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柳溪村的七夕,但凡家裡有女兒的,都要做巧果吃。

  自家有兩個姑娘,李氏早早去鎮上買了做巧果要用的東西,回來戴好袖套,這就領著凝香姐妹倆忙了起來。徐秋兒負責燒火,李氏在旁邊看著,待鍋里的糖熔成了糖漿,立即和入麵粉,再放點芝麻拌勻,最後攤面板上捍薄。

  和了糖漿的麵團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阿木在旁邊瞧著,不停地吞口水。

  李氏笑著用筷子沾了點糖漿,給侄子解饞,「還燙著,吹涼了再吃。」

  阿木乖乖點頭,坐到北門口吹去了,覺得差不多了,先用舌尖兒碰碰,不燙,這才享受地唆了起來。

  這邊麵團晾涼了,李氏熟練地切成一塊兒塊兒,凝香會做巧果,幫大伯母一起將麵團揉扁,塞進模子裡。模子是蓮花狀,花瓣中間是空的,按壓成型後,娘倆再往花瓣中間塞豆沙餡兒。

  豆沙餡兒更好吃,阿木唆完筷子又跑了過來。

  凝香笑著夾了一筷子餡兒餵弟弟吃。

  阿木解了饞,就不再吃了,跑出去洗洗手,有模有樣地幫姐姐塞餡兒。

  巧果都塞好了,放進油鍋炸,很快灶房裡就飄滿了甜香。

  出鍋的巧果有掌心那麼大,阿木一口氣吃了三個。

  油炸的東西放的時間久,李氏特意多做了,飯後擺了一盤子讓凝香端過去,姐弟倆當零嘴,想吃了就拿,免得還得跑東院來取。

  「有十二個。」回到西院,阿木站在桌子前,認真地數了一遍,還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我一天吃兩個,姐姐吃兩個,」然後數夠四個手指頭按下去,一共數了三次,得出結果,男娃扭頭告訴姐姐,「咱們能吃三天!」

  「大壯跟你要你給不給?」凝香跪坐在炕上鋪枕頭,笑著道。

  阿木雖然很喜歡跟大壯玩,輪到好吃的東西,大壯當面跟他要他願意給,否則的話……

  「我藏到櫥子裡去。」眼睛轉了轉,阿木端著盤子快步出去了。

  弟弟可愛,凝香先是笑,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做巧果的時候她就想,晚上送兩個給陸成吃,但現在弟弟都記上數了,她偷偷拿走,怎麼跟弟弟交代?

  「阿木,姐姐今天吃四個行不行?」等阿木藏好巧果爬上炕,凝香柔聲問道。

  阿木毫不猶豫地點頭,跟著眼睛一亮,「那我也吃四個。」

  凝香躺到枕頭上,將弟弟抱到懷裡,故意點了點弟弟的小白牙:「不行,甜的吃多了阿木牙里會長蟲子,姐姐牙大,蟲子咬不動,阿木的還小呢。」

  阿木失望地看向姐姐的牙。

  凝香再也忍不住,抱住弟弟親了一口,「好了,姐姐也每天只吃兩個。」

  大不了今晚送陸成,明早弟弟問了,她就說自己一大早就吃了兩個。

  有姐姐柔聲講故事,阿木很快就睡著了。

  凝香瞧了弟弟一會兒,輕輕起身,將自己藏在被窩裡的錢袋子拿了出來。

  灰布做的錢袋子,樸實無華,取出來絕不會惹人主意,最適合農家漢子用,只有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朵小小的粉丁香花,是凝香照著陸成送她的那把梳子上的粉丁香繡的。丁香丁香,裡面有她的名字,相信陸成能明白。

  這也是凝香送陸成的第一樣禮物。

  想到晚上就要見面了,凝香期待又緊張。

  就在這樣巴不得時間再慢一點的緊張里,夜幕降臨。

  城裡鎮上百姓們或許還會為七夕熱鬧一番,村里沒什麼消遣,白天吃點好吃的,小姑娘們聚在一起熱鬧熱鬧,晚上照舊早早歇下了。凝香去後院潑洗腳水,瞅瞅還未大黑的天空,再看看緊閉的北門,重新回了屋,爬到被窩講故事哄弟弟睡覺。

  阿木睡了,凝香躡手躡腳下了地,摸黑梳頭,也沒多麻煩,就用簪子簡單挽了個髻,衣裳更是隨便挑了一套穿上,反正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誰到底穿了什麼。

  收拾好了,凝香靠在西炕頭,對著窗外發呆。

  田野里蛐蛐兒不知疲倦地叫,偶爾傳來一片蛙聲。

  天越來越黑,除了這些輕微的哄人入睡的蟲鳴,再無任何人語。

  他來了嗎?

