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確沒有看書，這也不是五星大隊那些人作弊的理由。」還是有人不死心，想要拉五星大隊的人一起下水。

  他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羅主任見狀，挑眉：「我終於明白你們為何會被淘汰。」

  他指著一群鬧事的人緩緩道：「就你們這種聽不懂人話的人，若是公安局那邊錄取你們，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了。」

  「我說過，所有的考題都是市公安局出的，別說是周成業，就算是我也不知道。」羅主任走到剛剛大聲說五星大隊作弊的人跟前：「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你聽懂了嗎？」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知青，當初憑著一腔熱血下鄉，現在後悔了，就想要找機會回城。

  現實卻告訴他，下鄉容易回城難，別老是想著做白日夢了。

  現在終於有一個機會脫離苦難的下鄉生活，他使勁兒就想要考進公安局，沒想到筆試就被淘汰了。

  他咬牙：「你說沒有就沒有？」

  他現在已經無路可逃，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羅主任淺笑：「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市里告我，告周成業，如果覺得市里還不行，就去粵州，去京市，我隨時奉陪。」

  他是不喜歡周成業，卻明白周成業不會做這樣的事。

  完全不怕他們去鬧事兒。

  羅主任看著生氣又害怕的人，笑著問：「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有人小聲說：「知道，這裡是閣委會。」

  「既然知道這裡是閣委會，就應該明白，我隨時都可以讓人把你們關起來。」羅主任冷笑一聲，一個兩個還真是憑著一腔熱血就來鬧事兒，完全不顧後果。

  「你們若覺得這一次的考試有問題，那就去告，我隨時恭候。」他似笑非笑盯著在場的人：「只是你們今天來閣委會鬧事兒，已經違反規定，全都做好登記，稍後會有人去你們所在的大隊，把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你們書記和大隊長。」

  「該罰的還是要罰，也好告訴你們，閣委會不是你們想要來鬧事，就可以來鬧事的地方。」

  等周成業得到消息趕到時，那些人已經離開了。

  羅主任的秘書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周成業：「周主任，羅主任還是很關心你的，他今天懟得那些人無話可說。」

  「當然，羅主任是一個好領導。」周成業笑著對秘書說：「這一次的事謝謝你們了。」

  林秘書呵呵一笑：「周主任，事關閣委會的名聲，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周成業心裡呵呵兩聲，閣委會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周主任，羅主任在辦公室里，您趕緊進去吧。」

  羅主任看著走進來的周成業，淡淡說：「事情已經解決了，你現在才出現，會不會太遲了。」

  周成業聞言淺笑一聲：「說來，還要感謝羅主任今天出言相助，以及感謝您相信我。」

  「別別別，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不想付出又想要收穫的人。」羅主任撇撇嘴：「還有，我很不喜歡被人懷疑，我不會允許任何影響到南扶縣政府的事發生。」

  周成業點點頭：「羅主任是一個思想覺悟都很高的領導，值得我們學習。」

  對於這一點，周成業還是認可羅主任的，以前南扶縣那些被送來勞動的人會受到磋磨，更多的是以前的陳副主任帶人幹的。

  「行了，你也別拍我的馬屁，我承認我其實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我兒子考回縣城。」說到這裡，羅主任暗罵一句：「那臭小子自己不願意回來，還不允許家裡人去看望他，整天都想著和家裡人作對，簡直就是氣人。」

  想想兒子寫回來的信就覺得生氣，很想去把人綁起來狠狠揍一頓。

  說什麼要盯著爺爺奶奶，不要讓爺爺奶奶去五星大隊鬧事兒，要不然他就犯錯，然後被送去更遠的地方改造。

  或者報名去當兵。

  看到這些話時，他都氣得快哭了，他爺爺奶奶為了他付出那麼多，卻被那小子嫌棄，他都想要說一句白眼狼了。

  周成業聞言，很想說一句，你兒子只是來走一個過場。

  可是周成業不敢這樣說，擔心會刺激到眼前這位一心想著兒子回到身邊的老父親。

  他說：「羅輝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可是這一次來考試的人裡面不缺優秀的人，所以羅輝能不能如你所願考回縣城，要看他的實力。」

