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餿主意

  拾月打開院門,然後發現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司月玲。

  她停下腳步,朝裡面喊了聲:「於知青,找你的。」

  很快,於初夏跑了出來。

  看到司月玲,於初夏也很驚訝,她走過去問:「月玲,你怎麼這時候跑來了?」

  司月玲看了看於初夏站的位置,正擋在門口,明確表現出了並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意思。

  她垂下了眼眸,擋住了眼底的那抹不甘。

  ——當初,差點就是她住在這裡了!

  如果她住在這兒,有一個獨立房間,還不用跟著白倩天天累成狗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你怎麼不說話?出什麼事了嗎?」看司月玲不作聲,於初夏又問了一句。

  司月玲抬起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過來跟你說一聲,明天咱們和男知青一起出工,去蓋知青點兒。」

  「你說什麼?」於初夏大吃一驚!

  不光她吃驚,拾月也被司月玲說的話弄得一愣。

  讓女知青去蓋房子?

  這是誰出得餿主意?

  要知道平時隊裡蓋房從來不用女人。

  一方面是老人們有忌諱,這種動土的事兒不讓女人參與。

  同時也因為這活實在是重體力活,男人幹著都累得吃不消,更別說是女人了。

  知青點總共才蓋幾間房啊!

  現在還是農閒,哪裡能連女人都用上?

  「這是大隊的意思?」拾月忍不住問道。

  司月玲抿了抿唇,停頓了一下才說:「這是白倩去隊裡爭取的。她說男女都一樣,女人也能抵半邊天,隊裡不能歧視女同志。」

  「她有毛病吧?她腦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裡那三人都走了出來。

  聽到這又是白倩鬧出的么蛾子,江棟實在忍不住,氣得罵了起來。

  司月玲沒有吭聲,因為江棟說的也是她的心裡話。

  她現在也覺得白倩那人有病!

  只是她們倆現在住在一起,又是同進同出,這話她沒法說。

  她悄悄撩起眼皮,望了望站在院子裡的三個男人,又看了看邊上的於初夏和拾月,眼底閃過一抹艷羨。

  司月玲也說不出自己在羨慕什麼?

  大概是羨慕有人能替於初夏說話吧?

  於初夏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她很乾脆地哭出了聲。

  她過去抓住了何立軒的衣服,大聲地抽泣:「哥,我不想去蓋房子,我挑不動!」

  開玩笑,葉朴安挑了一天泥變成了什麼鬼樣子她又不是沒看到!

  一想到明天變成那個鬼樣子的人會是自己,於初夏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活了!

  她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何立軒也被白倩這番騷操作給氣壞了。

  主要是這樣的行為在他看來是無謂的,可笑的!

  大隊那麼多男勞力,怎麼就用得著女知青去蓋房子了?

  就初夏那種連桶水都挑不動的小身板兒,去幹這種活不是給人平添笑料嗎?

  一想到自己表妹明天會被一群人盯著看,會被他們嗤笑,被他們指指戳戳,何立軒的拳頭都硬了!

  「這不行,我們去找大隊長說!」江棟飯也不想吃了,拔腿就要往外走。

  「大隊長不會聽你們的。」拾月在一旁插嘴。

  何立軒知道拾月說的是對的,這壓根就不關人家大隊長的事兒。

  如果是大隊幹部有這樣的想法,今天就不會只召集男知青出工了。

  事情演變到這種情況,根本就是白倩在其中作怪。

  想來大隊幹部們也是被她拿話給嗆住了,最後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此時自己幾人即便找過去,想來也於事無補。

  他再次握了握拳,然後拉住了江棟,說:「進屋說。」

  說罷扯著他就往灶屋走。

  葉朴安和哭著的於初夏也跟著進去。

  拾月依然站在門邊,看著站在外面的司月玲。

  看她還站著不動,不由得提醒道:「司知青,你還有什麼事嗎?」

  司月玲看了看很自然地就進了拾月家的幾個人,眼裡的不甘都快要冒出來了。

  她抬眼看了看天,天色已經變得昏暗。

  司月玲想起之前傳出來的拾月說過的話,說她家晚上不允許有男人進出。

  忍不住撇了撇嘴。

  看拾月還站在門裡看著自己,司月玲尷尬地笑了笑:「沒事了,我先回了,我就是過來和初夏說一聲。」

  說罷轉身離去。

  司月玲的表情變化雖然快速,拾月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讓她再次慶幸當初抓鬮抓到她家的是於初夏,不然天天和這樣心眼子多的人住在一起,不累死也煩死了。

  拾月一進灶屋就聽見何立軒冷冷地說:「有我們跟著你能累死?就你這弱雞樣,也確實該鍛鍊鍛鍊了!」

  然後她就聽到於初夏的哽咽聲更大了。

  拾月的嘴角抽了抽。

  她怎麼不知道這人竟然還這麼毒舌呢?

  好話不會好好說。

  明明很心疼他那個表妹,卻還偏偏要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好在屋裡另外兩個人比起何立軒來還更正常一點。

  葉朴安安慰道:「沒事的,明天我們都出工,要真有什麼髒活累活大不了我們幫你干。」

  江棟也在一旁點頭:「就是。比起那倆,你幸福多了!」

  這句話拾月也贊同。

  於初夏這人吧,開始的時候拾月對她印象一般,覺得挺嬌氣的。

  接觸的時間長了,這種印象慢慢也被打破了。

  她現在覺得這姑娘雖然確實嬌氣,還有一堆人照顧著,但實際上性格不錯,至少不矯情。

  至少要比另外那兩個女知青好很多。

  所以此時拾月也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她說:「隊長叔那人其實很好,他不會故意刁難人。初夏你明天只要好好干,別偷懶,隊長叔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真的?」

  其他人說了一堆都不如拾月這一句,於初夏立刻抹掉眼淚,巴巴地看向拾月。

  拾月只能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嗯,我一定好好干。」於初夏握了握拳。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哭意,卻偏偏要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

  看到她這樣,拾月忽然就有點心軟。

  她說:「你堅持一下,明天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拾月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後悔,因為她發現——

  對面幾個人的眼睛忽然全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