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蕭寧的話,顧危皺眉,「哪裡不對?」
蕭寧用火鉗夾起了箱籠里的玄鐵,眼神凝重,「你們看,這玄鐵的左下端紋路,並沒有和其他地方的接合在一起。
千年玄鐵是一個完整的整體,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謝菱將他的話接完,「千年玄鐵被人切掉了一塊?」
蕭寧點頭,「對。千年玄鐵有特殊的磁力,各部分可以互相吸引,指引方向。
現在玄鐵已經徹底活化,若是有心之人拿著玄鐵的另一部分,就能立刻找到我們的位置!」
說著,蕭寧長眉皺在一起,嘆了口氣,「怪我。為什麼不事先檢查呢?若是有壞心的人持著另一半尋找我們的位置就糟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顧危拍了拍他的肩膀,「無礙。這玄鐵沒有活化之前也看不出來少了一塊,不怪你,沒事的,你安心鑄劍就好。」
聞言,蕭寧訝異的抬眸,望了顧危一眼。
顧危說著,目光轉向謝菱,「阿菱,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公子說句話。」
謝菱點點頭。
蕭寧疑惑,「公子,你要與我說什麼,需要避開那位姑娘?」
顧危望向玄鐵,「我想讓公子別鑄長劍,鑄一對適合女子使用的峨眉刺。這事要讓我娘子聽到,她定然不允許,所以我才暗中和你說。」
蕭寧微微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你說什麼?」
顧危語速溫和,將剛剛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蕭寧眼神怔然,他向來淡漠,臉上很少出現這麼驚訝的表情。
「你可知這千年玄鐵全天下只有一塊,是所有劍客都趨之若鶩的寶貝,你,為何要讓給她?」
顧危勾唇,「所有好的一切事情,我都願意給她。不論是千年玄鐵,或是一塊更甜的糯米糕,只要我能給,我就會給她最好的。
她個子小,用長劍不方便,並且她習慣隱匿,峨眉刺最適合不過,希望蕭公子按照她的身形來設計。」
夏日溫柔的風拂過顧危清俊的眉眼,說到謝菱時,他那雙原本清冷的桃花微微彎起,眼裡的柔情仿佛可以將人溺斃。
蕭寧半天說不上話。
半晌,才說了一句。
「有情人終成眷屬,真好。」
就在顧危要走的時候,蕭寧問:「我看你進來的時候手裡也提了一把長劍,要不要我放幾兩玄鐵進去,有了玄鐵的加入,即便是普通的劍,也能變得削鐵如泥,仿若神兵。」
顧危身形停住,半張側臉在陽光下俊美得刀裁,溫聲道:「不用了,謝謝。所有玄鐵全部做成峨眉刺,一絲一毫我都不要。」
語罷,轉身瀟灑出了門,高高豎起的馬尾在風中划過冷冽的弧度,一點對玄鐵的留戀都沒有。
蕭寧目光望向箱籠中的玄鐵,自言自語道:「是全天下人都趨之若鶩的玄鐵沒錯啊?」
顧危的態度,讓他差點覺得眼前的東西只是一塊普通的廢鐵了。
要是普通的劍客,只怕能得一錢一兩的玄鐵估計都要激動瘋,恨不得滿天下昭告。
而這顧危,卻寧願將所有的玄鐵給自己娘子做兵器。
有意思,真有意思。
這樣的有情人世間真不多見。
蕭寧眼裡露出一抹艷羨,接著走進一旁的木屋,從滿是書本的木架子上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書,上面寫著「天下兵器圖鑑」幾個大字。
正想翻開,蕭寧不知想起了什麼,將整個書架移開,在最底下找到了一本布滿灰塵的書。
書的封皮沒有字,蕭寧匆匆看完後,驚喜的跑出了木房,來到玄鐵前。
他微微勾唇。
幸好。
這樣也不算連累了他們。
——
鑄劍室外面的院子裡,謝菱蹲在五顏六色的花叢里,逗著小橘貓玩,一隻只大如團扇的蝴蝶順著她周身飛舞,美得如詩如畫。
顧危一出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微微彎眸,輕輕走過去,蹲在謝菱身旁,撲散了她周身的蝴蝶。
謝菱看見顧危這麼快就出來了,有些納悶,手裡依舊撓著小貓下巴。
她本來不喜歡小貓的,可這小貓實在黏人得緊,順著她的褲腿往上爬,又生得清秀白軟,一聲聲嬌嬌的喵叫徹底將她的心萌化了。
她並沒打算問顧危和蕭寧說了什麼,顧危既然都讓她避開了,定然不想讓她知道。
顧危主動報備,「我在裡面跟蕭公子說了一些關於劍刃的細節,讓他按照我的設計來鑄造。」
謝菱敷衍的點點頭,心裡明顯不信。
不過她是灑脫的性格,並不想沉浸在細枝末節的地方給自己找不痛快,站起身,拍了拍手。
「玄鐵少了一塊的事情,你怎麼看?」
顧危看著謝菱明顯變清冷了幾分的眼神,心裡抓心撓肝的難受。
阿菱在誤會我?
可他要是現在說出來一整塊玄鐵都做了峨眉刺,阿菱定然不會同意,只能先騙騙她。
顧危語氣軟了幾分,「跟你的看法一樣,光耀殿的人定然是衝著玄鐵來的,所以,缺失的一小塊玄鐵,就在他們手中,只怕他們現在已經找過來了。」
他在裡面跟蕭寧說的那些話自然都是假的,只是不想讓蕭寧自責擔心。
不過顧危有自信打跑所有人,守護好蕭寧讓他安心鑄劍,說的那句話也不算空穴來風。
謝菱此刻已經完全從剛剛顧危敷衍她的情緒里走出來了,皺著眉一臉不解。
為什麼光耀殿會知道這麼多關於玄鐵的事情,甚至能拿到南宮家切掉的拿一小塊玄鐵?
難道去找光耀殿發任務的真的是南宮家的人?
可是南宮家為何多此一舉呢?
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還會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光耀殿面前。
莫非,南宮家出了內鬼?
謝菱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這樣,眼神望著前方,清冷空洞。
顧危卻以為謝菱在生自己氣,語氣緩和,溫聲哄道:「阿菱,你沒生氣吧?我真不是故意騙你的,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謝菱回神,柳眉緊緊皺在一起,「你在說什麼?什麼生氣,保證?」
顧危歪了歪頭,「你沒生氣?」
謝菱一臉納悶,「我生什麼氣?」
說完,謝菱趕緊抓起顧危袖子,「別說了,開始幹活了,光耀殿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必須在半路就將他們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誰料,剛打開門,就和遠處的高冷的黑衣人四目相對。
為首少年眼神冰冷,卻在看見謝菱髮髻間那根白玉簪後,微微動了波瀾。