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遠征,我們的第一目的,是避免路德維希那個傢伙被消滅。」
召見亟待出征的將領們,留里克面對他們再開上一次出征前的小會。
他繼續滔滔不絕:「根據去年得到的情報,路德維希去年在凱澤斯勞滕打了惡仗,沒贏也沒輸。這只是表面上沒贏,他輸了,而且損失巨大!大量士兵陣亡,縱使還把持著大量的土地,他守不住。到現在,中王國的軍隊還是貼著美因茨駐紮,隨時都能發動進攻。依我看,路德維希缺乏能力反擊。藍狐,你以為。」
「是。」藍狐挺直又開始發福的身板:「消息是我帶回來了,事情屬實,至於那個男人……我在美因茨城裡看到了情況,他們的確損失不小。城裡的氛圍也很糟糕呢。」
「既然如此,我們必須幫他。記住,不能幫他打贏,要確保他不輸。我軍從不是他的盟軍,不會為他打仗,我們目前的任務只是利用他。只有他活著,才能承認我們在來茵河部署的合法性。」
「遵命。這一點……我很清楚。」
藍狐以眼神示意自己完全明白,留里克輕輕搖頭:「也許並非完全明白。藍狐,你是本王任命的指揮者,你或許可以手握三千大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可以嘗試打一些凶勐的作戰。」
「正確。」
留里克笑著拍著肚皮噼啪作響:「我們是北方的戰熊,很容易飢餓,就需要大口吃肉。三千大軍,指望本王帶上大批的給養南下,未免不是很現實。你們很需要就地補給,那就必須針對富裕的地方展開劫掠。」
「是針對中王國。大王……可否指引一個方向?」
「方向?當然有。三千大軍不可胡亂劫掠,而且我也怕你不能很好控制軍隊。老兵和年輕人,還有你即將徵召的約塔蘭人,大家都想發財,就怕不能及時發財,大軍心裡痒痒反倒將路德維希那個倒霉的傢伙再搶一遍。」
「嘿嘿。這是不可能的。若有人敢犯事,我就將他逮捕。」
「不必。」留里克再看看大伙兒,「我此刻將話說明白,任何時候,你們不要拿來茵河北邊的傢伙開刀,我們不能首先破壞條約。」
「那當如何?」年輕的阿斯卡德眉頭緊鎖撅起小嘴一臉不屑。
「小子,當然得給你立功的機會。這樣吧!你們都聽好了。」
眾人紛紛探頭洗耳恭聽。
「知道法蘭克人的都城嗎?」
留里克順手是將各百夫長也招來,乃至常備軍里有聲望的極為強壯的戰士作為座上賓。亟待出征的羅斯軍本部的核心盡在於此,論及法蘭克都城,大家面面相覷。♧✌ 6➈SĤ𝐮x.℃σΜ 🎃♚
「是亞琛。」藍狐代疑惑的大伙兒指點迷津。
「就是亞琛。我還以為你們都清楚呢,看來還需要學習。亞琛是他們的都城,那裡堆滿了黃金白銀,穀倉里糧食四溢。」留里克儘量以華麗的辭藻去形容亞琛的富庶,金銀財寶、美餐美酒、年輕貌美的姑娘,對這些的渴望也許會盡顯一個男人的粗俗,羅斯人則不然,目前為止對這些的渴望是支撐起軍隊奮戰的強大動力源。
「我們就向著亞琛去試探。藍狐,可能你帶領的不止三千人。」
「大王何意?您,該不會打算御駕親征,還會帶著我們全新的大戰艦?!大戰艦即將下水,兄弟們都盼望著她能去耀武揚威。」
「這倒是不必。除非法蘭克爆發最終決戰,本王有可能親率部隊參戰。如今本王要的是一場小規模進攻,要針對敵人的核心地點發動襲擊,本王要擾亂中王國洛泰爾的決策。你畢竟透露了,洛泰爾在訓練新兵,只怕今年就要進攻美因茨。如果此事真的發生,一般人會覺得我們駐紮在拿騷的軍隊,順著來茵河逆行,去支援路德維希的美因茨城。」
「沒有必要嗎?」藍狐不禁多問一個。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如果真的發生這類情況,你派出一百人象徵援助一下即可。」
「啊?」
「最聰明的招數可不是這個。為了我們利益最大化,我命令你們去亞琛發現劫掠,最好,你直接把亞琛奪了。我聽說查理曼的墳墓就在亞琛,你認為何為最大的羞辱?」
藍狐一點就通,嘴角輕輕上撇:「把墓葬毀掉。」
「這倒不必。就怕毀了查理曼的墳墓,我們的那個路德維希要氣得吐血。但查理曼本人在幾十年前在薩克森、在丹麥至少殺戮,他們有報仇的動機,我們沒必要。恰恰相反,我們搶劫城市和外圍村莊,唯獨不可迫害查理曼的墓。」
