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清晨,太陽從遠處的山坡爬出,霞光萬丈,給萬事萬物都撒上一層淺金色的薄紗。
空氣帶著雨後的潮濕,沁人心脾,一路涼到肺里。
抬眸看見眼前的場景,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一望無際的紅色花朵鋪天蓋地,宛如柔軟的地毯綿延了整個山坡,又翻到下一座山去,目之所及都是紅色。
淺綠色的花枝細長,在風中搖曳,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折斷。
花瓣十分脆薄,風吹起時,所有的花瓣全都飄起來,美得魅惑人心,清甜的香味仿佛下了一場淡淡的秋雨。
這地方太美了,跟人間仙境一樣。
大伙兒眼神開始迷離,仿佛可以溺斃在這極致的溫柔里。
謝菱也恍惚了一下。
這花兒,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很眼熟。
正要去想,腦海里卻憑空閃現出很多夢幻的片段。
她使勁搖了搖頭,還是甩不掉那些奇異的畫面。
末世的斷壁殘垣里,殘陽似血,到處都是屍體。
還是少女的她背著藥箱,手裡拿著一把機關槍,走路時高馬尾揚起一陣凌厲的風。
走著走著,謝菱發現前方的便利店門口,好像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年紀不大,大概才十二三歲,穿著灰色的古裝,即便閉著眼,依舊能看出俊俏的面容。
謝菱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可看著少年那張長在她審美點上的臉,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她一邊感嘆長得帥是真有用,一邊給少年療傷。
看了看少年精緻的古裝,謝菱嘖嘖稱奇,「都末世了還玩cosplay啊。」
可當手碰到少年真實觸感的頭髮時,謝菱愣住。
這是真的頭髮,不是頭套啊!
末世奇人怪事本就多,謝菱懶得糾結,將少年的生命體徵拉回正常水平,裝好自己的藥箱,背上自己的長槍,便瀟灑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這個城市的喪屍已經被絞殺乾淨,這少年應該不會被喪屍給咬死,能不能活,就看他造化了。
.
謝菱使勁按了按太陽穴,還是無法從那個畫面從走出來。
她疑惑,自己記憶力一向可以,可對於這件事,為何如此模糊?
她小時候真的救過一個古裝少年?
畫面一轉。
轉到一棟精緻的別墅面前。
小謝菱身著一襲白色的綿布睡衣,手裡捧著一本醫書,坐在花園的鞦韆上認真研讀。
她的身後,突然走近兩個拖著行李箱的年輕男女,
女人神情十分溫柔,「菱菱這么小就會看醫書了,果然繼承了我們的醫學天賦。」
男人點點頭,「等她十五歲,我便送她進華國藥理組織,讓她和我們一起,為國家效力。」
話音落,小謝菱注意到了身後人的存在,她猛地轉身,看見兩人後,眼眶瞬間紅了,但倔強的昂著下巴,不讓眼淚掉下來。
女人彎腰,一把將小謝菱抱起,「爸爸媽媽回來看你嘍。」
畫面戛然而止,謝菱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這是父母死後,她第一次在回憶中看見他們。
她以為她都快忘記他們的樣子了,沒想到還記得如此清楚。
謝菱自懂事開始,父母便不在身邊,由家裡的保姆帶大。
她和其他小孩不一樣,其他小孩可以出去玩,出去上學,可她只能待在這棟封閉的別墅里,等著老師上門來授課。
保姆是個溫柔的中年女人,時常會給她帶很多外面的吃食玩具,對於小謝菱來說,是一天最開心的時。
小謝菱根據那些特產小吃,自己拿出地圖判斷分析,才知道自己的住的地方在華國的南邊。
別墅除了高高的圍牆外,甚至還有幾十個手持長槍的武警天天在門外巡邏,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謝菱第一次得見外面的世界,是十三歲的時候,世界末日開始,喪屍衝進了別墅,將所有保姆老師全都咬死,她在武警的保護下乘坐軍車離開。
後面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華國的高級秘密人員,將她困在別墅里派武警守衛是為了保護她,因為她的父母惹了很多仇家。
而謝菱從別墅里走出的時候,她的父母為了執行任務,早已死在了東南亞的喪屍潮里。
謝菱繼承了父母優良的天賦,無論學什麼都又快又好,特別是醫術,冠絕華國。
可能是出於對謝菱的愧疚,組織並沒有強制她加入,只是給了她最先進的學習資料,讓醫術泰斗做她老師,在她離開的時候,還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只是謝菱由於年少的經歷,不喜歡被監視圈養,後面自己甩開了那些保護者,孤身闖蕩末世。
記憶一點點抽離,一片馥郁的紅色花海里,謝菱看見自己的父母笑得溫柔,向她伸出手。
謝菱張開嘴,忍不住喊道:「爸爸,媽媽.」
可她被自己稚嫩的童音驚到。
低頭一看,自己依舊穿著童年最喜歡的那件棉布公主睡衣,四角綴滿了花邊蕾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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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她穿越了,她現在是這個世界的謝菱。
原本的謝菱早就死了!
