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的罪不單單是周嫿受了。
第二天考試,整個宿舍除了陸寶跟自己其餘人都沒有來。
等到兩天考完,
她才總算見到了白珍珠,方梅,跟張明月。
白珍珠臉色噶白,說是外出吃東西,得了腸胃炎,在醫院裡打吊針打了三天,人根本走不動。
方梅跟張明月就更慘了,兩人本來在自習室裡面看書,結果自習室的燈泡炸了。
兩人頭頂開花,手指跟手臂都有玻璃渣子。
反正筆是拿不了。
看到如此慘樣,周嫿這才釋然,好懸自己是陪著陸寶一起去吃飯了,
拉肚子跟掉血條這種小事兒,怎麼看都比宿舍這三位要強得多。
還是祝福她們能順利地活到畢業。
同時也祈禱自己能挨過這三年。
因為開學的日子比較晚,所以大部分人考完試都沒有打算回老家。
周嫿已經在打包行李,給大傢伙帶的手信,都提前寄回去了。
她這次回去要帶的主要是自己的衣服。
收到大毛的來信說,
小橙子已經會喊媽媽,也會搖搖晃晃的走路。
想不到她才離開了幾個月,小傢伙就變化這麼大。
假期還沒到,周嫿的心已經飛到了營地。
——
而營地這邊。
劉晟將周母安置到了家屬院,家裡統共就兩個房間,
他跟小橙子毛票一間,表舅媽跟周母和三個小傢伙一間。
到了晚上,睡覺的前側屋就開始鬧騰起來,
表舅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抹眼淚朝著堂屋外的人喊,
「大毛,你表舅說過年了,一個人在家挺孤單的,我看你這邊也不忙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母假模假式的勸道,
「嗨,他表舅媽,你這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家屬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我這真的就是來看看閨女。」
「雖然你是我親家花錢來的,但也是親戚,你就這樣回去,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在親家那裡做人了。」
周母覺得自己也沒幹啥呀,就是讓表舅媽給洗個衣服,她帶三個孩子真是帶得夠的。
這花錢了的,怎麼就不能使喚!
要不說請人都不好請親戚,讓多做點活兒,人家給甩臉色,甩手就要走。
劉晟聽得也是腦門心一陣抽抽,
趕忙去留表舅媽,
「舅媽,我知道您辛苦了,這樣以後您就負責做飯帶小橙子,別的事忙不過來就算了,再怎麼樣也得堅持到我媳婦回來,不然小橙子真的沒人帶。」
丈母娘來看閨女,本來無可厚非,
可丈母娘將周甜甜那三個孩子往家裡一扔,天天去家屬院嘮嗑,說自家閨女被這下鄉的知青給害死了,巴拉巴拉的。
劉晟也吃不准媳婦是個什麼態度,所以只能一再忍讓。
安頓好家裡,
劉晟一路嘆著氣到了營地。
李豐收瞧見他這副活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氣的唐僧,笑呵呵的打趣道,
「怎麼,媳婦去讀書了,生活質量直線下降?」
劉晟蹙眉,「……」
李豐收看著他眼下的烏青,疑惑,
「我媳婦前兒個還跟我說你們家小橙子乖,晚上也不鬧覺,你這是想媳婦想的,老劉啊,身體重要,那事兒自己弄多了不合適!」
劉晟踹了一腳過去,
「不是,是我丈母娘來了,還帶了三個孩子。」
不誇張地說,家裡現在就是有一百隻鴨子在狂吠。
鬧得他腦仁疼。
趕又不合適,留下來,怕是媳婦到時候回來也頭疼,這個惡人讓媳婦做更不合適。
劉晟也是苦惱啊。
將自己的擔憂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李豐收呵笑一聲,
「我當時什麼事兒了,你那在戰場上作戰的腦子嗯,就這事兒還值得你費腦子?」
劉晟茫然,
「你有辦法?」
李豐收淺淺一笑,「來,喊聲李副團長威武,給哥敬個軍禮我就告訴你。」
「滾犢子!」
劉晟氣不順,「愛說不說,現在是下訓時間,我還的回去拉架了。」
「哎哎哎,你別走,我告訴你。」
李豐收屁顛顛的跟上,「真不知道咱兩誰是領導,哎,過兩天咱們新調來的團長可就上任了,你可不能像跟我甩臉子一樣給他甩臉子。」
沒想到李豐收這老小子還真有張良計。
劉晟越聽腳步越慢,到最後李豐收說完,他眼睛都亮了,
「這樣真能行?我媳婦回來不會生氣吧?」
李豐收拍著胸脯保證,
「別的我不說,就你們家周主任這個覺悟那絕對是在我們家那婆娘之上,上回我們家也鬧騰了這麼一陣子,後來肖政委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我把這事兒跟我媳婦一說,你猜她咋說?」
劉晟不自然的就被李豐收給帶著跑了,
「怎麼說?」
「我媳婦說,肖政委有這好主意咋個不早說了,這些天可累死她了。」
張嫂子娘家侄子多,到暑假的時候三個16,7歲的大侄子都到家裡來吃吃喝喝。
說是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還不是想讓李豐收把他們都弄去當兵。
張嫂子自己也有三個孩子,娘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來,一屋子的人,吵吵鬧鬧的。
吃得多是一回事,一個炕上都擠滿了人,住的地方也不夠,就連廁所也不夠用,
17歲的大侄子就那麼當著人的面兒在院子裡尿尿。
張嫂子第一天第二天還笑嘻嘻的,到第三天心裡就不樂意了,憑啥她要供著娘家這群吸血蟲。
自己小時候她娘可是有啥吃的都緊著哥哥們。
現在看自己過得好了,就來了。
所以當李豐收把這個主意一說,張嫂子立馬拍板同意了。
劉晟回去的時候,就讓丈母娘收拾東西了,
「媽,你看咱們這兒地方小,我怕委屈您,要不您就跟我去咱們營地的招待所,吃飯的問題我也想好了,到時候我給您飯票,您自己帶著孩子去飯堂。」
周母一聽就不樂意了,這是姑爺要趕她走啊,
抱著三個孩子就哭了起來,
「姑爺,我一個死了孩子的老太太,大老遠地帶著三個孩子來,你不說幫我去討回公道,還要把我趕出家門,要是老三回來了,她心裡得多難過。」
「你就說說,老三結婚的時候我到底有沒有虧待她,你那頭給的聘禮我是一點東西都沒拿,都給陪嫁了,都說我兩個閨女嫁的好,以後有我享福的分……」
「可是我這命苦喲,一個閨女要去當幹部了沒跟我說,另外一個閨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裡……」
「你要是今天把我趕出去,我明天就去你們領導的屋門前哭去!」
周母的聲響很大,引來了不少家屬院的家屬,
周主任的風還有餘波,聽到坐在地上哭好的老人家是周主任的老媽,
大傢伙的濾鏡有城牆厚,
「劉營長,你媳婦不在家,你也不能把人家老媽外面趕啊,帶著孩子還……」
「就是,多可憐,現在天氣這麼嫩,周主任她娘您先起來,有事去婦聯找錢主任,他們一定會給咱們婦女同志做主的。」
婦聯現在就是這邊的一塊活招牌,甭管事情有多難,只要找到婦聯就好像找到了組織。
周母一聽,覺得有道理,站起來就要去婦聯告狀,
只是這還沒走出家門,就聽到平地一聲吼,
「媽,你鬧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