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忽然邪魅一笑,鏗然道:「削他啊?整死他啊?給打出屁來啊?讓他們永世不敢作妖啊?」
乾帝一臉黑線:「……」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什麼就削他啊?打出屁來?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不過似乎聽起來很過癮!
可是怎麼削他啊?
乾帝思忖半晌,緩緩道:「什麼你就削他啊?拿啥削他啊?」
沈非不羈的一笑道:「倭寇,干就完了,你龜縮禁海,不就是等著人家來旅遊呢嗎?把他們打的爹媽都認不出來了,那以後就沒有倭寇了,以後海上就是大乾的地盤……」
乾帝狐疑的看著沈非,關切道:「這晚上也沒啥好菜啊,你咋喝成這樣?說胡話了都,不行早點回去歇息吧?」
沈非擺擺手,笑道:「楊老爺,有時候知識限制了大家的想像力啊,你看這個西湖,怎麼樣?」
乾帝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沈非,等著聽他大放厥詞。
二人已經接近了東靈塔,沈非便指著西湖和東靈塔道:「這個世界就好比這個西湖,咱們大乾就像是那雄偉巍峨的東靈塔,西湖就是那浩瀚無邊的大海……」
乾帝思忖半晌,不知道他的意思,眉頭緊蹙之時,汪公公神出鬼沒的湊到乾帝身邊輕聲道:「老爺,娘……夫人在塔下恭候。」
乾帝看了看沈非,默不作聲的便朝東靈塔走去。
時間不早了,東靈塔已經清場,兩撥人馬見了面,恢復了君臣禮儀,大禮參拜之後,眾人便興沖沖的登塔觀光。
皇后娘娘見乾帝似乎免有不豫之色,輕聲問道:「陛下不太開心?」
乾帝苦笑一聲,指著沈非嘎巴嘎巴嘴,沒說話……
娘娘知道,沈非這是又跟皇帝抬槓了!便抿嘴微笑,不再言語。
……
「陛下,您看那邊的西湖大酒店,其實它是大海另一邊的一個強大的國家,而西湖邊這些小商小戶,民宿酒肆,則都是大大小小的國家,剛才咱們擼大腰子的時候,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是因為咱們的高度問題,看不完整這個世界罷了。」
沈非和乾帝站在東靈塔之巔,俯瞰這個南河寨和西湖。
「而我們現在,站在了這個高處,卻能夠看到整個西湖,這是為什麼?」
乾帝不屑一笑,並不作答。
靠,站的高望的遠,黃毛小兒都知道的道理,還來問朕?
沈非也不尷尬,沉吟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這時候輪到乾帝不淡定了,「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他不斷的品著這句詩,越品越興奮,不禁高聲道:「好詩啊!好詩!」
沈非撓撓頭,不知道這在現代黃口小兒都能脫口而出的俗語一般的詩,好在哪兒?至於把堂堂帝國的皇帝都震驚的無以復加嗎?
乾帝興奮的直搓手,吩咐:「來人吶,筆墨伺候,沈愛卿這首詩實在是寓意深遠,胸襟博廣,朕要親筆題字,以此句自我勵勉,不斷進取,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哈哈哈!」
沈非哭笑不得,皇帝就這水平?被小學二年級學的古詩給震驚了?哎對了,前面好像還有兩句是啥?這作者是李白還是白居易來著?
忘了!
隨便皇帝怎麼作妖吧,總之他明白需要更上一層樓開拓自己的眼界就好。
不過他還沒忽悠完呢?
……
待乾帝興致勃勃的提完了字,在一群太監侍衛各種花式馬屁中得意洋洋一陣子後,笑吟吟的問沈非:「小沈,朕這字怎麼樣?」
沈非:「……」
他想起了沈二埋汰,老楊這書法,只有那廝才是他的知音!
……
乾帝自顧自的又走到了窗邊,繼續俯瞰他的率土之濱。
沈非訕笑著又湊到了他跟前,還得繼續進讒言:「恭賀陛下,您也更上一層樓了,不過您對這西湖之上的這些大大小小的船,怎麼看?」
乾帝看了看沈非,頗為期待,似乎期待他能再整出一首小學四年級以上水平的詩來……
沈非很顯然,江郎才盡,不顧乾帝的殷切期望,指著西湖直白道:「那就是海洋,臣自以為對這個海洋管理的尚可,為我大乾所用,百姓就業,朝廷課稅,治安良好……」
乾帝點點頭,若有所思。
沈非續道:「若是更大的江湖,朝廷對此疏於管理,或者不管不顧,是否會有水匪出沒,亦或有占水為王,不服教化之徒?」
乾帝搖搖頭,嘆道:「道理朕都懂,可這海盜已然成了氣候,當如何治理?」
沈非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看這西湖花船,繁榮昌盛,豈不就是一個利字?若是給了他們足夠的利益,又有誰會提著腦袋幹這殺頭的買賣?」
乾帝轉頭看看沈非道:「你的意思是招安?」
沈非輕輕搖頭,道:「恩威並施。」
乾帝也輕輕搖頭:「恩嘛,好辦,這威麼……唉!」
沈非也嘆了口氣道:「陛下有清江港和清江造船廠……」
乾帝又搖頭:「朕想過,可是朕的水師什麼德行,心裡還是有數的!」
沈非有點激動道:「想過為什麼嗎?那是因為陛下從來沒有重視過海洋,沒有重視過朝廷水師,閉關鎖國,搞什麼海禁,沿海百姓世代與海洋共存,海洋就是他們的家園,現在可好,漁民那點可憐巴巴的航海知識,還讓朝廷搞得喪失殆盡,漁民們現在成了啥?怕是連釣魚都不會了吧?片板不許下海,這麼愚蠢的政策居然都能出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也是陛下您的臣子?腦子是不是比臣還不如?讓什麼玩意踢了這是?出這個餿主意的不是傻逼是什麼?陛下啊,再出此言者——當斬!」
乾帝震驚的望著沈非,這小子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數落過朕了,上次這麼目露凶光,還是在南河寨小小的西湖邊釣魚……
小沈……這麼個胸無大志的傢伙,怎麼突然關心起家國大事了?
不像是喝多了啊?
究竟是什麼樣的刺激讓他如此喪心病狂?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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