她想起來了!
這種花叫曼珠沙華,在徐清鶴的醫書上提到過,狀美似妖,有劇毒,可致幻,讓人在歡愉中死去,象徵著無盡的死亡,地獄的召喚!
謝菱從空間取出一把小刀,狠狠刺了自己一下,劇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立刻翻出了徐清鶴的醫書,尋找破解之法。
醫書上,徐清鶴字跡龍飛鳳舞。
「曼珠沙花幻毒只有冰藍花可解,但冰藍花舉世稀有,也相當於無藥可解了。」
冰藍花?
謝菱空間裡正好有冰藍花,之前在虎澗鎮的時候,和陸無忌他們一起摘的。
她趕緊將冰櫃裡冷藏的冰藍花取出來,然後快速出了空間。
剛剛中了幻毒不清楚,如今一睜開眼,就發現顧危他們全都迷迷糊糊的。
謝菱先自己吃了一片冰藍花花瓣,然後立刻餵給顧危他們。
過了片刻,眾人悠悠轉醒。
每個人都仿佛宿醉醒來一般,臉上神色十分難受。
吳正清直接頭昏腦漲的問:「這,這是哪?」
問完她才反應過來,一臉不好意思,「我怎麼連這個都忘了,我記得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謝菱直言道:「你們中了幻毒,這種花叫曼珠沙華,幸好我知道解藥,才將你們喚醒。」
吳正清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怪不得,真是幸好有你。」
「藏好,前面有人!」
顧危突然開口說道。
眾人趕緊往後跑,跑進一旁的樹林裡。
樹林茂密,大家趴在地上,身形完全被遮擋。
遠處的花叢里,遠遠走來一幫人。
全都穿著藏藍色繡著百鳥圖案的衣裳,脖子手腕帶著繁複的銀飾,看上去十分神秘。
其中一人道:「你確定這裡有人?」
「對啊,我剛剛看到到有人的啊?怎麼會沒有呢,奇怪。」
「應該看錯了吧。要是有人,早就中幻毒死了,這裡一個屍體沒有。離萬蠱節只剩五天了,我們的毒蟲得好好培養了。」
「昨晚上不是捉了一條玉骨蛇嗎?用那個入蠱,一定能在州試中拔得頭籌,說不定還能被舵主看上,加入幫會呢。」
聽到玉骨蛇,絳雪渾身都緊繃起來,謝菱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安心。
待那一群人走遠了,謝菱才開口說話,「我聽他們聊天,應該是南疆人,思南縣連著南詔國,顧危,你還記得連著的是南詔國哪一個縣城嗎?」
顧危記憶超群,略微思索一下便想出來了。
「南詔的地域劃分和北江不一樣,沒有縣城一說。南詔是以州來劃分,共有九大州。若我沒記錯,思南縣連著的是南詔滄瀾州。不過,這裡還是北江的地界啊,並不是南詔的地界,為何會出現南疆人?」
謝菱目光望向遠處,「等下就知道了,我覺得金陵巷這些年為何死這麼多人,也是與這群人有關,我們共有六個人,分成三組,我和顧危一組.等下進去寨子後,兵分三路,一組了解大致情況,一組找小白蛇,我和顧危抓領帥,速戰速決。」
說著,謝菱從袖中摸出了三個煙花筒,「等下若有異樣或者危險,就向天發射這個煙霧彈,走!」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越花田,循著那群苗疆人的蹤跡,來到一個寨子前。
這寨子的村門上,立著一個高大威猛的牛頭標誌,尖利的獠牙足有兩三米長,十分威猛。
此時時辰太早,村口還沒人,六人趕緊行動。
顧危和謝菱隨便逛了一圈,發現這村寨很小,從村頭走到村尾的距離不過幾百米,房子修建的年限不算早,木頭都還是嶄新的原木顏色,也沒有絲毫的文化底蘊。
說明這只是南疆人的一個落腳點,並不是真正的南詔村寨。
太陽完全露出的時候,村民們開始陸陸續續往村中心的廣場走。
謝菱和顧危藏在不遠處一棵大樹上往下看。
這村寨里沒有小孩和老人,全都是青年壯年人。
