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安,但夏夏目前也別無他法,只能跟著書記官派來引路的人走了。
夏夏注意到,跟他們娘兒仨一起去福元堂的,共有二十一人,其中女性都是8歲到30歲之間的,男的都是十二歲以下的孩子,且這些人雖然大都消瘦,但身體卻是健康的,沒有一個真正的老弱病殘。
看來這善堂問題果然很大。
到了福元堂,夏夏又發現,這裡統共就只有三十多個房間,簡陋至極。
房間都是空的,負責接待的是四個健碩的婆子,另有七、八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在院子裡巡視,據說是這裡的護院。
這樣一個收容婦孺的難民收容所,竟然需要這麼多的精壯護院,就感覺他們根本不是為了保護這些難民,而是為了看管他們。
進了院子之後,每人分到了一碗熱乎乎的稀粥和半個雜麵窩窩,來的都是難民,逃荒那麼久,能吃到這樣的飯食,大家都是感激的要命,只有夏夏除外。
飯後所有人都被要求去洗澡更衣,服飾都是婆子們提前準備好的統一制式的,質地粗糙,但是顏色和款式都很艷麗。
「好了,今晚你們且安心睡下吧,明日一早再給你們分派活計。」婆子笑眯眯掃視眾人一眼道。🍫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夏夏三人分到了一個單間,進屋後看到這裡的光線很亮,屋子的四角都設有燭台,將屋內照得纖毫畢現。
馬氏開心不已,一手拉著一個孩子道:「這下好了,從此有了容身之所,你們二人將來長大,一定不能忘記郡守夫人的大恩大德,如果沒有她收留我們,我們怕是要流落街頭了。」
「二嬸娘,時候不早了,寶娃都困了,我們睡吧!」夏夏道。
「嗯嗯,早點睡,養足了精神,明天好做活計。」馬氏點頭道。
她正要脫衣,就看到夏夏對寶娃道:「寶娃,跟大姐姐比賽,看咱們誰吹滅蠟燭吹的又快又多?」
寶娃一聽立刻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快步跑向一個燭台吹蠟燭去了,馬氏不疑有他,也跟著點頭道:「是該早些吹滅蠟燭,今晚有月光,這麼多蠟燭點著也實在太浪費了。」
很快蠟燭就熄滅了,馬氏借著月光正打算幫寶娃脫鞋襪上床,夏夏忽然湊到她耳邊道:「二嬸娘,別脫,這裡不安全。」
「你說什麼?夏夏,你是不是昨晚嚇壞了?」馬氏擔憂道,在她看來,如果不出意外,這裡將是她們今後的家,又怎麼會不安全呢?
「噓!小聲點兒,這個福元堂有問題……」夏夏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小聲告訴馬氏,寶娃就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一聲不吭,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懂了多少。
「那咱們怎麼辦?」馬氏慌得都快哭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夏道。
之前在城門外登記時,如果她敢不跟著過來,書記官一定會趁機沒收了他們的戶籍文書和路引,更有可能給他們安個罪名,直接將他們一家三口當逃奴給抓起來,再倒手賣了。
現在既然已經入了這虎狼窩,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每個房間都點那麼多的蠟燭,照的亮如白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躲在暗處偷窺,然後挑選滿意的買了去,所以夏夏才會一進屋就直接吹熄了蠟燭。
這樣那些買主就沒機會看到馬氏,今晚或許可以躲過一劫。
但這也只是暫時的,福元堂肯定不會白養著那些沒被買主看中的貨物,最後的結果估計是直接送到外地奴隸市場,統一賣掉。
這一夜就在馬氏和夏夏的不安中度過了,次日清晨,馬氏特意數了數昨天跟來的人,果然少了四個,而且少的都是年輕的少婦和少女。
這下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們一定是被買主給帶走了。
與其被那些人給賣到髒地方,或是賣給什麼有錢的老頭子做妾,她還不如自賣自身,找個寬厚些的大戶人家做僕婦。
可惜她們娘三個現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下,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夏夏沒有慌,她一直都在積極想辦法。
白天她在整個院子裡溜達了一圈,因為她現在這身體又黑又瘦,就算是洗乾淨換上了新衣裳,也還是很不起眼,所以她一個人溜達,那些個婆子與護院都懶得管,橫豎她只要不走出院子門就是了。
夏夏繞了一大圈兒,終於在院牆一角的一棵棗樹下找到了一小片風茄花,時值盛夏,正趕上這種植物在開花。
她隨手掐了幾朵,又配上一些綠油油的野草,裝作要編花環的樣子,就這樣大搖大擺將這些野花給帶回了房間。
這邊馬氏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很殷切地問一個婆子:「錢嬤嬤,請問夫人有沒有給我們安排活計?」
「你急什麼?」錢婆婆不耐煩道。
「對不住,實在是我們鄉下人做慣了活兒,閒著就覺得心慌,總不能白吃白住吧?」馬氏陪著笑臉道。
「放心,你一看就是個手腳麻利的,耐心等著,很快會有活計上門的,到時候你還愁沒機會報答夫人?」錢嬤嬤笑得意味深長。
如果沒有經過夏夏的提醒,馬氏或許真的看不出端倪,但是現在,她是真的從錢嬤嬤的笑容中看出了不懷好意。
馬氏默默回到房間裡,開始整理昨晚洗乾淨的衣物,雖然都是些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裳,但她還是跌得整整齊齊,都放在包袱里。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隨時帶著兩個孩子逃,但就目前看來,逃跑的希望渺茫。
夏夏帶著花環回到屋裡,馬氏忍不住低聲道:「咱們都進了虎穴了,你怎麼還有閒情編花環?」
「二嬸娘,這可不是普通的花環,它是咱們今晚離開的通行令牌。」夏夏狡黠一笑道。
「你說什麼?就這幾朵野花?」馬氏不敢相信。
「它叫風茄花,把它晾乾磨成粉,就是傳說中的蒙汗藥!」夏夏得意晃著腦袋。
「你咋知道的?」
「昨晚我爹娘給我託夢時告訴我的,您就等著瞧好吧。」夏夏燦然一笑,她決定今後但凡有解釋不清的事,就都假借鬼神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