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波起,飛雪亡

  韓流雲灰溜溜跑出房門,招呼幾個婢女為其換衣,輾轉又溜到侯府後廚,韓家夜宴仍在繼續,他倒也不至於挨餓。

  晨曦造訪,雲慕清將韓流雲從後廚揪起,侯爺之子新婚之夜睡廚房,野史趣事倒是可以再多一件。

  「小流雲,遭嫌棄了吧?哈哈哈哈!」

  韓流雲睡眼惺忪,懵懂中聽到母親嘲諷大笑,別提有多鬱悶了,尚未找補一句,就被下人們架著前去洗漱。

  王月詩已經早早等在正堂門前,依禮,今日她需和那胖豬妖向公婆長輩行敬茶禮,以示孝誠。

  韓天霸端坐高堂,聽著族老和長老的議論,神色陰晴不定,心中對那傻小子,頗感無奈。

  飛雪侯爺英武不凡,當年遊歷天下,英雄出世,一時間成為多少閨中女子的夢裡情郎?

  尤其是其途經雲天帝國,辱雲天皇室,奪那雲天第一美人云慕清,一路殺出雲天境內,抱美東歸,至今都是天下美談。

  失神片刻,韓天霸看著進門那婚夜廚房度的孽障,不由一陣無名火大,有子如此,晚節不保啊!

  雲慕清進門狠狠瞪了韓天霸一眼後落座其旁,韓流雲又見到了父親往日裡的慈祥微笑。

  族老們見新人入內,也停下了議論之聲,不過對這對新人並無半分好感,新婚宿廚房,窩囊,春宵趕夫君,無禮。

  對於族老們的刁難責問,韓流雲謹記母親教誨,敬妻護妻,處處維護,大大緩解了王月詩的侷促。

  「父親,娘親,各位族老叔伯,流雲貪食,婚前被父親責罰,腹中飢餓才私自跑去廚房,並非被驅趕而出。」

  韓流雲說完還不忘向身旁的妻子看去,想博幾分認可,很可惜,王月詩端莊賢淑的杵在那,不願轉頭。

  雲慕清將這一切收歸眼底,抿起薄唇,如此嚴肅的場合,應該不能笑出來吧?

  敬茶禮結束之後,眾人散去,雲慕清終究是忍不住了,衝著韓流雲叉腰大笑,韓流雲鬱悶,王月詩卻是呆住了。

  未來婆婆,一顰一笑,美不可方,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韓天霸幽幽一嘆,雲慕清漸漸收住笑聲,轉而對王月詩放言道:「你母親與我爭艷尚差一籌,你父儀表與我夫君宛若雲泥,你自慚形穢倒也算有幾分自知之明。」

  此話頗有些刺耳,王月詩卻無法反駁,她自幼喪母,父親與未來公公比起來,神貌確實不及,況且她的做法,易地處之,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故此低頭沉默。

  「告訴你這個,並非針對你,而是告訴你,我夫君蓋世英雄,老娘天下第一美,我兒子不醜,只是胖。」

  峰迴路轉,王月詩差點沒反應過來,扭頭細細打量了一番胖豬妖,抱歉,實在是韓家家門不幸,父母金玉其外,世子敗絮其中。

  雲慕清說完,便揪著韓流雲耳朵離開,韓天霸再嘆一聲,出言寬慰:「孩子,我兒如此,韓家不敢相逼,早與你父密談退婚之事,你父不允,袍澤連心,既入我韓家,待明年流雲與你參加族中覺醒儀式後,族中資源特供,有你一份。」

  半腳出門,飛雪侯又回頭補了一句:「待你實力到達中階,也算擁有自保之力,屆時雖盟山海重誓,亦可和離……還有,流雲母親所言不假,我兒本性純善,性仁寬和,絕非胖豬妖。」

