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暖洋洋的太陽當空照。
把剛插下去的秧苗烘烤得舒展了腰身。
春小麥的種植周期比較短,大概90天就可以收成,金雞屯跟生產兵團的秧苗都是在3月中旬就種下去了,現在到了4月初,
正是分櫱生長期,主要是控制秧苗的高度,還有乾濕和土壤中的肥料。
剛進入四月,周嫿就忙了起來,不但要完善大隊部這邊的宣傳欄,更是被生產團這邊請過去好幾次,為的就是小麥的肥料問題。
大家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自製的堆肥,一時間有些掐不准量。
負責生產團這邊的是退役的老團長金廣文,
一早就把周嫿請過去指導,「周宣傳員,你看咱們這肥料要撒多少合適?」
周嫿看了一眼綠茵無邊的麥田,只覺得震撼,今年春雨來得早,眼看著是風調雨順,可她記得幾本書裡面串聯起來都是這幾年的旱情。
67年冬旱,68年春夏連梅雨季節都沒有,空梅!
也就是說如果不保證這一季的豐產,接下來67年的冬小麥減產,68年的春小麥也依然收穫不豐。
這一片的人將會繼續面臨缺衣少食的旱災年。
她突然就對這一季的春小麥上心起來,
「金團長,今年咱們的麥子長得好,肥料這邊咱們看著合適就給,不過我聽說咱們這邊幾年前發生過嚴重的蝗災,所以我建議在大片的麥田旁邊種上果樹,不要過度捕捉青蛙等蝗蟲的天地。再有就是把滅蟲的藥都給準備好!」
古往今來,蝗災過境對糧食都是毀滅性的打擊,加上這地方原來是荒地又有水源,更是蝗蟲棲息的溫床。
金團長點點頭,說到種田種樹這些,他自信這一塊沒有比他還要熟悉的了。
蝗災這個問題本來就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金團長的老爹以前就是地主家的長工,常年跟田地打交道,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種地的兒子天生對土地有敏感性。
他十分贊同周嫿的話。
在金團長接收紅旗農場變成生產兵團之後,其實年年都在減產。
去年更是跟61年大旱的時候一樣,糧豆畝產只有110公斤,要知道還是紅旗農場的時候平均畝產是有過180公斤的。
所以壓力這邊就給金團長了,他今年是給上面做下了保證,一定要拿下市區增產比賽中的前三名。
名次不名次還是其次,主要是給他爹這個長工出身的農民丟臉啊。
他爺他爹今年都發狠話了,
「兒啊,工作要努努力,老子種了一輩子的田原指望你出去當兵了能光宗耀祖,沒想到你退伍了居然還要去種田,這也就算了,三年了,你當上這個生產團長三年了,年年墊底!今年要是還墊底,探親就別回來了!」
金團長亞歷山大啊。
當天就跟周嫿討論了這個堆肥還有打蟲藥。
當然周嫿知道的這些都是從空間集結出來的知識,就有那麼一本小說叫做,
《從堆肥開始逐鹿天下》。
很愉快地解決的她現在面臨的所有問題。
楊團長邊聽邊做筆記,最後聽完,整個人都茅塞頓開,
「周宣傳員,您這些理論知識太重要了,待到大豐收,我們團一定給你們婦聯送一面錦旗過來。」
「今天就把這些筆記讓士兵們抄下去,至於果樹,後山有不少黑棗子樹,按照你說的我們把它移栽到麥田周圍,也可以給士兵們納涼。」
將肥料治理蝗蟲的各種筆記詳細又看了一遍,
金團長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
周嫿那邊跟金團長傳道授業解惑後,這邊李村長得了信,自然是要將這送糧的寶貝給請到村里來。
等到她抽出空來到金雞屯裡,已經是五月初了。
大中午的,陽光炙熱。
村里大片的土地上,整整齊齊的麥株緊緊地挨著。
麥株上沉甸甸的麥穗將株苗給壓彎了腰,有經驗的村里人一看就知道這麥田裡今年鐵定是要大豐收的。
田邊從四處搜羅來的果樹也長好了,好些在田間地頭休息的漢子們啃著手裡的窩窩頭,滿臉喜氣。
「今年咱們這麥子長得好,不會再鬧饑荒了,到收成的時候多吃幾頓白面的饅頭,那日子才叫美……」
旁邊的蓋著草帽的方志兵道,「還有一個多月,可不能放鬆!」
休息的漢子哈哈大笑,「你就是太謹慎!」
黑了好多的方志兵看了一眼灌漿的小麥,心裡到底還在打鼓,
「這城裡來的女同志真的懂種田嗎?總感覺這藥水奇奇怪怪的,好不容易盼來個豐收年,不會把這麥秧都一起給藥死了吧?」
「以前怎麼沒聽過這藥水?連個包裝袋都沒有。」
聞言,那漢子神神秘秘地開口,「你不知道吧,這些都是李村長特意從生產團那兒要來的,聽說之前的堆肥就是周宣傳員給弄出來的,李村長信得很!還包裝袋呢,就是周宣傳自己做出來的。」
聽到這話,方志兵沉默。
說實話,真不是他故意針對周宣傳員,他其實對周宣傳員是很感激的,要不是周宣傳員隔三岔五的開導二喜,還給村裡的婦女開掃盲大會。
二喜的病也不會這麼快好起來。
但感恩是一回事,種田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要真擔心,就跟我一樣,那藥水我都換成了黃泥水,反正村長也不會每家每戶地查。」
那漢子說完,就被旁邊的人狠打了一下腦袋,現在的地都是集體種的,要是讓大隊裡知道,那不就是挖社會主義牆角。
這罪名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漢子見到自家婆娘狠瞪自己,也不敢在說話,懨懨地走開。
不過大家心裡也是打鼓,周宣傳員到底也不是種地的,她給的東西真能成?
眼看著麥穗還有一個月就要收成,可別再這個時候出了問題。
哎,
家裡好幾口人等著吃飯呢,周宣傳員有工資,她男人還是軍官,自然是跟他們這些靠著田地吃飯的人不一樣。
不明真相的村民心裡就像是綴著一塊大石頭,沒著沒落的。
方志兵作為種田小能手,既然提出了疑問,當然是要去問清楚的。
這邊下工後,他就去了婦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