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留里克在什韋特河口

  那些留駐在加瓦村的騎兵哨兵整日與無聊為伴,因為戰爭破壞,村莊居民被殺或逃,就留下這一片鬆散的房舍。

  襲擊這個村莊的軍隊就是自己,騎兵們也不好再抱怨什麼。

  村莊經過拉脫維亞民兵最徹底的洗劫後,連散落的破布都被撿走,據稱是為了撿回去填補自家房子的木縫。

  周圍田地的燕麥繼續默默生長,騎馬也就放任自己的馬匹隨意啃食。

  他們自己在村子裡搭建火坑,支起木架將烹煮用陶瓮垂下來煮熟麥子,再在河裡釣一些魚。生活變得極為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

  村子裡高高豎起羅斯旗幟,戰士每日的工作就是保持安靜等待大王軍隊抵達。

  這一隊人馬足有三十人,意味著在隊長指揮下已經可以執行一些複雜軍事任務。

  大戰剛過人馬俱疲,隊長理應派出手下去遠些地方巡邏,考慮到過於很長一段時間的見聞獲悉這地方到處是森林與爛泥地,去那種糟糕的地方運氣好還能遇到熊,難道還會有尋仇的新敵人嗎?

  娛樂不多,或是打牌或是投壺,或者就躺著曬太陽。

  閒適的人們赫然為遠方低沉的號角聲所驚醒!

  悠揚的北歐牛角號的動靜極具穿透力,它變換著節奏令戰士更加敏感。

  圍著篝火等烤魚的三十人長勃然而起:「都起來!懶人們全都起來!國王終於到了!」

  因為,號角聲的一段音頻節奏在強調「最高命令」這一

  訊息為後綴,作戰之際唯有國王親令,否則號角手可不會亂吹。

  正值盛夏,很多戰士圖舒適甚至上衣也不穿,任由太陽暴曬自己金色的胸毛。他們急匆匆套上羅斯白袍,皮帶使勁紮好,再將佩劍懸掛後,紛紛去將戰馬從充當馬廄的民居拉出來。

  很快一支三十人的隊伍出現在利耶盧佩河左岸,在他們的面前便是可以安全涉水而過的淺灘——這是這片河道已探明的唯一淺灘。

  「大王,他們在那裡。」親衛抬手指到。

  「看到了。現在我們快點走,準備過河!」

  留里克已不想多問,想到奧斯坦明確指出,在抵達梅佐特內之前羅斯軍僅會遇到一個村莊。加瓦村,就是瑟米加利亞人如今最為北方的定居點。當然現在它已經不是了,隨著瑟米加利亞的崩潰,這一帶都已劃入羅斯王國的地盤。

  留里克意欲直接過河,卻見那些留駐者紛紛策馬過河,水花在戰馬身邊翻飛,興奮的樣子看來是全然不顧身子濕漉了。

  一隊兵馬排好隊向闊別半年的大王述職。

  隊長坐於馬鞍猛地一躬身,此人是一位佩切涅格出身戰士:「恭迎大王,這裡是您的領地,我們奉命駐守等待,終於將大軍等到了。」

  「等得很久了嗎?」留里克欣喜問道。

  「不久。」

  「好吧。«-(¯`v´¯)-« ➅❾𝓢ĤⓊ᙭.𝕔𝐎м »-(¯`v´¯)-»你是哪一隊的?你的旗隊長是誰?」

  「我們是卡爾所部。」

  「他人呢?」

  「就在南方。」這位隊長指

  著河左區域的正南方向。

  看起來真如菲斯克所言,留駐的兩支騎兵隊已經轉移到了河左。留里克再問:「他們在那邊做好了營地?是等著本王的大軍抵達那個河口,然後一路向西?」

  隊長微微一驚:「看來大王都知道了?」

  「嘿嘿,我豈能不知?」留里克歪著身子精神舒暢渾身愜意,他掃視一番空蕩蕩的加瓦村,由於已經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也就不再過問。