早晨來花海邊探查的那三個年輕人站在祭壇中央,圍著一個大型木盆,厚重的石板蓋子蓋住了表面,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一旁不只是是誰吼了一句晦澀的語調,祭壇上的三個年輕人立刻走上前,一人抬著石板一角,抬往另一邊放好。
謝菱拿出望遠鏡往木盆裡面看去,瞬間渾身發毛。
裡面是成千上萬的蠱蟲,蜈蚣蜘蛛毒蛇,應有盡有,密密麻麻,正在盤旋蠕動。
「果然是蠱蟲。」
顧危有些不解,「為何他們煉蠱蟲要來北江的地域,又是誰允許他們來的?」
祭壇上,一個身上銀飾最多的中年人走出來,向天拜了三拜,朗聲說道:「大家一年的努力馬上就可以見到成效了,兩天後,萬蟲出,蠱毒成。若能在萬蠱節拔得頭籌,便能成功加入幫會,成為分舵之一,以後我們就不必來北江國煉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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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村民全都歡呼起來,渾身銀飾嘩嘩作響。
男人轉身詢問:「昨日不是說捉到了一條玉骨蛇嗎?今日就將它煉製進去吧。」
旁邊的年輕人點頭,捧著盒子走過來,小心翼翼打開。
「你們看的蛇呢?」男人詢問,語氣有些慍怒。
年輕人皺了皺眉:「在裡面啊。」
他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盒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我昨天親自抓住裝進去的,副州主,真的!是不是拿錯盒子了?」
謝菱看著祭壇上的鬧劇,心想絳雪他們應該已經成功將小白蛇帶走了,從空間摸出一枚煙霧彈,猛地往前面的祭壇丟去。
煙霧一瞬間炸裂開,視線內皆是一片純白,村民們開始惶恐,大聲問周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謝菱接著丟出前不久研製出的迷藥彈,一聲巨響後,村民們的聲音漸漸消失,等煙霧散去後,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二人從樹上跳下,來到祭壇上。
顧危抬起石板將那個裝滿蠱蟲的大木盆給封住。
謝菱則向天發射了傳播信號的彩花。
緊接著,絳雪,吳正清等人從村子的各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看來他們也在附近。
吳正清看著倒了一地的村民,目光里滿是恨意,「謝菱,我剛剛去為首那個中年男人的院子裡,看見了一本書,搞清楚了為何他們要來北江煉製蠱蟲。」
謝菱詢問:「為何?」
吳正清拿出一本書,咬牙切齒的說:「這本書上紀錄了他們所煉製的所有蠱,以及失敗的原因。他們為何來北江煉蠱,是因為他們煉製的蠱需要有人來試!而且由於他們控制不好量的原因,蠱發之時會造成很多人死亡。」
吳正清說到這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有些悲哀「所以他們每年的七月十五,都會提前將蠱放到金陵巷後面的山上,已經持續了九年,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的北江百姓.」
石少文接著取出一封信,「這是我在那個人書房看到的信件,收信人是司家的家主司聰。他們的交易是,司家幫忙苗疆人處理金陵巷的屍體與戶籍,而苗疆人則給司家提供一些陰邪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