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人啊,
周母的目光亮了亮,首都對於他們這些小地方的人來說那就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老四果然有出息。
「什麼單位呢?」
周衛兵拉著周母坐到了四方桌前,又把桌面上的杯子挪到了他這一邊才繼續道,
「跟我姐一個單位,都是農業局的。」
農業局,還是京市人,
這可是稀有貨啊。
不是周母看不上自己的兒子,實際上是,兒子沒有讀高中,水平有限。
她能找到的圈子也就是紡織廠這一片,而張梅已經是她認識的人裡面,最體面的姑娘了。
可這姑娘尚且要求這麼高。
老四這冷不丁要找個京市人,如果要求特別高,那她豈不是要去砸鍋賣鐵了?
周母試探著問,「是不是那孩子有啥缺陷,才會找你?」
「沒有。」
周衛兵停頓了一下,「年紀稍微大一些,而且我之後可能不會待在這邊。」
年紀大這算什麼缺陷,張梅不也比老四大一歲。
人家還一點都沒有大齡剩女的覺悟!
再就是不在老家,這些天她算是看出來了,老四在北大荒可是學到了不少不良習慣,就單單說這個天天要往臉上抹雪花膏這件事吧,以前她一個冬天也就只用買一罐。
可老四回來了,一個星期就給她用完了,老四臉大,用得快。
還有就是老四做菜放油特別多,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有些孩子呀,遠了想,近了嫌。
所以老四要是不在老家,她經過這一個星期的相處,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周母嗨了一聲,笑著安慰道,
「媽知道你想留在家裡盡孝,但媽還年輕,我可以去看你啊,再說年紀大也不是問題,這不是女大三抱金磚,大一點會照顧人,媽支持你。」
周衛兵繼續攻略,「那大許多許多呢?」
聞著周衛兵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在看他滿臉的油光,
周母一咬牙,「大許多也沒問題,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以前就是被媽寵著長大的,大一點能照顧你。」
懂了!
這是自己的鋪墊其效果了,
周衛兵老老實實的說到,「有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爸回來,我跟你們一塊說。」
吃晚飯的時候,
周衛兵把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拋了出來,
當然直說年齡差,還沒說跟三姐夫一家的關係。
周母就已經怔得要當場暈厥過去,還是周父黑著臉問,
「年紀這麼大,對方不會是結婚又離婚的二手貨吧?」
周衛兵搖頭,「不是。」
那還好,
快要窒息的周母覺得還可以自我搶救一下。
周衛紅見狀,趕緊助攻,「爸媽,老四從小腦袋瓜子就機靈,只有他騙人的份,誰能騙得了他啊,我覺得這未必不是好事,要不是對方年紀大還不一定輪到衛兵呢。」
這麼說倒也是,
畢竟條件擺在這兒呢,
人家是大學生,高幹家庭,國家編制的公務員,還是首都人士。
怎麼算都是周衛兵撿了便宜。
聽得周衛紅都動了心。
周母鬆口,「那先讓女同志上咱們家來,我瞧瞧先。」
「媽,人家說必須上京市去談婚事。」
去周母皺眉,這還沒結婚架子就這麼大,以後那不得是一堆事等著他。
「我不去。」
吳秀麗在桌子底下又踩了周衛紅一腳,
周衛紅趕緊勸道,
「媽,您就當是去旅遊了,看看故宮,看看長城,吃吃烤鴨,那個,老三不是在京市嘛,您順道也去看看她。」
吳秀麗也道,「對呀,老三一封一封信的寄回來,媽你可一封都沒有回過,您就不想老三?」
想她個屁!
老三這個白眼狼,信有啥用?
千篇一律,她都能背出來了,現在除了能點煤球,毛用沒有。
不過去放鬆旅遊這倒是打動了她,要是去了京市。
那她可就是廠子裡面唯一個去過首都的職工了,她可不就能在廠子裡顯擺上一輩子?
討論了一個晚上,最終結果是,
周衛兵帶著周母北上提親。
為了讓讓劉家感受到城裡,周衛兵在市區裡面的友誼商店可著勁兒的買了不少東西。
看得周母是頭疼,牙也酸,
兒大不由娘啊。
回家這一個星期,怕都是老四故意的偽裝吧。
怕周母反悔,周衛兵連夜就買了火車票,又給周母買了身好衣服,再去廠子裡陪著開了一封介紹信,母子當天晚上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
兩天後,
周嫿難得有個休息的周末,對於周母的到來,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這是她在婚後第二次接待周母。
也不知道老四跟周母說了這複雜的關係沒有。
說了以後周母有沒有撅過去?
按照老四發的電報,約莫下午4點左右,兩人應該就會到達四合院。
周嫿找了一個附近的招待所,跟人打好了招呼。
又從國營飯店定了一桌子的菜,再就是一早就去請了柳眉過來。
「你這也算是第一次見公婆,緊張不?」
柳眉不為所動,「要不是媽在我耳邊整天念叨,我其實覺得也可以不用結婚。」
周嫿習慣了柳眉的直白,
「老四知道你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柳眉蹙了蹙眉峰,看向周嫿,「難道他不是,各取所需而已。」
倒也是這麼個道理。
不在意,所以也就不緊張,柳眉放鬆的很。
而另外一邊,
不明真相,只以為是要去高幹家庭的周母心情倒是挺忐忑的,
下了火車,她就拉著兒子問道,
「咱們就這麼上門是不是不太好,你不是說柳同志的養父養母是京市的大官兒,我琢磨著咱們坐了兩天的火車,灰頭土臉的,要不先去你三姐那兒洗洗?順帶看看她那兒有啥好東西能帶過去送禮的?」
周衛兵頭疼,「媽,我定了招待所。」
「花那錢幹啥?」
周母罵罵咧咧,「不是說老三做了大官兒,給你一個做弟弟的花錢那不是應該的?」
「媽,您還沒看明白?每次跟三姐交手,您哪一次落著好了?」
聽到這話,周母反覆琢磨了一道,
好像還真是,
老三就是個賠錢貨,嫁人這麼多年,不但一分錢沒拿回家,反倒是訛了自己不少錢。
一想到這裡周母就氣得牙齦痒痒。
不行,這次就算不住在老三家,
老四結婚也得讓她一個做姐姐的出出血。
兩人到了離劉家比較近的那間招待所,周母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來之前買的新棉襖,對著鏡子把領著還有新棉襖扯得整整齊齊,才跟著兒子出發。
一路上還問呢,
「老四,柳家進去是不是得查介紹信啊,我聽說那大院裡可都是有小衛兵把手的,你放心,媽都帶著。」
「老四,一會我說啥話,家鄉話還是普通話,萬一他們聽不懂我說的普通話咋辦?」
周衛兵好笑,「你說的話他們肯定能聽懂。」
劉母跟三姐夫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肯定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