  羅主任點點頭：「放心吧，我明白，我說了是一場公平的考試，絕對不會在背後插手我。」

  他雖然很想兒子早點回來，卻不會做超出自己底線的事情，他當初對待五個女兒也是一樣，說是為女兒安排工作，其實只是提前告訴女兒哪個單位招工，讓她們做好準備去考試。

  絕對不會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去為女兒算計一份工作。

  第二天的體能測試，五星大隊裡知青和那幾個高中生都占了很大的優勢，那些聽信流言蜚語，覺得五星大隊作弊的人看到陸國華他們不管是跑步還是做力量考試都把大伙兒甩在後面。這才明白，五星大隊的人，也許真的是憑實力拿到這樣的好成績。

  有人忍不住小聲問羅輝：「你們為什麼會那麼厲害？」

  羅輝說：「我們從去年開始，每一天早上很早就起來跑步，晚上也會做一些訓練。」

  「為什麼啊？還是你們早就已經知道會招人？」

  「就是就是每一天幹完活，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還要去訓練。」他們肯定是早就知道公安局會招人的消息，要不然不會這麼拼命。

  李國棟聞言淡淡說：「我們選擇鍛鍊身體，是因為我們都是知青，體力比不上當地的社員，幹活比他們要慢，如果自己不從自身找原因，不鍛鍊好自己的身體，多幹活，等著喝西北風？」

  「還是你們覺得我們身體健康，好手好腳卻要大隊搭把手才能過活，是一件很榮耀的事？」

  羅輝點點頭：「我們知青點的俞知青說過，我們既然下鄉了，那就要選擇去適應當地的生活，去融入當地，而不是等著別人去遷就你。」

  「自己做不到，就心思狹隘的覺得別人也做不到。」歐建國輕笑一聲：「想要不勞而獲的人，往往腳步不會往外挪半分。」

  最後一場對打測試，只留下幾個人，而五星大隊只有三個人人選。

  分別是陸國華和李文舟以及另外一個高中生。

  這個高中生從小就喜歡在山裡跑來跑去，大隊裡的人都叫他猴子。

  他跑步的速度很快，身手很敏捷。

  周書記看了一眼儲銘：「你們都沒有盡全力。」

  儲銘淺笑：「書記，我志不在此，只是來陪他們考試。」

  羅輝連連點頭：「我也是，我和儲銘哥都想要去當兵。」

  周平安沉默片刻：「我會幫你們留意徵兵的消息。」

  看著大隊裡其餘幾個年輕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周平安拍拍他們的肩膀：「不要多想，回去繼續努力訓練，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只有做好準備，機會來臨時，你才會把握住。」