「我懂了。但……我們如何抵達。我曾獲悉,要去亞琛,可從科隆的那個被我們劫掠一次的多塞爾多夫登陸,走羅馬大道抵達那裡。陸路行軍,不是我們的強項。」
「就沒有水路嗎?他們總不至於在一條河也沒有的地方建造城市。依我看,烏得勒支和弗蘭德斯那邊的傢伙可以給你方案。」
話說至此,卻見年輕的胖子紅狐已經激動得顫抖,他實在憋不住索性搶過國王的話語,嗓音憨厚又洪亮:「走水路去亞琛,可以!」
「你?」留里克瞅向他,其他人皆也如此。「可有方案?!」
「有!我在鹿特斯塔德可是和弗蘭德斯的那些貴族聊了聊,有個叫丕平的管家,我和他有生意上的關係,而且……」
「別廢話了!紅狐,快說。♚♞ 🐻💝」
「是。」紅狐見大王不厭其煩,便一板一眼地提出一個河流的名字:「馬斯河。我們走馬斯河!」
「馬斯河?」留里克多問了幾次,紅狐不斷強調它的名字。
留里克對馬斯河最大的認知不止因為它是一條河流。1914年,快速推進的德軍第二集團軍一部,排著整齊的步伐意欲通過馬斯河橋繼續推進,竟被駐紮此地的英軍也重機槍成片掃倒。迂腐的將領竟令士兵發動線列進攻,以十九世紀的步兵戰術硬闖機槍陣地,皆稱重機槍下的犧牲品,釀成一場荒唐的鬧劇。
馬斯河的源頭何在?至少它是逼近亞琛的最近大型水道。
根據紅狐從弗蘭德斯人嘴裡套到的「商業情報」,原來馬斯河本就是運輸羊毛的可選路徑。走水道要繞路,好在比陸路通道能低成本運輸更多貨物。無論水路還是羅馬大道的陸路運輸,商人必須在馬斯垂克市鎮留駐。只要到達這一市鎮,直通亞琛的平坦羅馬大道近在眼前。
「嘿!你小子,之前我怎麼沒聽你說過?」藍狐笑著拍打老弟圓滾滾的背。
留里克更是心情振奮:「方案這就有了。我們就那個馬斯垂克洗劫!還有,如果你們仍能找到更接近亞琛的水道,也要作為優選……」
留里克優於其他王者的特點這一,正是有著罕見的大局觀。
戰爭真的只是兩軍約定一片曠野,最後殺個天昏地暗決一勝負。這是快意恩仇了,就是這樣的戰鬥處處證明著何為「野蠻人」。
羅斯要幫損失慘重的路德維希穩住陣腳,出於顏面也不能真的出兵幫他打,否則兄弟們不就成了那個傢伙的傭兵?
出於之前的協議仍是要幫助路德維希活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來一出「圍魏救趙」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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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攻擊中王國的都城亞琛,就算不能破城,針對附近區域瘋狂搶掠也是可以的。這樣即可將中王國洛泰爾的主力吸引來,客觀上降低路德維希壓力,甚至這種做法也是降低尚未取得聯繫的西王國的戰略壓力。
當留里克點名自己的方案,戰爭居然要變成兩個距離頗遠的戰場,卻有彼此相互管理。缺乏智慧的人仍是不懂,至少聰明的藍狐兄弟一拍大腿算是懂了。
「既然如此,那麼我今年還要派人將羅貝爾一家送到西王國那個叫圖爾的地方……」藍狐試探性地再問問,「大王可有高見?」
「就按照你們的約定做即可。羅貝爾戰敗了,在他重新崛起前,這種人對我們用處有限。倒是你能和西王國的貴族取得聯繫,對我們的商業有利。」
「也好,我會分出人手幫我做成此事。不過,我們也許可以多帶一些物資,正所謂向西王國的貴族表現我們的誠意。因為……暫時我們沒必要去劫掠他們。」
「很有道理。我們現在無力攻擊西王國,做生意本王很願意。此事你自己做吧,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做此事。」
聽起來,大王似乎對於西王國做生意現實也缺乏信心?
藍狐覺得不然,既然有商業好機會就必須把握。
誰能勝任?誰夠規格?藍狐的腦子瘋轉,他覺得與西王國取得聯絡,一旦成功就是大功一件。自己現在地位已經崇高,還有必要去爭取新的功勳嗎?