  他再看看天,現在天色還不算晚,趕在夕陽到來前全軍過河,接著立即點燃大量的篝火以讓濕漉漉是戰馬、馴鹿恢復乾燥。

  也許渡河一事可以放在明日再做,留里克實在不願再等,他倒不是及迫於去遙遠的法蘭克,實在是海軍已經先行一步,戰艦的速度何其之快,若是陸路部隊再磨蹭了可要讓他們久等。

  哪怕是涉水過河也是麻煩事,即便利耶盧佩河在此河段水不深,那也是足夠淹到人胸口的存在。前些日子下了一場小雨,雨量很小還是造成了河流水量一些上升。

  留里克急於過河,他當著身後兩隊騎兵的面高呼:「我們即將過河!把你們的靴子全都脫下,雙手握緊韁繩,雙腳全部高高抬起,儘量不要讓沾水!」

  命令只有一個核心:馬匹馴鹿不得不淌水,人員和物資要確保不沾水。

  戰士們因而各顯神通,有的盤腿坐於馬鞍,有的擺出雙膝跪的姿勢,個別的大膽者將皮靴掛

  在脖子,整個人彎腰站在馬鞍上、攥著韁繩盡顯平衡之能事。

  年輕的戰士手段五花八門,大伙兒看得新鮮,又被其中耍酷的傢伙逗得發笑。

  其實就算沾水了也無妨,河對岸的民房雖不多,空地可是不少。

  不過,直到夜幕降之際龐大的隊伍才完成渡河。

  也多虧了現在正值盛夏,羅斯軍里的突厥馬與馴鹿都長著夏季的短毛,它吸水而吸得不多。

  戰士在抵達對岸後迅速下馬,赤足踩在已經化作黑泥地的河灘,再牽著韁繩任由馬匹使勁抖動全身儘快乾燥。

  戰馬在抖鬃毛,馴鹿們抖得更深。登陸場變成了爛泥地,以至於時候的戰士只好再回到未被破壞的岸邊把雙腳小腿洗趕緊。

  很多人的褲子還是濕了,也都倒霉蛋不慎掉入水裡弄得渾身濕透。

  大軍之中僅有貝雅希爾一個女人,她是獨屬於留里克的女人,至於其他的戰士清一色男兵。

  留里克旋即選中一間民居作為自己的行宮,把攜帶的油燈擺好再放入海豹油電燈。貝雅希爾熟練得將皮革毯子鋪在粗製木床上,對戶外之事並不關心。

  到處都是篝火,渾身濕漉的戰士將衣服掛起起來烘烤。👻♕ ➅❾𝓼ħⓤ𝕏.ᑕⓄm 👺♥都是男人彼此也不忌諱,倒是這群年輕的崽子對著彼此的身子嘻嘻哈哈中說些葷段子,算是給無聊的行軍做一番調劑。

  留里克注意到木牆的掛鉤,就將沉重的武裝帶與佩劍暫掛於此。

  他瞥一眼忙著鋪床的

  貝雅希爾,大手隨性地搭在她的肩頭。

  「累了?」她輕扭過頭。

  「是累了。」

  貝雅希爾任由國王揉捏自己的臉,繼續忙著手裡的活兒:「軍里就我一個女人,幸虧我是你的女人。」

  「話裡有話?」

  「你的戰士心狠手辣,若是這村子裡還有一些女人,怕是要被你的戰士折騰到昏闕。幸虧你將那些嚮導的女眷孩子分開紮營,否則非得弄出亂子。瞧瞧,這個村子空蕩蕩的。倒是這裡的瑟米加利亞人還懂得做木床。」

  「因為這裡比較潮濕吧。有老鼠、蛇出沒,不過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呵!老鼠算什麼?蛇又算什麼?都被我輕鬆掐死。」

  「這不一定吧。要不試試我的蛇?」

  「嗯?」貝雅希爾還沒反應過來,接著都懂了……

  國王忙著在「行宮」里做什麼?急於找到大王的菲斯克覺察到行宮裡的動靜也就在門外徘徊等了,直到他都等來開飯,才見大王神清氣爽得走出。

  「你?」留里克打量一下這位老夥計:「等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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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菲斯克靈機一動:「現在麥子都煮熟了,可以就餐。」

