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朱門酒肉臭

  夏天天黑的晚,酉時末尚天光大亮。♝☝ 69ѕ𝔥𝓤Ж.ςⓄⓜ 🐒🍟

  沈非落座,看這大圓桌特眼熟,略一思量便想起來了——這桌子是公司的!沈老爹親自……教導學徒打造,練手用的,質地優良卻做工粗糙,燒成灰他也……嗯,燒成灰他就不見得認識了!

  這時候一個俏丫頭端上剛出鍋的炒菜,沈非一看,端午!

  於是沈非問她,誰在炒菜?

  端午說是來柱娘——公司食堂的廚娘。

  沈非似笑非笑的看著楊老爺,楊老爺秒懂,期期艾艾的解釋道:「我可沒占公司便宜啊?這我是花了錢的!端午是我家鄰居,來給幫個忙不算啥吧?廚娘現在可是下班時間,給我這幫幫忙,這也有問題?我說小沈吶……」

  「住嘴!」這是他第七十九次喊他小沈。

  這廝是大背頭轉世吧?

  眾人大笑。

  ……

  原來今天是楊老爺生日。

  楊老爺來南河寨有些日子了,性格也開朗,慢慢的居然愛上了這個小村子,小日子過得滋潤的很,整天沒個正事兒東溜西逛的樂不思蜀。

  在這裡跟他最合得來的不是他大姐夫尹夫子,也不是沈非,卻是趙磊,倆人都是性情中人,趙磊每天咋咋呼呼,毫無心機,楊老爺也是個外向隨和的性子,倆人又都是紈絝出身,頗有共同語言,所以儼然成了忘年交。

  自己過生日,以他和趙磊的性格當然要熱熱鬧鬧,可是楊家娘子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日常做幾個小菜尚可,對付這麼一大桌子菜可就力有不逮了,人家豪門大戶請客吃飯可不是這樣的。

  於是楊老爺就委託趙磊幫忙操持——尹夫子交代伺候楊老爺的活兒,似乎早就已經被趙磊接手了。

  指望趙磊幹這伺候人的事兒?

  那不可能!

  結果絲毫不出意外,趙磊果然公器私用,把公司的桌椅板凳以及主廚的來柱娘調了過來,菜蔬肉禽拉了半車,標準極高,熱熱鬧鬧的煎炒烹炸。

  趙磊知道楊老爺要過生日,幾天前就從自家老爺子那偷來了幾壇好酒,早早的就給老楊送來了。

  楊老爺知道沈非這小子「剛正不阿」,要是讓他發現了趙磊占公司便宜,那這個生辰宴也別吃了——這小沈啥事都幹得出來。

  於是讓趙磊實報實銷,消費了五錢銀子。

  五錢銀子,奶奶的,頂學徒工一個月工錢!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紈絝就是紈絝,透著那麼的統治階級。

  ……

  家宴開始,楊老爺率先舉杯,說了些感謝南河寨鄉親們關照,自己感激不盡之類的話,大家便舉杯暢飲。

  大家以姓氏筆劃為序挨個給楊老爺敬酒,都是恭祝楊老爺福壽無邊,萬壽無疆什麼的,毫無營養。

  接下來便開始捉對廝殺。

  一時間熱鬧非凡,觥籌交錯。

  陳浩父子免不了給沈董和楊老爺敬酒,說了很多感激的話,弄得沈非很不好意思,最終還是趙磊裝瘋賣傻的解了圍,說陳默你以後要是再這樣見外,那咱們不如絕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老爺便問沈非:「小沈,哦不,二小子,那日你在公司例會上的話,能否再給老夫解釋一下?」

  沈非微醺,問道:「我那天說的多了,你說的是哪個?」

  楊老爺略一沉吟,道:「就是那個公司是大家的,股權分配什麼的那些。」

  「哦,這個呀?」沈非拿起一根牙籤剔著牙,眉頭微蹙的想了會兒,緩緩道:「老楊,我是這麼想的……」

  「這奔波霸車業,或者以後咱們會有更多類似的企業,我認為應該屬於集體,也就是——南河寨吧?」

  眾人都停下吃喝,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聆聽他的高屋建瓴。

  在所有人眼裡,這個奔波霸車業就是沈非的,他才是大老闆,趙磊屬於投資方那種,拿著小股份,而南河寨只是出了一塊荒地,還是頂保安隊的人員工資的形式。

  整個奔波霸本身就是沈非一言堂,大東家。

  這沈非怎麼又說什麼屬於集體了呢?

  這集體是什麼意思?

  「我也只是有個初步的想法,還沒有具體成型,也不知道會不會成?」

  楊老爺思忖半晌:「願聞其詳?」

  沈非搖搖頭,夾了口菜,含含糊糊道:「現在條件不具備,待過些時日再看吧!」

  楊老爺又問:「何種情況算是條件具備?」

  沈非思索片刻,醞釀半天感情,說:「不知道……」

  眾人:「……」

  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算了,還是喝酒吧!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尹夫子,沈老二,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楊老爺喝多了。

  ……

  劉漢來了,看一桌子杯盤狼藉,在群魔亂舞中尋到了沈非。

  他在沈非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沈非瞬間酒意便去了幾分,跟眾人告了個罪,說出去方便一下,便拉著里正老頭出了院子。

  「人呢?」沈非問道。

  「在村委會。」劉漢言簡意賅。

  里正老頭和沈非隨著劉漢到了那個破落小院,這「村委會」的名字無疑也是沈非的手筆,全稱「南河寨村民委員會」,現在正在進行改造和簡單裝修,作為保安隊的臨時休息地。

  天漸漸黑了,村委會門口有兩個保安隊員打著燈籠等候幾人,院子裡也搖曳著幾盞燈光,影影綽綽的看到有十來個黑衣小伙子。

  里正老頭率先進了院子,卻見院子中間三個黑衣人被綁的跟粽子似的在地上扭來扭去,嘴上都被破布堵著,嘴裡嗚嚕嗚嚕的。

  「怎麼回事?」里正老頭問道。

  「弟兄們在村里巡視,在西湖邊上發現了這三個人。」劉漢道:「發現的時候,人就這樣了。」

  「誰幹的?」里正老頭奇怪道。

  「不知道,這三個傢伙,八成就是上次襲擾村子的三個賊人。」劉漢繼續:「裝扮上是一樣的,那晚我們遠遠看到過他們,和雙喜兩口子描述的也一樣。」

  沈非尋思,上次楊老爺說是他家中惡奴,想必是他的家事,不過老楊現在貌似喝多了,一怒之下做出點出格的事兒就不好了——比如宰了他們什麼的。

  這豪門大戶啥事干不出來?家奴觸犯了家法,對他們來說,那可是說整死就整死。

  於是沈非吩咐道:「楊老爺喝的有點多,要不先關一晚上,明天一早讓楊老爺處置吧。」

  「諾!」劉漢一揖,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