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知青聞言都笑了,其實他們很多人都這樣寫,如果不是這樣寫,家裡的人肯定覺得他們在鄉下日子過得很幸福,直接斷了他們的經濟。
俞菀卿淺笑,她完全不擔心父母會斷了自己的經濟,因為她是家裡最小的,最受寵的。
就連娶回家的嫂子,都是一個和善的人。
所以她沒有別的知青那種煩惱。
「我覺得下鄉後想要回城,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除非家裡真的能為你找到工作單位接收自己。」俞菀卿給大家提一個醒:「從出現知青下鄉到現在,已經十幾年,能回城的人寥寥無幾,我們總要為自己打算。」
眾人聞言都沉默了,是啊,他們總是要為自己打算。
高慶梅說:「能遇到搞錢的機會,還是要爭取一下。」
「所以跟著菀卿和霍知青鍛鍊身體,是勢在必行,有一副好身體,才能談以後。」
從她下鄉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離滬市很遙遠,就算回去,也許只能算是家中的過客。
父母身邊有兩個兄長,還有妹妹,現在還能想到自己,以後呢?
高慶梅看向在場的人,淡淡說:「只要你不是獨生子女,就有人可以替代你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不管感情再深,時間和距離都會像一把刀,把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王玉萍點點頭:「慶梅說得沒錯,只要你有兄弟姐妹,他們經常能陪在父母身邊,早晚有一天,你這個距離他們很遠,無法噓寒問暖的孩子,就不再重要。」
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大家都沉默下來。
俞菀卿心裡暗想:還要十幾年知青回城的政策才會出,以前就有很多下鄉後,被家人放棄的孩子。就算有機會回城探親,就真的好像客人,家中添了孩子後,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下鄉的孩子,最後成為一個家庭的邊緣人物,特別是這個年代的女子,生來就好像浮萍。
她看向知青點的幾個姑娘,這一刻,無比希望她們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一輩子也不做浮萍。
自身能力,往往比別人給予的資源更可靠。
羅輝聽著大家的話,想到家中五個姐姐,她們如今是不是也會彷徨不安?
家,真的就能帶給她們安全感嗎?
他想,應該是不能。
因為家中有想著把她們『賣掉』的爺爺奶奶,有一心只為弟弟的父母。
十七歲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勒住,無法喘息。
霍瀾辭到北山時,受傷的人已經處理好傷口,薛昆看向霍瀾辭:「嫂子的藥真的很好用。」
北山這裡藏著嫂子俞菀卿做的外傷藥,他剛剛用了後,發現藥效好到讓人驚嘆。
霍瀾辭聞言一臉驕傲,緩緩道:「獨家秘方。」
他家小五說了,這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獨家秘方外傷藥。
自從康老的事後,小五會做一些治療感冒的藥丸,還有一些外傷藥給北山的人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第一個用上這些藥的,卻是最年輕的薛昆。
「這些豬肉是大隊分給大家的,和我們一樣,一人五斤。」霍瀾辭把豬肉放在董蓮意拿來的木盆上。
幾個人聽了後都有點不敢置信,他們知道大隊長和周書記對他們都沒有惡意,甚至還會為他們擋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大隊還是有很多社員對他們抱著惡意,覺得他們都是壞人。
所以,這一次能得到公平對待,他們真的很意外。
霍瀾辭說:「你們幫著阻攔野豬下山,阿昆還為救社員受傷,這些事都被大家記在心裡。」
董蓮意聞言淺笑:「還是好人多。」
最起碼,他們知道知恩圖報。
可有些人,明明一肚子墨水,偏偏不懂得感恩,咬人時,毫不客氣。
霍瀾辭又和他們說起偷襲的事,傅鶴年緩緩道:「陳喬 他們已經把那些人帶走,弄來那麼多野豬,然後又來了十多人,他們還真是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們剛剛還在談起這件事,以前也有野豬下山,最多也是三五頭野豬,可這一次三十多頭大野豬,很顯然是人為。
野豬下山的方向是北山,他們的目的應該是造成暴亂,然後趁機動手。
只是沒想到,野豬還沒有來得及下山全都被殺了。
「阿辭,你是不是有懷疑的對象。」康老看向霍瀾辭:「背後讓你來保護我們的人,是誰?」
那麼長時間,他們從來不去碰觸這個問題,可如今對方一次又一次動手,已經嚴重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岑旭寧看向霍瀾辭:「阿辭,說吧,我們不想到死也不知道仇人是誰?」
霍瀾辭想要說有自己在,他們都不會有事。
可這些話,他最後還是選擇留在心裡,他沉默片刻這才看向幾人:「你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其實他們心裡已經有正確的答案,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所以,真的是他們容不下我們?」傅鶴年皺眉:「我們只是搞科研,不爭不搶。」
霍瀾辭沉聲說:「有時候,不爭不搶,也是罪。」
「我爺爺說,再等等,早晚都會雨過天晴。」霍瀾辭緩緩道:「有很多人,正在為天晴做準備。」
「你們只需要耐心等待。」
薛昆連連點頭:「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家老大。」
上面的人可是說了,這幾位的安危不容有失,他們任何一個,都無比重要。
是無可替代的。
所以,薛昆很害怕這些人生出厭世的心。
盧靜安拍拍霍瀾辭的肩:「去吧,忙你的事,我們這裡一切都好。」
能來到五星大隊,偏安一隅,已經是一種幸運。
不能把一切的壓力,都給這些小年輕。
接下來,到底會如何,且看天意。
有時候就算機關算盡又如何,人終究鬥不過天,所以,他信命,也信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