  王月詩無地自容,韓家以冰法立足於世,難不成還有某種心靈魔法大陣運轉?竟一一道破她心中所想。

  雲慕清揪著韓流雲來到主母專屬廚房,繼續著往日平平無奇的日子,保守的講,韓流雲這一身肉,有八成是雲慕清親自餵養出來的。

  「娘,我困!」

  「困什麼困?有了媳婦忘了老娘,我昨兒觀夜宴全席,腦海中有上百道靈感迸發,你幫娘參謀參謀,完事賞你兩隻雞腿。」

  聽聞有雞腿吃,韓流雲雙眼放光,連連點頭應下,心中對父母感情,又一次大感羨慕。

  早些年,雲慕清嫁入韓家,佳人天姿無雙,唯有一讓人詬病之處,就是廚藝太過清新脫俗,人食味亡。

  原本這也不是難以接受之事,可十年前,雲慕清送飛雪侯出征,無意間瞥見一村婦為自家男子送食壯行,一飯食溫情,一湯飲相思。

  自此之後,雲慕清的廚藝莫名其妙好了起來,小流雲同時日漸臃腫,當然這也只是他們母子之間的秘密。

  切菜倒鍋時,雲慕清又冷不丁來了一句:「小流雲,新媳婦合你意嗎?」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三言兩語間的相處,韓流雲自然看不出什麼,就看著冰鸞手鐲內的胖豬妖黯黯神傷。

  「嘿嘿,傻小子,自尊自給,發發狠心,瘦下來後休了她,讓她後悔去。」

  韓流雲淡淡一笑,輕輕反駁道:「娘,我們盟過山海誓,不背不棄。」

  對於瘦下來這件事,韓流雲極度認同,冰鸞鐲里的胖豬妖,如一面魔鏡,催人自省。

  「這才是老娘的種,張嘴,為你爹試試這道菜。」

  「娘,剛說要瘦……」

  「囉嗦,不吃飽哪有力氣去勤四體?」

  ……

  一晃眼,大婚已過三日,眾多賓客漸漸離去,飛雪半島百姓回歸安寧,屹立千年的飛雪山重聞夏日蟲鳴。

  流雲少爺卻是又鬧了個笑話,自己爬了一遍問心梯,四肢酸痛,臥床又胖三斤。

  不少族中子弟將其引為笑談,處處傳播,鬧得韓家上下人心浮動,沸沸揚揚,族長繼承人如此孱弱,何德何能在將來帶領韓家立足天地。

  韓天霸無奈出面訓誡,罰韓流雲入宗祠殿悔過半月,以儆效尤!

  其真正目的,實為潛心釣魚,往日韓流雲糗事不少,也不至於引發這般巨大風波,定然有人在暗中想以此大做文章。

  傻兒子不喜血腥相殺,做父親的,也只能擋在身前,攔住血幕,飛雪少族長,侯府世子,不可受辱。

  韓流雲身處飛雪山頂宗祠殿,對族中之事一概不知,整日對著各位祖宗靈牌勤體瘦身,祈禱祖宗顯靈。

  令他受寵若驚的是,守祠第二日,妻子王月詩親自上山給他送食,三言兩語,雖然生分,也鞭策他又演一遍軍拳。

  不過王月詩臉色慘白,整個人精神萎靡,韓流雲只當她是傷心念鄉,易位處之,傾城之姿嫁這樣的自己,自己也會難有喜色。

  「那個,娘……夫……月詩姑娘,冰鸞手鐲在韓家已經三百年未出,外人只知它可輔助修行,不知其還是一對心感靈器,你心中所想,會在另一鐲呈現……冰鐲性寒,未覺醒前不要時時佩戴,容易傷身!」

  鼓足了勇氣,韓流雲在王月詩離開前叫住了她,可聽完這番話,王月詩漲紅了臉,逃命似的飛奔下山。

  小流雲頗有幾分自得,娘說女子臉紅,多半有戲,多加努力,小小流雲,指日可待。

  次日,王月詩又頂著噁心來為韓流雲送飯食,雖說心裡極為不滿這位相公,但大家閨秀,世人眼前,裝也要裝出一副知書達禮的樣子。

  也就在她上山不久後,飛雪山天地劇震,一絲極弱極弱的廝殺聲從遠端傳來,韓流雲與王月詩二人躲在宗祠殿內,全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

  「別怕,可能是地龍翻身,咱們飛雪島就這樣,隔幾年便會或大或小的震幾次。」

  韓流雲輕言寬慰,此時二人靠的極近,聞著淡淡女子香,心裡不免有幾分心猿意馬。

  胖豬妖發癔症,王月詩立馬遠離,一時間氣氛尷尬無比,察覺自己失態,韓流雲扭頭吹起口哨,這一行為配上他的油頭大耳,更顯輕浮油膩。

  「流雲,韓家已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