請胡志天坐下：「她上班去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長的跟博遠幾乎一模一樣的人。」怕顧老爺子見到顧海洋會激動，胡志天先把話挑明，「他叫顧海洋。」
「什麼？」顧老爺子果然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的是真的？他也叫顧海洋？還跟我家博遠長的一模一樣？」
「是！」胡志天微微頷首，眼底露出迷茫，「博遠的事透著古怪，顧海洋的事更是古怪。他知道自己是別人遺棄的，還知道換走他的人是一位姓韓的女人。
最奇怪的是京都有人寫信去他所在的村子，讓那裡的大隊長弄死他。老顧！你覺得是誰要弄死顧海洋？」
顧老爺子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他錯愕地看著胡志天，再次確認：「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胡志天坐在顧老爺子對面，壓低聲音告訴他，「孩子很厲害，是我們部里動力研究的得力幹將，他設計研究的東風三號是目前國內動力提升最快的。
也許這就是博遠在天之靈保佑的，孩子差點被陷害，好在他有所防備，沒有讓那人得逞。他的工作單位很安全，在單位里他不會有事，出了單位就不好說了。」
「我需要見見他。」
顧老爺子握著拐杖的手不停地顫抖，他想要見見另一個顧海洋，如果他真的跟兒子長的很像，那說明他多年來的懷疑是對的。
其實他早就發現韓玉的不對勁了，也發現孫子長的不像自家人，可到底是從小一手帶大的，兒子又沒了音信，他就把這點疑問死死壓住，不敢表現出來。
韓玉這個女人表面上看生氣很是溫順良善，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個性，特別是她生氣打孩子的時候，一點不心疼，真的是往死里打。
孩子打小是木訥了些，學習成績也不好，可還是很老實聽話的。每次只要犯一點錯誤，當著他的面韓玉只會嚴厲地批評幾句。
等他去休息了，就會把孩子拉起來，關上門狠狠地揍。根本不像是是教育孩子，倒像是在泄憤。
孫子偷偷摸摸地跟他告了好幾次狀，他也看了孩子身上的傷，感覺這女人打孩子太過分。
想著她沒有男人陪在身邊，心裡變態扭曲也是情有可原，如今想想，未必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