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哄哄的聲音,立馬聚集了不少好奇的人來張望著。
老阮家的附近還是有鄰居的,尤其是入了冬,不上工的基本都在家裡幹活呢。
黃老婆子見終於有人聚過來湊熱鬧了,她有心想要在眾人面前說話,可渾身的臭味和瘙癢感讓她根本沒辦法分心回答問題,更無心去給眼前的人潑髒水。
黃老婆子賣力的抓撓著自己的身體,長時間沒有修剪、被她當做『利器』的指甲蓋不知不覺間抓破了她的皮膚,浸透衣裳的屎尿中攜帶的細菌不知不覺間順著指甲摩擦不斷地深入。
一旁的方家兩口子,看到周圍聚滿了人,立馬覺得機會來了。
方家大伯母立馬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的聲音在靜謐的雪天顯得格外明顯:「大伙兒都來看看啊,這大冬天連下了幾天大雪,我那城裡老房子的頂都被雪給壓塌了,家裡也沒幹糧了,可憐我和他大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方大華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給拉扯大,一點好處也沒得啊。誰知道方大華被他那個厲害的婆娘忽悠的回了生產大隊,還蓋起了新房,對我和他大伯是不管也不問啊!」
方家大伯母嚎完了往旁邊的人群看,可眾人臉上並沒有她預料中的對方大華阮春花的鄙夷和指責,反而看起來有些嫌棄他們幾個鬧事的人。
「你們是誰啊?這大清早的就來俺們清河大隊鬧事,是覺著俺們好欺負嗎?」
「你說你一把屎一把尿嘚拉扯大了阮家大女婿,可人春花不是把屎尿都還給你了嗎?你還要啥?做人可不能恁貪心啊!」
「對啊,你這大過年的都不讓春花他們安生,一看就沒安好心!」
「就是,春花她男人腿瘸的時候你咋沒來?人剛蓋好房子沒兩天你來了,你咋消息恁靈?」
「把俺們當傻子呢!」
「趕緊滾,俺們清河大隊不歡迎壞人!」
方家大伯母傻眼的坐在雪地里,方家大伯惡狠狠的咬牙,想要做什麼,但卻沒臉做,於是他給了自個婆娘一個眼神,他們挨著凍跑一趟總不能空手回去吧?
方家大伯母立馬看懂了自個男人的眼色,她的語氣不像是最初的咄咄逼人,反而多了幾分演出來的可憐:「大華,大華啊!我是你的親大伯母,是你的親人啊!你咋能由著你媳婦對你的大伯和大伯母潑糞呢?這大冬天的,我跟你大伯可就身上這一件厚衣裳……」
「這大冬天的,城裡排隊也買不到糧又要勒緊褲腰帶捐糧,我跟你大伯已經好幾天都沒吃過飽飯了,你就不能讓我們進屋坐坐,給我們倒杯熱水喝喝嗎?」方家大伯母悲戚道:「我聽說清河大隊的紅糖好,可我們日子苦買不起紅糖,要不就讓我們喝碗熱糖水暖暖身子?喝完就走……」
喝完就走?
一旦把這兩個出了名的吸血蟲請進了屋,那還能輕易送走嗎?
阮春花沉著臉越聽越氣,手裡的大掃帚已經按耐不住了。✎🎉 ➅9𝓢𝓗ⓤx.匚𝑜𝓂 🎃💜
就這兩個人也有臉說日子苦?他們也配?
正當她又要擋在丈夫身前的時候,她那個因為從小住在大伯家,看人臉色,寄人籬下,向來覺得自個在方家人跟前低人一等的丈夫站了出去:「大伯,我父母是怎麼死的。」
方大華表情認真,字字誅心:「當年你想要一份縣城的工作,說要帶著爺奶去享福,所以忽悠爺奶逼著我父母幹活掙錢。最後錢賺到了,我父母卻病倒了。我跪在爺奶跟前求他們先拿錢給我父母治病,可他們沒同意,拿著我父母的血汗錢去給你買了份前程。」
「你胡說!」方家大伯怒斥道:「我養了你十幾年,你現在翅膀硬了就往老子身上潑髒水?」
「胡說?」方大華將手舉過頭頂,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入\\黨:「我敢發誓自個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編出來的謊言,如果有就讓我被雷劈死。大伯,你敢嗎?你敢發誓嗎?」
方家大伯立即道:「我有什麼不敢的?我當然敢,我發誓……」
「轟隆隆——」
白日閃電,一道驚雷劈了下來,直直的劈到了方家大伯的腿邊,明明沒有直接劈中,可也許是雪或是水能導電,他腳底下那一片從身上滴答下去的糞水,讓他觸了電,當即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含著靈力的雷電似有意識一般鑽入他們的身體。
一旁的方家大伯母也尖叫了一聲,渾身被電發麻的腦子暈乎了良久。
就連渾身瘙癢的黃老婆子在看到這個場面之後也不敢抓了。
周圍的議論聲響起:「天吶,那方家人還真不是好東西,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乖乖,幹過這麼缺德的事還敢追上門來要吃要喝?!那臉皮簡直比下了三天的雪還厚咧!!!」
「太不要臉了!人可做不出這樣的事!」
「再不走俺可要去喊巡邏隊了?」說話的漢子作勢就要抬腿走:「誰也別想欺負俺們清河大隊的人!」
聽了這話,方家夫婦明白,這趟是徹底白來了。
於是方家大伯母憤憤的扶起了自個男人,起身時還故意踩了黃老婆子一腳,如果不是這個嘴碎的死老婆子,她這寒冬臘月怎麼會來受這份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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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大伯母死盯著那黃老婆子,看她眼裡的算計像是準備換個目標,總之不會白白吃這份苦。
阮似錦杏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幕,異於常人的視力讓她無法錯過他們眼神的變化。
果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值得幫助的好人。
但……
阮似錦指尖微動,對面的方家夫婦突然渾身一顫,猛地刺痛了一瞬又消失了。
樂子看一次就夠了。她可沒耐心再看第二次。
方家夫婦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這個地方詭異邪門,恨不得立馬就走。
「等等,等等我!」黃老婆子見到那晴天霹靂之後哪裡還敢留下撒潑,待來壯膽的人都沒了,她還留下做什麼。
前面走的方家夫婦對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直到他們兩個交頭接耳的說了什麼之後,疾走的步子才算是慢了下來。
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原地,黃武沉默的看著遠去的母親,好像沒有被回答的那個問題也有了答案。
人群散去。
親人之間的血緣雖然是斬不斷的,但親情是會被消磨殆盡的。
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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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近。
行駛著的火車上,從京都回來的一家三口並不安全。
沿路有幾批人跟蹤。
夏國安已經兩夜沒睡了,他在警惕著,也悄悄處理了幾個人。可這一次對方像是下定決心要解決他一樣窮追不捨。
快到萬寧縣了。
身後死咬著他們的『尾巴』反而越聚越多。
夏國安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座位,壓低了聲音:「還有半小時就要到萬寧縣。佳宜,等下了火車你帶著小辰先走。一定別回頭,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