  「也罷。我再休息一下,你去把所有百夫長集結到一處,還有養鹿人瓦哈瓦寧一併叫上。」

  「遵命。」

  若是自己再度懷孕並生下第二個兒子,自己的德米揚斯克伯國就更加穩定。但若是在戰爭時期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很快就不能親自帶著部下

  參戰。

  貝雅希爾很糾結,她有些惱怒剛剛留里克的偷襲,不過事已至此自己也該多考慮一些。所有的妻妾中唯有自己隨軍前進,一方面自己是一員女將,另一方面在不打仗的時候就是純粹的妻子。

  見得留里克回來了,她整理好自己的頭髮、昂著下巴苛責起來:「聽著,要是我肚子大起來,你就會失去一員將領。」

  「至少絕對不會失去你。我懂,我們無論發生什麼,在入冬之前你都可以指揮作戰,現在換好衣服去開會,研究一下明日我們怎麼行動。」

  「你!我的一切都在你算計了?」貝雅希爾毫不生氣,甚至很興奮。她勾下頭嘟囔起來:「這樣豈不是和三年前一樣了?」

  「我聽到了,若是如此,我們的第二個兒子就會平安降生。你還不如現在想想給孩子的名字呢。」

  十多人圍在篝火邊,留里克左手邊是養鹿人瓦哈瓦寧,右手邊就是寵妾貝雅希爾。

  在坐之人全是貴族軍官,給他們安排任何事宜都能自上而下傳達到每一個戰士。

  一番討論,關於明日行軍可能遇到的一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清晨,待晨霧散去後將士們也都吃過了早飯。

  濕漉的衣服完全乾燥,大軍仰著旗幟排好商量完畢的隊列向著正南方繼續前進。

  從加瓦村到梅佐特內,哪怕是沿著河道走,騎兵從大清早出發,哪怕是以信馬由韁的速度也必在傍晚前抵達,何況羅

  斯軍此行的目的是在梅佐特內的下游位置。

  什韋特河,這個時代它在上游關鍵位置向東延伸而非數百年後的北折,如此河道構造才促成梅佐特內的繁榮。

  而當這條河向突然北折,便能造就加瓦村的繁榮,使之成為葉爾加瓦城。

  在這個內河航行靠划槳小船為甚的時代,作為小河的什韋特河的適航性很不錯。

  庫爾蘭海岸的丹麥人定居點,以及附近區域的庫爾蘭部族,需要這樣的小河與瑟米加利亞人溝通貿易。

  但梅佐特內的繁榮已被羅斯-拉脫維亞聯軍毀掉,或許她未來會恢復繁榮,那與瑟米加利亞人已經沒有關係了。

  此時,兩支騎兵隊已經在什韋特河與利耶盧佩河交匯處等待許久。他們的正南方不遠處、肉眼可見之地有一土丘,它就是梅佐特內祭壇之丘,丘頂羅斯旗幟飄揚。

  羅斯騎兵原則上沒必要去管拉脫維亞人和里加丹麥戰士的傷兵,那些活下來的傷兵繼續待在城裡養傷,因怎麼感覺都沒有危險,羅斯騎兵全體離開。

  不過,傷兵們很快又注意到河對岸出現了騎馬扛旗之人——羅斯騎兵只是單純到了對岸準備西進。

  羅斯軍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占領梅佐特內的拉脫維亞人的主力早就南下了,但當留里克的大軍抵達階段性目的地之際,遠征南方的斯特坎德和他的拉脫維亞盟友仍沒有得勝班師的信息。

  他們是贏了還是輸了?不知

  道。留里克也懶得去關心。

  他在河口位置看到了大片的騎兵營地,營地依傍森林而建,顯然大量樹木被砍倒後突擊糟了一些簡陋的木棚,或是因為等待得有些久了,戰士不斷加固自己的簡陋棚子,使得留里克乍一看去真像是一座遊牧民的部落。