  凝香無法判斷時間,她默默地在心裡數數,數到一百重頭再來,熟了不知多少次,心跳越來越快,凝香再也按捺不住,摸黑出了屋。

  灶房裡一片漆黑,好在凝香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輕輕打開灶房北門,謹慎地放慢動作,沒讓門發出任何聲響,再同樣謹慎地帶上。

  初七月牙彎彎,勉強照亮了院子,不至於什麼都看不清。

  凝香站在門口,望向北面。

  自家後面,再沒有人家了,全是田地。

  凝香突然有些害怕。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細細的貓叫。

  有點粗的聲音,一聽就是只「公貓」。

  凝香不知道陸成是如何判斷她出來的,但知道他來了,她沒那麼怕了,放輕腳步往後門走。雞圈裡雞鵝或許還太小不會看家,或許是熟悉她的腳步,除了悉索的挪動,沒有發出大動靜。儘管如此,白日裡幾個眨眼就到的後門,凝香還是走了很久很久。

  「陸大哥?」貼近門板,凝香緊張地喚道,喊完了,才發現聲音是顫的。

  「嗯,是我。」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進來,瞬間安撫了她心中的害怕。

  凝香長長呼出一口氣,穩穩開了門。

  「在這裡說話,還是去別的地方?」陸成盯著月色下面容模糊的姑娘,低聲問道。

  「去別處,我怕阿木醒了找不到我。」凝香白日裡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站在院子裡道。

  她近在咫尺,陸成心裡的荒唐念想越來越強烈,吞咽一口道:「那,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說話間,一隻蚊子嗡嗡嗡地飛了過來,他抬手揮了揮。

  夏日蚊蟲多,凝香咬咬唇,扭頭道:「我大哥搬回東院了,西屋……」

  陸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識趣地從開得並不大的門縫裡擠了進來。

  凝香扶著門板繼續站了片刻,才緩緩地關上。

  「香兒,你摸.摸這兒。」陸成拉著她手放到自己手腕上,凝香忍著收回手的衝動,困惑地挪了挪手指,很快就摸到一個鼓鼓的蚊子包。

  又心疼又想笑,凝香收回手,示意他隨自己走。

  兩人做賊般,偷偷摸摸地溜進了西屋。

  凝香先進的,才進去,就被緊隨而入男人往回一拽,撲到了他懷裡。

  咚咚的心跳聲陡然清晰了起來,不知是誰的更響。

  「香兒,想死我了。」陸成摟著她腰,對著她耳朵道,絲毫不懂委婉。

  熱氣撲到耳中,凝香怕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陸成卻以為她要躲,腦袋一歪,就堵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唇。

  雖然帶著他慣有的霸道粗狂,但上次在苞谷地里不是白練的,陸成已經知道怎麼親她最招架不住,這十來天又在腦海里回味了無數遍,此時抱到人了,陸成就像終於等到機會施展一身本事的將軍,每一次進軍都威風凜凜。

  即便凝香出於本能想要矜持一下,那念頭也沒能堅持多久,轉眼就一敗塗地。

  旁邊就是炕,陸成嫌站著不便施展,大手一用力,就將她挪了過去。

  脊背貼到硬邦邦的炕,凝香掙了一下,可男人馬上又欺了過來。

  漆黑的屋子裡,凝香渾身顫抖。

  上輩子被裴景寒欺負的情景浮上心頭,想到再不給陸成,她這輩子又要被裴景寒那般對待,凝香眼淚滾落,慢慢地抱住了陸成脖子。

  「香兒?」陸成難以置信地從她耳邊抬起頭。

  凝香什麼都沒說,仰頭將朱唇送了過去。

  窗外蟲鳴不知疲倦地繼續,屋裡兩人漸漸都挪到了炕上。

  寂靜的夜裡,蟲鳴里突然多了姑娘家細細碎碎的聲音,似哭非哭,良久方歇。

  「香兒,你今天怎麼沒躲我?」陸成仰面躺在炕上,喘著問旁邊的姑娘,剛剛沉浸其中,什麼都沒想,沒心思也沒功夫想,現在她無法承受更多,他不得不停下,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還差一小段,半點前補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