  幾個年輕人都點點頭。

  他們在縣城裡等待最後一場對打測試。

  一直到下午五點，這才得到最後的消息。

  最後錄取了李文舟和猴子，以及另外一個公社的社員。

  霍瀾辭看了一眼陸國華，緩緩道：「沒事，還有機會。」

  他來縣城的第一天就去找自己的朋友陳和平，詢問縣城有沒有招工的消息。

  他看向在場的人：「南扶縣磚瓦廠保衛科要招一個人，需要考試。」

  說完後，他把一張紙塞到陸國華手裡：「這是推薦信，你拿著去磚瓦廠報名考試。」

  眾人聞言都紛紛看向陸國華，當事人也一臉懵：「這，這，給我的？」

  霍瀾辭點點頭：「就是給你的，你性子沉穩，比他們都合適。」

  說完後，霍瀾辭看向其餘人：「如周書記所言，只要我們做好準備，總會有機會。」

  「不管想要去當兵，還是想要找一份工作，只要你早早準備起來，贏面就會比別人大很多。」

  季青點點頭：「阿辭，我們都明白的。」

  「我們回去會努力訓練，也會多看高中的課文，不會因為下鄉就把功課落下。」鍾餘糧笑著說：「我們還年輕，總會有機會。」

  張鐵生哈哈笑著撞了一下陸國華的肩膀：「就是就是，五星大隊這麼好，就算沒考上，我也樂意回去和大家一起種田。」

  大隊裡的另外幾個年輕人也笑了：「我們本就是當地人，更不怕，有機會就上，沒有機會就等待。」

  「我們那叫蟄伏起來，只要有機會，就撲上去。」另外趕緊糾正。

  他覺得，用蟄伏最適合此時此刻的處境。

  周平安看他們真的沒有喪氣，反而激發了鬥志，這才鬆了一口氣。

  最怕他們有怨言。

  特別是自己大隊裡的那幾個小年輕，就怕他們會覺得是知青們搶了他們的機會，然後對知青們心生怨恨，從而忽略了自己實力的因素。

  南扶縣磚瓦廠並不在縣城，而是在距離寧山公社三公里的一處路邊，這裡占地廣，居住的人比較少，靠近路邊，是建廠的好地方。

  所以他們回程時，還順便去了一趟磚瓦廠。

  因為陳和平的推薦信，即便已經是晚上八點，磚瓦廠的領導還是選擇當場考核。

  毫無疑問，陸國華成為磚瓦廠保衛科的一員。

  離開磚瓦廠時將近九點，周平安等人卻覺得很開心，這一次出來，他們五星大隊出了兩名公安，一名工人。

  這是很榮耀的事。

  證明他和大隊長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就應該讓村子裡的後生多和小知青們接觸。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真是一點也不錯。

  回到五星大隊時，已經晚上十點多，大家早就睡下了。

  霍瀾辭在自家門外站了一會兒，最後也沒有去打擾俞小五，選擇回房間休息。

  葉淑蘭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敲門聲，趕緊起來開門。

  看到是自己的丈夫，她瞬間清醒：「文舟，你回來了。」

  李文舟摟著葉淑蘭的肩膀，關上門，把人帶回房間裡：「外面冷，你趕緊躺回被窩裡。」

  葉淑蘭搖搖頭：「我穿得很厚實。」

  她沒有問李文舟有沒有考上，而是看著他，笑著問：「餓了吧，我去煮東西給你吃。」

  說完後她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李文舟拉住她的手，把人帶到懷中：「淑蘭，我成功了。」

  「你以後不用跟著我過苦日子了。」這段時間不要命的訓練，還有每天晚上在燭火下苦讀，最後換來了喜人的結果。

  葉淑蘭愣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真的？」

  「文舟，你成了一名公安？」

  李文舟看著她傻愣愣的樣子點點頭：「是的，我成為一名公安同志，三天後到縣城報到。」

  他伸出手輕撫葉淑蘭的臉：「只是以後家裡就要委屈你多照看了，我在縣城不能經常回來。」

  「我會好好在家等你回來，附近都是知青，我如果有什麼事也能找她們幫把手，再不濟還能回去找娘家人幫忙，不用擔心我。」葉淑蘭笑著看向自己丈夫：「文舟，你真的很厲害，我為你開心。」

  她以前就覺得文舟這樣聰明的人，不應該被困在這小小的山村里。

  現在，他終於走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五星大隊的社員們就得知李文舟和猴子成為公安，陸國華成為磚瓦廠保衛科的保衛員。

  一時間，大家都議論紛紛，也讓大家明白，現在念書和訓練並非沒用，只要有機會，還是可以成為一名工人。

  大家都在心裡暗戳戳想著，讓自家孩子來知青點跟著他們一起學習，訓練。

  下工時，俞菀卿和霍瀾辭走在回知青點的路上，她小聲提醒：「今天，大隊裡的嬸子大媽們看我們的眼神，有點像妖怪看到唐僧。」

  恨不得撲上來咬一口。

  霍瀾辭淺笑：「應該是看到猴子成為一名公安，也心動了。」

  「也就是說，我們以後要帶著更多的人訓練？」一股不安的感覺湧現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