  若真如此,留里克在此紮營就可將營地謂之為斡爾垛了

  一個瞬間,他將自己想成了西征的蒙古軍……

  「拔都?速不台?我現在的樣子的確像是西征的蒙古大軍了,如果馴鹿都是戰馬,那就更像了。」

  現成的營地在此,羅斯的陸路部隊可以迅速鋪展開紮起最為龐大的營地。沒有敵人沒必要做篝火疑兵戰術,然軍隊人數龐雜,需要的篝火數量依舊多得驚人。

  天空再一次被燒得火紅,這在駐守梅佐特內的傷兵看來,他們不覺得那是敵人入寇,恰恰應證了羅斯騎兵的說法——羅斯王與他的陸路軍隊已經抵達。

  現在是高級將領的開會時間!幾人坐在篝火邊,信封的瑟堡伯爵奧斯坦被拉過來搖身一變成為最重要的人物。

  留里克拍拍這老漢的肩膀:「奧斯坦,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這就是什韋特河無誤?」

  奧斯坦仍是瞄了一眼,借用傍晚最後的微光確定周遭的地理:「是它無誤。」

  「既然如此,你來的時候是划船漂行,我的騎兵在河畔區域前進,可有障礙?會進入泥塘嗎?它有平坦的通路嗎?如果

  有,通路是否寬闊……」

  留里克詢問的皆是關鍵性的、技術性的問題,在他身邊的貝雅希爾臨時充當書吏,將老頭子描述的關鍵信息寫在硬紙上。

  「有路!平坦之路。而且河上游越來越淺,我們將一直走到河源的沼澤,之後……」

  「如何?」留里克追問。

  「到一條新河,我們稱它為森林貓河。」

  奧斯坦雙手比劃著名才讓留里克明白「森林貓河」,按照庫爾蘭人的說法河周圍有利爪小獸,它們酷似豹子但個頭小,通常渾身毛很多,捕捉之後毛皮很不錯。

  它是露西絲河,留里克明白過來它意為「貓咪」。比起貓咪的可愛,這個時代的人們更關注貓的功能性,北歐森林貓廣泛分布,其毛皮緻密柔軟,它也是抓捕老鼠的利器,實在是個好東西。

  奧斯坦為留里克勾勒出完成的路徑,並特別說明了兩個定居點:「我們會經過艾澤雷村,那裡是瑟米加利亞人的一個據點,居然大王的敵人已經崩潰,這地方的人就該投奔新的主人。他們不設防,村民也無戰鬥打算,大王不必殺死他們。我想他們會投降您的。」

  「哦?這就要看他們是否真誠。」留里克輕捏鬍鬚,「既然你提到了森林貓,當地人或許就有這樣的皮革,甚至是活著的小貓。只要他們給我進貢一些,再跪在我面前臣服,我自會保他們安全。還有呢?」

  「另一個是阿佩雷apoul

  e,它是一座大城!恐怕,有被您征服的梅佐特內原人口相當,可能,有一萬人。他們都是庫爾蘭人,與大王沒有任何仇怨,只是他們在您的必經之路上。也許……您也可以仁慈的對待他們。」

  「呵!仿佛你成了他們的說客。」留里克故意苛責,心裡則做著盤算。

  奧斯坦最受不了的就是年輕人的衝動,他自恃年長但考慮到留里克的權勢可不敢亂說話,還是勸說道:「大王不想時間耽擱就不要節外生枝。您早晚都要征服庫爾蘭不是麼?」

  「這倒也是。倒是我想和那些傢伙見一面,至少……讓他們知道羅斯的存在。如果他們是真的聰明,見到我大軍之際就該想著提供一些貢品宣誓效忠,這樣未來我就不打他們。而你!」留里克笑眯眯地看一眼奧斯坦:「既然你提到了這些,或許可以由你作為我的使者去和你提到了兩個定居點人民痛陳利害。既然你在乎他們……」

  「好吧!如果這麼做可以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