不!羅貝爾撤離來茵高,身份也是伯爵。他的妻子不止是伯爵夫人,還是圖爾伯爵的女兒。就算這一家子在過去的冬季過得不好,他們畢竟是大貴族。
按理說,起碼也得是一個伯爵去護送這對伯爵夫婦離開。這個人要身份至少對等,因語言問題,最好懂得高貴的拉丁語,這樣即可溝通又可壓他們一頭。
們心自問,藍狐自己手下沒有這種人才,或者說最合適的莫過於自己。但問題在於,手握三千大軍的自己是要執行戰爭任務,弟弟黑狐和紅狐也是戰爭任務的輔助者。
他使勁想著一頭汗水,突然想到一位頗為合適的大人物。
對!就是一位年輕的大人物!
藍狐使勁清清嗓子引得留里克高度注意:「大王,您定然不能忽略雷格拉夫大人。」
「他?我的兒子,他是麥西亞王。」
「是的,就是他。依我看,要執行護送羅貝爾一家離開,最好的任選就是他。」
「這……合適嗎?」留里克又來了興致,敲打一番大腿:「你繼續說。」
「雷格拉夫大人作為麥西亞王位唯一合法繼承人,可惜人卻在薩克森。我覺得,他需要更多貴族的認可。他是大王的兒子,繼承著大王的英勇,正因為年輕急需歷練。他畢竟是一位王者,身份遠超羅貝爾,以及圖爾那邊的貴族。他懂得拉丁語,可以與各地教士交流自如。按照您的命令,他不再是奧丁的戰士,皈依了法蘭克的神,教父還是埃斯基爾那個高貴的老傢伙。他的身份那邊的任何貴族都能欣然接受。而且,您派遣自己的兒子去和西王國的貴族交涉商業事宜,不更顯您的誠意。」
們心自問,有時候留里克的確把自己事實上的大兒子雷格拉夫給忘掉了。雖說他知道,這小子的母親其實並非麥西亞王族,但知道真相的人早被肉體消滅。
「有沒有一種可能。」留里克捏起自己的鬍鬚做思考狀:「我令這小子去西王國探探風,萬一能和那個禿頭查理會面,告訴那個傢伙,羅斯王國支持他反對中王國,許諾羅斯王國以後不會對他動武,也不會搶掠,羅斯所求的就是全面貿易的可能性。此事或許很有前途。」
藍狐嘿嘿笑了:「去年我和羅貝爾一家聊了聊,尤其是他的夫人。那個女人說,法蘭克的南方非常溫暖人口眾多,大部分人卻不是法蘭克族人。貴族們不想參與內戰,尤其是圖爾伯爵非常憤怒,他的一塊封地被中王國奪走,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效忠的是禿頭……禿頭查理。」
「現在的查理還沒有禿頭。哈哈,以後會的。」留里克聽了這麼多真是不由感慨一個:「藍狐,你比你的父親強上一百倍。就這麼辦!本王得給我的大兒子一個機會。」
這段話誰聽得最真切?在場的眾人里莫過於年輕的阿斯卡德。
表弟雷格拉夫的出生伴隨著生母的死亡,他覺得真的表弟很可憐。平日裡兄弟倆關係很好,尤其是在840年一同參戰,關係就更密切了。
甚至於,現在的阿斯卡德還有些羨慕表弟。
哪怕一個王者手下可能就十幾名部下,那也是王者,一旦把握住機會,崛起是必然的!尤其一點,表弟已經訂婚,妻子可是薩克森公爵的女兒。
再看自己,作為姆斯季斯克城主的大兒子,建立功勳聲望完全仰仗於自己去爭取。
他不覺得弟弟皈依法蘭克人的神就是外人,這次遠征能和表弟再相見,當然要炫耀一番呢。
阿斯卡德憋不住,就在這裡直言自己對表弟的期待。
侄兒的躁動,留里克也看的清清楚楚:「小子,想你弟弟了吧?」
「當然。我現在指揮五百人,我會立功。等我見了他,可要好好炫耀一番。」
「你當然可以炫耀,就怕他還要向你炫耀呢。」
「大王何意?」
留里克想到藍狐去年返程時艦隊在漢堡補給,順帶就帶回雷格拉夫的具體情況。「摸表弟在漢堡招兵買馬,他畢竟是王者,很多薩克森人願意為這位高貴者賣命。也許,到時候他的兵比你還多!」
「居然是這樣?哼!」
「小子?嫉妒了?」
「不嫉妒。我會在戰場上立功,讓他嫉妒我。」
「有骨氣。」留里克輕嘆一聲,振作精神做鼓勵狀:「早有傳言,你的父親在戰場上殺死了一千個敵人。我可以作證,這是真的。雙劍阿里克,羅斯第一狂戰士。你如何?」
「我就殺死兩千個敵人!」
他這麼說,迅速引得在場眾人哄堂大笑。
「喂!你們笑什麼。我說到做到!」被感覺到輕視,怒目圓睜的阿斯卡德環顧四周,齜牙咧嘴抒發自己的憤怒。
「都停止吧!」留里克以劍鞘使勁敲打木地板:「臭小子勇氣可嘉,我看他可以。咱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