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把綠色的血液擺放到顯微鏡下，利用顯微鏡分析血液里的微觀粒子，試圖找出意識因子存在的蛛絲馬跡。
但實驗進展非常緩慢，又或者說完全停滯。
其實造物主文明早就做過類似的研究，只不過他們沒有像大肉瘤這樣的負面意識因子高度集中體罷了，他們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現。
聯合政府也一樣。
科學家們絞盡腦汁地嘗試從大肉瘤的血液中分離出負面意識因子，但他們連負面情緒因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大肉瘤血液的組成成份完全正常，沒有任何人類此前不知道的物質。
「看樣子是一場持久戰。」
科學家們下了結論。
除了聯合政府的科學家，昆塔莎也代表造物主文明一起參與了研究，但她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畢竟一整個造物主文明都研究不明白，她一個人又能怎麼樣呢？
宇宙間有一條真理：跟集體比起來，個人的力量永遠是渺小的。
陳帆在與艾娃遊玩的時候，每時每刻都關注著實驗室里的狀況，他發現一連過去兩個月，科學家們仍然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這條路走不通。」陳帆若有所思，他覺得聯合政府可能應該換一條路走，他喃喃道，「無論是人類還是造物主文明，都找不到意識與物質連接的紐帶，對意識的研究根本無從談起。」
「既然如此.」
「不如直接從意識開始研究吧？」
人類雖然使用著意識，但就像水裡的魚雖然也會呼吸，但它們無法察覺到空氣的存在一樣，人類也無法察覺到意識的存在，因為人類生存在一個由物質組成的世界裡，而人類觀察世界的手段也是物質的。
「如果人類能以意識的視角觀察世界，或許會有一些有幫助的發現。」
陳帆的話很快傳到了聯合政府的耳朵里。
一支三百人規模的科研團被調來配合這項工作，他們都是科學界的精英，肩負著為聯合政府拓寬知識邊界的重大責任。
聯合政府特意為他們打造了三百具阿凡達。
由於近些年生物技術的突破，以及科學家對微觀世界的研究愈發深入，聯合政府生產阿凡達的造價已經變得相對低廉，但三百具阿凡達仍然消耗了價值十八億RMB的人力物力。
「開始接入！」
三百個只圍著一條皮裙的阿凡達躺在巨大的靈魂樹下，他們每個人揪著一縷靈魂樹的枝條，讓枝條與自己的神經辮子相連。
他們的瞳孔一陣顫動，與無垠的地球意識融為一體。
「你們好，我是韓朵朵。」韓朵朵是科學院的接待員，她微笑著指著身旁的一團黑雲說道，「這就是遺忘光束創造的負面意識因子，偉大的地球意識正關注著這裡，你們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在心中默念，地球意識會響應你，幫助你們。」
「我聽劉培強將軍提起過您。」科學家代表謙和地與韓朵朵交談，但他的眼睛忍不住地往旁邊的負面意識因子上瞟。
這就是負面意識因子？
他們在物質世界裡苦苦尋覓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負面意識因子，在意識世界裡竟然如此輕易地就看到了，就像是物質世界裡的石頭和水一樣。
不過仔細想想，意識在意識世界裡本來就應該像物質世界裡的物質一樣可見可感。
那麼如果像在物質世界裡研究物質一樣在意識世界裡研究意識，是否會讓人類建起一座全新的科學大廈呢？
科學家們的心情全都十分火熱。
他們都感覺自己可能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果他們成功了的話.
他們的任務不只是研究負面意識因子，而是要以負面意識因子為種子，嘗試研究意識世界的一切，如果他們能在這方面取得成功，他們的名字一定會被後人所銘記。
海思明是這個科學研究團里年紀最小的，他只有三十一歲，是聯合政府科學院的一名研究員，對心理學和人腦活動都有不淺的造詣。
不過最關鍵的是，他是來自《三體》宇宙的希恩斯的唯一弟子。
希恩斯是《三體》面壁人。
他和他的妻子是人腦解析攝像機和思想鋼印的創造者，現在是聯合政府腦科學領域最權威的專家，他帶著海思明一起加入了這個科研團。
「思明，你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一起嗎？」
「因為我一直知道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你在腦科學上的天賦比我強得多，而且你對成功有十足的渴望。」
「你現在的學術水平比不上我是因為我們這些前人已經把腦科學的路走完了，人腦解析攝像機讓人類的大腦再無任何秘密。」
「沒有秘密就沒有探索，沒有探索就沒有成就。」
「停留在腦科學領域，你註定只能成為一個默默無聞的繼承者，而不是一個名留青史的創造者，因此你需要一片全新的領域來發揮自己的天賦。」
「意識學！」
「這是一片與物質世界毫無關聯的新天地，你可以作為一名先驅和開拓者在這片天地肆意馳騁，成為下一個愛因斯坦或普朗克！」
「到那時候，我會為你驕傲的。」
此時此刻，海思明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大團負面情緒因子，腦海里止不住地響起他老師希恩斯的聲音。
海思明現在非常激動。
他恨不得立刻投入研究，有種「無論如何也要在意識學上有所成就」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甚至有點懷疑老師是不是偷偷給他打了個思想鋼印。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荒謬的念頭拋掉了。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全新的科學沃土，在這片沃土上隨便研究點什麼都能發出很多篇高質量的論文，就像有人在現實里研究屎尿屁也能上《自然》一樣。
他苦苦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正如他老師希恩斯所說，腦科學領域已經被人類研究透了，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越前人，取得任何成就，但在仍處於起點的意識學領域.
他就是前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