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何向東忽然就在心裡認同了他表弟崔四林的話,他的確是配不上眼前這姑娘。🍟♣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不是家世,不是相貌,也不是品性,而是他在生死危機的關頭,遠不如童溪那樣勇敢果決又不失機智、冷靜。
這是一個他只能抬頭仰望的姑娘,他在她面前就如地上的塵埃,太過卑微和渺小。
村長喊了八個村裡的壯勞力進林子把狗熊拖回村兒的,過了秤之後才知道,它的體重足足有三百二十多斤。
經村委會研究決定,這隻狗熊的熊掌、熊皮、熊膽都歸童溪,狗熊的骨頭和肉,村里分一半,剩下一半歸童溪。
張大花悄悄嘟囔了很久,她覺得這狗熊是她家童溪一個人殺死的,自然應該都歸他們家所有,村里不過就出了幾個人去幫忙拖回來,頂多給這些人每人分五斤肉,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事實上村裡的確是給這八個人每人分了五斤純肉,跟童溪一起進林子的張家姐妹和崔家兄弟每人也分了五斤純肉,其餘每戶人家分到了一斤帶骨頭的肉。
童溪倒是無所謂,這狗熊算是意外之財,當時一起進林子的幾人都嚇得腿軟腳軟,她連拖帶拽把幾個人給弄回來的,根本騰不出手去拖狗熊。
再說,那麼大一隻狗熊,她家如果獨占了,肯定會惹人覬覦,一家分一斤,村里人都會覺得占了她家的便宜,自然不好再說啥。
這時代華國還沒有動物保護協會,差不多二十年以後狗熊才會被列入保護動物名錄,現在它就跟普通獵物一樣,誰獵到就算誰的,因此村委會雖然把半隻熊分給了村里人,但最值錢的部分都留給了童家。
童溪背誦過的《藥經》里有記載:熊掌性味甘辛溫,具有補氣養血,健脾養胃,祛風寒,續筋骨的功效;熊膽汁有清熱解毒、平肝明目、殺蟲止血的功效;
熊肉也具有除風寒、治療四肢麻木、筋骨疼痛等功效,只是比熊掌功效差一些。
狗熊雖然全身都有藥用價值,但這些也都是可以用其他藥物來替代的,所以如果不是它主動攻擊,童溪不會殺它的。
熊掌的收購價等於普通豬肉的至少十倍以上,四隻熊掌重量足有三十斤,至於一個熊膽,收購價起碼頂四十斤豬肉。
只這兩樣,就能換到二百五十塊左右,至於熊肉,價格雖然比熊掌低一些,卻也能賣到豬肉三倍的價格。
童溪家的狗熊肉最終賣了二百八十塊。
熊膽、熊掌、熊骨和熊皮她沒讓賣,說是要留著送給她師傅。💚♝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
童寶柱兩口子雖然有點肉疼,但想到童溪跟了陸神醫學醫術以來,他們家都沒給這個師傅束脩,這本就是理虧的事。
更何況陸神醫把自己的宅子拿出來,給他們的閨女和兒子免費住,方便他們在縣城讀書,所以兩口子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賣熊肉得的錢,他們也只留下了八十塊存進了信用社,作為家裡的應急款,剩下二百都交給童溪,作為他們姐弟在縣城讀書的費用。
眼看著就要開學了,童溪怕熊掌、熊膽這些時間長了會變質,就準備帶大龍回縣城,流風也帶著小三子一起離開。
童寶柱兩口子淚汪汪地送他們上了牛車,主要是小三子這一去,就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見面了。
「仙師,小三子就拜託您了!別讓他……忘了爹娘和兄弟姐妹!」童寶柱哽咽道。
「百善孝為先,你們放心,我不會把徒弟教成那種沒心肝的人。」流風認真道。
牛車啟動那一瞬間,小三子似有所感,忽然開口喊道:「妹妹!娘!爹!」
他一邊喊,一邊揮動小胖爪,張大花看了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怕孩子聽到她的哭聲會不安,她就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童寶柱也哽咽著罵道:「臭小子,妹妹和娘都排在老子前頭,我這個親爹就是他最不放在心裡的人。」
張大花哭著說:「你個沒出息的,連小四兒的醋都吃!」
夫妻倆目光一起看向懷裡抱著的童小四,小嬰兒咧著無齒的紅潤小嘴巴,沒心沒肺地笑著,離情別意瞬間被沖淡了不少。
回到縣城,童溪發現她師傅最近瘦了,就埋怨道:「人家過年都吃胖了,您怎麼還瘦了?」
塗山紅就笑道:「你師傅哪有心思過年?他成天都在琢磨該拿出什麼方子給製藥廠,又怕原材料太貴,製成中成藥大家買不起,又怕有些藥方子會有特殊體質的人吃了會有副作用,就沒見他有一天輕省過!」
「師傅,建藥廠是縣裡的大事,您盡力了就好,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吧?」童溪就勸道。
「就是,師兄,你這幾天就給自己放個假成不?」流風也跟著道。
「放假?放假我幹嘛去?我一個糟老頭子,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不抓緊時間把藥廠建好,我死都不能瞑目。」陸大夫沒好氣道。
「師兄,我要走了。」
「走哪?去找戚老頭下棋?去吧去吧!」陸大夫揮揮手,趕蒼蠅一樣。
「師兄,我要帶著小三子離開舒縣了。」流風加重了語氣。
「什麼?好好的你不呆這裡,咋又要去浪?」陸大夫皺眉。
「師兄,你知道的,這些年我從沒呆在一個地方超過三月,這次呆了半年多,只是因為想多陪陪你。」流風道。
「好,我給自己放三天假,三天以後,你就滾吧!有多遠滾多遠,再也別來我眼前頭煩我!」陸大夫忽然就暴躁起來,吼出這一句就扭頭回了自己的書房,把門關上好久都沒出來。
等他再出來時,看著竟像是老了兩歲似的,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
當夜,師兄弟倆喝得酩酊大醉,流風拉著他師兄的手哭兮兮道:「師兄,師姐的死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我只能不停地到處走,去看新鮮事新鮮景,這樣才能讓我的心少疼一點。」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你放過自己吧,該受折磨的只有我一個!」陸大夫也淚如雨下道。
童溪聽到這倆人的哭訴,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兒,奈何人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他們就算是再後悔再痛苦也於事無補。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時,流風已經帶著小三子離開了,只留下一張紙條,上面輕飄飄一句話:歸期不定,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